回到公寓,昨晚的狼藉已经被阿姨整理复原,在程阮的强烈要求下,床单和枕套都已经换上了新的,只有摆放工整的皮带提醒着不久前发生过的“事故”。

  程阮捂住脸,跌坐到了床上。

  他……怎么会做出那么荒唐的举动,甚至想不自量力地把骆酩之压制住,还被骆酩之逼着那么叫人,简直丢脸到家了。

  “嘟嘟——”

  手机传来震动声,程阮刚从浴室出来,手上捏着骆酩之送的软膏,虽然内心鄙夷,但迫于现实感受,还是暂时性地选择了屈服。

  他裹着浴巾挪到镜子前,边擦头发边拿起手机,这才发现路龄刚才给他发了消息。

  “程先生,吴昼跟任寒在骆先生名下的故贞会馆里动手了。”

  程阮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一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即给吴昼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吴昼很快接了电话,气喘吁吁地“喂”了一声,听起来倒真像是和谁打了一架的样子。

  “有什么事吗小阮?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程阮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头紧锁地问:“吴昼,你现在在哪儿呢?”

  吴昼的声音透露着一股心虚:“我……在家打游戏呢。”

  程阮当然不信他的鬼话:“你不方便接电话,有时间和任寒一起真人乱斗是吧?”

  吴昼大惊失色:“小阮,你,你怎么知道?”

  二十分钟后,程阮从跑车上下来,匆匆走进了眼前的高端会馆。

  说意外倒也不意外,他一眼在门口见到了骆酩之的秘书,后者正对他露出得体的微笑,看样子是专程等他过来。

  “骆先生吩咐我在门口接您进去,吴先生也在里面,程先生请。”

  程阮点头,神色严峻地走进了包间,果真看到了破了相的吴昼和同样鼻青脸肿的任寒,而骆酩之正气定神闲地坐在两个人中间,手里把玩着一串温润光泽的白玉,嘴角轻抿。

  “……”程阮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有种家里的小破孩打架被班主任抓个正形的感觉。

  见他赶来,骆酩之眉头微挑,眼里闪过一抹玩味的光,却没有要作为地盘主人发话的意思。

  程阮尴尬地走到吴昼身边,扯着他的衣角质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啊?还跟人打起来了。”

  吴昼擦掉嘴角的血渍,不服气地说:“今天看到个欠揍的晦气玩意儿,当然要出手教训教训了。”

  听到这话的任寒不乐意了,左脸的巴掌印清晰可见:“不是吴昼,你他妈是不是要多管闲事?我就说了程阮一句,你管得比太平洋还宽?干你什么事了?还动手,像个泼妇一样!”

  “你再说一遍?你有什么资格说程阮!”吴昼说着又要冲出去,被程阮手疾眼快地拦住。

  吴昼还想要挣扎:“你别拦我小阮,爷今天就要揍死他!放纵他说了这么多年疯言疯语,今天我绝对不忍让!”

  “唉你别冲动嘛。”程阮试图劝住他,冲他使了一个眼色,“骆酩之还在这儿呢,别让他看笑话。”

  本来吴昼还没什么反应,倒是任寒听到了程阮的话,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哟,还怕骆先生看笑话?你早就是一个笑话了,圈里谁看得起你?也就只有吴昼这种傻蛋愿意帮你说话,还打我,呸!你们俩一个货色!”

  程阮本来还在安抚气头上的吴昼,听到任寒的话后瞳孔微张,转过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任寒笑着昂起头,像是故意说给程阮和骆酩之听:“我说你就是一个被所有人抛弃的笑话!还妄想通过跟骆先生结婚改变你的地位?做梦吧你!”

  “等程锦回到——唔!”

  程阮的一巴掌打断了他的话。

  任寒捂住自己的右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程阮:“你,你居然打我!”

  程阮收回手,仰起脸说:“打的就是你,怎么?”

  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米奇妙妙喵吗?

  吴昼竖起大拇指,眼神中满是骄傲。

  “你,你们!”

  任寒转头看向骆酩之,见他没有反应,冲上去想要还手,下一秒,抬起的手却被一股力量死死钳制住。

  是骆酩之的秘书。

  “三位寒暄够了吧。”骆酩之靠坐在沙发上,双腿优雅交叠,声音略微泛着冷意。

  程阮眨眨眼,不知道骆酩之是什么心思。

  任寒情绪激动地说:“骆先生!您今天也看到了,程阮和吴昼都是一路货色!千万别让这种人影响了您的声誉!”

