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类很少跟司文这么近，大多数时候，他们两个都会不约而同地跟对方保持距离。
白类是害怕司文对他反感，而司文则是有意避着白类。
两人从没像今天这样，靠得那么近，贴得那么紧。
白类已经懵了，而司文强忍醉意，立即推开白类，与他保持距离。
“对不起。”司文胸口起伏，他低着头，没敢看白类。“我…头有点晕，没站稳。”
“没关系。”白类回过神来，他对这个拥抱有些意犹未尽，但是看到司文的模样，他微微握拳，克制住了。
他对司文说：“你在这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司文点头，他知道自己喝醉是什么样子，没有硬撑着为了跟白类保持距离而拒绝他的帮助。
白类把车开过来时，司文低垂着头蹲在地上，不适地揉搓眉心。
白类下车打开另一边车门，让司文上去。
司文整张脸都红透了，就连唇色也格外的红润，他抬头看着白类，迟迟没有动作。
白类知道司文喝醉后思维迟钝，他试探性伸出手，说：“要不要我扶你起来？”
没有司文的允许，白类是不敢碰他的。
司文盯着他的手片刻，随后垂下眼睑，摇摇头，撑着膝盖缓缓站了起来。
即便是醉酒，他也在逼迫自己保持着一定的清醒。
白类落寞地收回手。
如果今晚在这的人是游迴，司文肯定不会拒绝。
司文很少有极其信任的人，游迴是一个。
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生死交到游迴手里。
白类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他跟司文的关系，其实说不上是朋友。
他想，在司文心里，他只能算是同事吧。
大学的时候是舍友，毕业之后又做着相同的工作，经常有往来，但大多是工作上的来往，只算是同事。
毕竟白类是单方面喜欢司文，司文曾义正言辞地拒绝过他，是他一再义无反顾的喜欢他。
即便知道司文对他产生感情，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司文踉跄地坐上副驾驶座。
白类收起低落的情绪，给司文关上车门，然后才坐回驾驶座上。
正要开车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看向司文，说：“司司，戴安全带。”
司文好似没有听见一样，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
他领口的袖子乱了些，白类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露出来的那片肌肤上。
这人在警司时就爱穿着一身警服，就算出来工作，也总是一身不苟的西装内衬白衬衫。
因为天气有点热，他把外套脱下来了，只剩下打着领带的内衬衣。
从白类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他凌乱的领口里露出的喉结，随着他呼吸起伏若隐若现。
白类咽了咽口水，这么多年了，司司怎么还是那么性感。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司文的衣服：“司司，你没戴安全带，回去的路上会有交警。”
司文睁开眼睛，他眉心微蹙，神色耷拉，伸手拉了下安全带，没拉下来。
那安全带好像很重，司文的手不受控制地在颤抖，他似乎有些清醒了，松开安全带，不动声色放下自己的手，转而对白类说：“你帮我吧。”
白类有些惊讶与欣喜，眼底逐渐兴奋起来。
司文居然主动寻求他的帮助了。
白类伸手过去帮司文扣好安全带，司文侧着头，没有跟他有半分视线接触。
在白类看不到的地方，他紧紧按着自己的手腕，力气大到指尖发白。
白类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像白类这种富家公子出来的，父母早就在他们出生的时候就为他们准备一套房子。
在白家的居住地范围内，白类的房子属于偏外围的。
家里只有管家和仆人，在出来之前，白类已经让他们房间准备好了。
就连桌上也放了刚烧好的饭菜。
白类让他们做完之后就回家休息，因为司文不喜欢有太多外人在。
到别墅后，白类下车把行李拿出来。
司文摇摇晃晃地从车里出来。
白类说：“今天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给他们放假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你的房间准备好了。”
司文轻轻点头道了谢。
白类看他状态不是很好，便说：“我先把你的东西拿上去，然后我再来接你？”
司文颔首，一句话也没说。
白类习以为常，拿起行李就朝楼上飞奔而去。
浓重的困意裹着司文，他拽着自己的领带，努力保持清醒。
他除了酒量浅，容易醉，还有个极其不好的毛病就是容易犯困。
大学的时候他喝过两次酒，都给他留下不好的经历。
司文靠着墙边，慢慢朝白类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
白类回来时，看到司文一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喘息。
他喝了酒体温升高，脸上出现了些细小的汗珠，头发也被汗水浸湿了。
见司文这副模样，白类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逼迫自己把目光放在地上。
“我…我回来接你了。”
白类站在他的不远处，跟他说话。
司文靠在墙上，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抬眸看向白类，说道：“实在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白类刚想说没有添麻烦，却听他下一句道：“你能…来扶一下我吗？我快坚持不住了。”
白类怔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走过去，伸手扶住他。
司文脱力般靠在白类身上，让白类不得不伸出另一只手把他扶住。
“麻烦…你了，把我带回去…”
客厅里，司文坐在沙发上，白类给他倒了杯水。
“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白警官。”
司文脸上还有薄汗，脸色也格外苍白。白类看着他，沉默一会道：“你……那件事是不是给你留下阴影了？不然你怎么会…喝酒…就成那个样子……”
他没有说完全，但是司文懂他的意思。
这么多年来，司文没有告诉任何人，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扛着。
“今天去查案，遇到点问题，有些颓废，才想喝酒。”司文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我明天就走，出去订酒店，对、对了，今晚在你这住一晚，我给你转借宿费。”
司文手忙脚乱地找手机，白类拿出来说：“在这儿呢，你这丢三落四的毛病，身边能有一个全乎物件就怪了。”
“谢谢。”司文伸手去拿，白类却突然移开。
“司司，我们俩认识这么多年，你要一直跟我客气到什么时候？”
白类心底是受伤的，因为那一件事发生后，他与司文几乎是避着对方的。
即便他也道过歉了，司文也原谅了他，但是从那以后，司文就开始避着他，跟他说话也变客气了。
有些时候，在喜欢司文这个过程，他是痛苦的。
司文沉默一会，道：“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你，不知道多少次了。”
白类道：“那我们不能做朋友吗？普通的那种朋友，偶尔约出来一起吃个饭聊天的那种朋友。”
司文眉眼低垂，他说：“不能。”
白类：“为什么？”
司文不说话。
白类把手机还给他，说：“其实那件事情，你心里一直没原谅我，对吗？”
“没有。”这次司文抬起头，看着白类说：“我早就原谅你了，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没必要再提。”
“那好，我问你个问题。”白类在他面前坐下来。“你为什么无法接受别人的触碰，除了你的那些同事，为什么要抵触别人，抵触…我，既然你已经原谅我的话。”
这个问题，白类很早就想问了。
其实他跟司文差点擦枪走火那一次后，他给司文道歉，司文那时还没有抵触跟白类接触。
但是突然有一天，白类从外面打球回来，见司文在喝冰水，就走过去想要拿过来喝。
可司文好像被他吓了一跳，他脸色惨白惨白的，水也掉到了地上，洒了一地。
白类当时有些错愕，还以为司文的手怎么了，想要过去看看，但是司文大声呵斥他别过来。
当时司文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太好，白类以为是自己吓到他了，就很听话没有靠近他。
可从那以后，司文就很少跟他接触了。
就连说话的时候，也隔了一米的距离。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司文垂眸不说话，但他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呼吸声喘的很大声。
感觉到司文的不对劲，白类下意识想过去，但他忍住了。
“不是…因为你。”过了半晌，司文才说了这句话。“跟你没有关系，我不是在抵触你。”
他看向白类，意识到什么，说：“我是不是…让你误会了很久？其实跟你没有关系，对不起，当年是我没有跟你解释清楚。”
他似乎为了验证，缓缓伸手出去，想要触碰白类，但白类看得出来，他眼底是有些怯懦与惊恐的。
司文很少会有这种神态。
他在害怕什么？
白类看着他的手，突然伸手握住。
司文明显被吓了一下，如果他是猫的话，现在已经浑身炸毛了。
温热的掌心相贴，司文身形消瘦，手也格外纤细修长，与白类相比，明显小了一些，但好在手形好看，触觉也很不错，白类轻易地就把他的手握住了。
司文渐渐冷静下来。
白类的手是热的，是温热的，不是那种冰冷的。
似乎是意识到这个，司文有些紧绷的身子慢慢松懈下来。
他盯着他们相握的手，不知在想什么。
白类看着司文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有戏。
“司司？”
司文回过神来，他才答应他跟白类距离这么近，他赶紧松开手，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说：“我、我找游迴约一下明天见面的地点和时间。”
“约哪，我跟你一起去。”白类说，“正好有事情要跟他说。”
紧接着白类就看到司文摁着他那破烂机子，那手机死机半天，还是黑屏，丝毫没有给他面子。
白类移开目光，不去看他的笑话。
司文默默收起手机，说：“约好了告诉你。”
这一晚，两人各怀心事，在长夜中缓缓睡去。
第二天，游迴醒来后觉得自己身上的症状好多了。
他起得早，洗漱回来后看到有一条未读信息。
是白类发来的。
【我家司司让我告诉你，早上九点在珍珠餐厅见面。】
游迴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我家司司？不会吧，这俩真在一起了？
游迴觉得司文应该没那么快就能跟白类在一起。
难不成白类用强的？
不可能不可能，白类那舔狗样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因为只会适得其反，引司文厌恶。
“在跟谁聊天呢？”贺胜寒从背后抱上来，他把下巴放在游迴肩膀上，然后去看他的手机。
“白类。”游迴说，“司文在他那里，我们今天约时间见面，你去吗？”
“去，你去哪我就去哪。”
贺胜寒给游迴后脑勺上的伤上药，两人打理好后就下楼吃饭，吃完饭才出去。
珍珠餐厅并不是很远，开十几分钟车就到了。
游迴来到之后，问了前台，来到了白类预订好的包厢。
他们一进去，就看到白类和司文已经在里面了。
“你们怎么来这么早？”游迴走过去，发现他俩做的位置隔的有点远，就把白类挤挤说：“你过去点儿，我跟贺胜寒还要坐呢。”
白类被他挤到司文身边，他故作蹙眉，冷着脸怼游迴：“你挤什么，这么大块地儿你非坐我旁边来吗？”
实际上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算游迴识相。
司文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白类也跟着挪了挪。
“……”
他选择无视白类，然后把目光放到游迴二人身上。
“不是给你放假了吗？你来这里休个假怎么脸色还是那么憔悴？”司文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公文袋里拿出一沓资料。
游迴道：“前天发生的事白类没跟你说？”
司文皱眉，看向白类。
白类挠挠头说：“就他前天被人在后脑勺上敲了几棍，好在人没事。”
司文看向游迴：“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贺胜寒微微眯起眼，伸手握住游迴放在桌上的手。
游迴咳了咳，说：“还是说案件吧，你说你来这儿查案子，查的是那些无名尸骸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