  骆酩之抬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冰冷和厌恶。

  任寒后背一凉,瞬间冒出一身冷汗,他低下头还想辩解几句,又听见骆酩之冷淡道:“章离,送任先生出去。”

  任寒还想赔笑解释几句,本以为骆酩之多少会念及任家给他几分脸面,不想骆酩之却是动了真格,几个彪形黑衣人保镖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地将他“请”了出去。

  程阮和吴昼看傻了眼。

  此时的包间异常安静,骆酩之放下手中的玉石,表情冷淡地起身,程阮见状不动声色地挡在吴昼面前。

  他扯出一个笑容,准备拉着吴昼跟骆酩之道别跑路,但骆酩之却不是很买账地叫住了他。

  程阮心一凉,做好了赔礼道歉的准备。

  但骆酩之却说道:“吴先生带了伤,先在这里处理一下吧。”

  他的眼神落到程阮身上,看向他还有些湿漉漉的发尾,眼底的黑色愈发深沉,嘴唇微动。

  “头发没吹干。”

  程阮“唰”地一下就红了脸。

  这、这关他头发什么事?

  吴昼瞪大了眼睛,转瞬很有觉悟道:“谢谢骆先生,那我先去处理伤口了,你们聊。”

  走的时候,吴昼甚至狗腿地关上了门,为程阮和骆酩之提供独处的空间。

  此情此景让程阮觉得有点熟悉,恰如他被告知未婚妻跑路的那天。

  心境也是如出一辙地尴尬。

  骆酩之问:“给你的药用了吗?”

  程阮不自觉地捏着T恤的衣角,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用了。”

  厢房里一片沉寂,骆酩之打破沉默道:“昨晚我太过火,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程阮本来还有些怨念,这一句道歉直接把他整懵了,他松开被揉得有些发皱的衣角,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语气小声哼哼:“知道就好。”

  程阮没注意到骆酩之异样的眼神,硬着头皮说:“那啥,你也别太得意,那晚我也有爽到……”

  程阮惊慌失措地捂住了嘴,简直后悔到了想自扇耳光的程度。

  ……这是什么逆天言论。

  他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重振旗鼓道:“我们只是商业联姻,等合作完木遥镇的项目就离婚。你只需要记得我们的合作,其他怎么样是你的自由。”

  见骆酩之没什么反应,程阮故作强硬地提醒:“你说句话啊骆酩之。”

  “好。”骆酩之惜字如金。

  他似乎根本没把程阮纠结的这些东西放在心上。

  骆酩之应得果断,程阮也舒了一口气:“那我回去了,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需要送你吗?”骆酩之抬起下巴。

  程阮婉拒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我开了车来。”

  回到公寓,程阮躺在落地窗旁的躺椅上,手机里正跟吴昼煲着电话粥。

  吴昼正呲牙咧嘴地对着镜子检查伤口,边照镜子边问:“小阮,你和骆酩之……”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程阮叹了一口气:“还能有什么情况。”

  吴昼笑他单纯:“你可以不懂,我可是看出来了,骆酩之看你的眼神可跟婚礼上完全不一样。”

  程阮问:“怎么个不一样?”

  吴昼正经地说:“怎么形容呢,虽然可能表述得不太精准,但我觉得就像看自己的所有物一样。”

  “之前是看一个没有感情的物件,现在是有一点占有欲的所有物。”

  “……”程阮沉默了一阵,无语道,“吴昼,不怪任寒,我也想揍你。”

  吴昼来了劲,捧着脸分析:“可是你看啊小阮,骆酩之居然愿意为了你直接把任寒赶出去,他可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程阮忍不住腹诽:“睡了我一晚上,总该给点好处吧。”

  吴昼:“你说什么?!”

  程阮飞速地捂住嘴,摇头否认。

  但吴昼显然听出了端倪,还抓住了重点:“你们不仅睡了,还睡了一……一晚上?”

  程阮:“?”

  吴昼似乎很兴奋:“是他起的头吗?”

  程阮放弃挣扎:“是我。”

  吴昼语气难掩激动:“还挺深藏不露啊程小阮,嘴上说对男人不感兴趣,身体倒是比谁都诚实。”

  程阮黑着脸说:“你再这样会失去我的吴昼。”

  “唉,别!开个玩笑嘛。”吴昼赶紧道歉,接着话音一转,“不过我现在真的很好奇,你说你长得那么好看,人也不像传闻中那么顽劣,骆酩之知道后会不会食髓知味,然后情不自禁陷了进去?”

  “哦莫哦莫,怎么回事,我竟然觉得该死的甜美~”

  “少看点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程阮简直像听到了天方夜谭,随后想到什么,羞愤道,“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

  吴昼“呵呵”一笑,语气暧昧:“那就拭目以待吧,过几天你们不就要一起出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