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文颔首,把那沓资料挪过去给他看。
“这个案子不好查。”司文喝了杯水说。
“根据华法医对发现尸体现场的鉴定,尸体白骨化至少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时间过去太久了。
再加上这些尸体死亡的年纪平均只有二十左右,很年轻,根据这个年纪推测,很有可能都是学生。”
游迴点点头,这些他都想到过。
司文继续道:“我根据你之前提出的侦查方向,从近十年来的失踪人口记录进行筛查,以尸体年纪为标准,一共筛查出二百多条的失踪人口记录。
我跟司里的同事连夜做了进一步的筛查工作,并在各分局找出一些备过案的失踪人口案,一一联系当年的报案人,采集DNA进行检测,但是都没有结果。
后来我仔细想,既然是裴月明引导你去发现那些尸体,那么换个思维想,这些尸体是不是与他的案子有关系。
于是我重新换了方向,从枫城大学查起,发现枫城大学近些年来,确实有大学生无故失踪,最后又安然出现的事情。
然后元哥又告诉我乔星河的事情,我就动用关系查了曲光当年那个研究项目与张毅中带过的那些实习生,资料就是我给你的那些,我打算一个一个查那些学生。”
游迴看着资料说:“可这些学生不是还在吗?你……查活人?”
司文点点头,“那些学生当年失踪过,事情闹得很大,已经有家属报案了,可是后来找到后,整个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我觉得很奇怪,所以想查下去,见一见这些学生。”
游迴:“所以你来澧城是来查这些学生的?”
司文颔首,“我跟元哥分别工作,他查枫城及临近几个县城的,我查澧城,因为有些学生是澧城人,正好我在这边有认识的人,所以查起来比较方便。”
游迴把资料还给他:“那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司文道:“有你在,就是主心骨。”
白类臭着脸色,一双眼睛直勾勾看对面的游迴,恨不得把他看死。
游迴咳了咳,说:“你有什么事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就直说。”
司文点头,把资料装进公文包里。
游迴看向白类,“你不是说查到点什么事情吗?快说。”
白类咬牙切齿:“游迴,你最好跟我说话客气点,要不然我……”
游迴瞥了眼司文,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白类用余光看了眼司文,说:“要不然我就在司文面前说你坏话。”
司文:?
噗。游迴忍不住笑了出来,白类在司文面前,果然是怂货,什么狠话也不敢说。
开玩笑归开玩笑,白类还是一本正经道:“我花了点钱,查到了沙莎的事情。
哈,查了之后我才知道,沙家这帮老东西撮合我跟沙莎小姐,是因为很久以前我做的一份基因检测以及——”
后面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白类脸色呈现出不正常的红,不自然道:“精/子活性检测。”
话落,司文与游迴一同看向白类,眼里有些不理解。
游迴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要做那种检测?”
被他俩看着,白类脸色更不自然,他说:“看我干什么,我、我……这很奇怪吗?这不奇怪,秋园的那什么,男的都做过,贺胜寒也做过!”
游迴转而看向贺胜寒。
贺胜寒剜了一眼白类,顶着游迴疑问的目光,点了点头,也难以启齿道:“我也…被迫做过,是被迫,不是自愿的,谁没事要做那个玩意。”
白类拍手摊开:“看吧,在我们秋园做这个不奇怪。”
司文突然开口:“你们做这个,是为了方便联姻吧?因为有一些保守的人很希望自己的后代能有子嗣,来继承家产。”
白类道:“没错,确实是为了传宗接代,精子活性强,有生育能力,就会被列为首选。”
游迴扬长地哦了一声,“你是首选,你精子活力强,能生崽。”
白类怒瞪:“你闭嘴!”
话落,他顾忌地看了眼司文,见他没太多神情才稍稍松口气。
“没人愿意当生育机器。”贺胜寒突然说,“那些老头私底下一直把我们当做一件商品一样,反复确定价值,才决定用不用我们,很多时候,我们没得选。”
白类难得赞同贺胜寒的话,“秋园的一些到了结婚年纪的年轻人,都在那个名单里,我在里面看到了贺胜寒和吕知衡的名字。
AO匹配是通过测试筛选的,贺胜寒跟吕知衡的匹配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
闻言,贺胜寒阴冷冷地看向白类。
但游迴并不觉得奇怪,也并不在意。
因为原本剧情里,贺胜寒跟吕知衡本就有感情,还是一对,匹配度高这没什么问题。
游迴问:“所以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白类说:“我查到了沙莎没失踪。”
他通过钱财以及各方面的调查,不管是黑市还是别的渠道消息,得到的消息都是沙莎确实没失踪。
白类当时不相信,后来有人专门拍了一张沙莎的照片给他看。
照片里,沙莎坐在窗台上看书,时间是昨天下午。
“很奇怪吧,李婉清声称沙莎失踪了,但不管是哪种消息来源,还是沙家那边也好,他们都说沙莎没失踪。
后来,我就找了相亲这个理由,去了一趟沙家,看到了沙莎,她确实,没失踪。”
司文微微皱起眉头,游迴同样露出疑惑的神态。
“你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李婉清了吗?”游迴问道。
“说了,昨天就跟她说了,不过到现在,她还没回我。”
游迴问:“那那张内存卡呢?”
“在这。”白类从口袋里拿出来,他已经拿了一个透明塑料袋装好了。
“我试过了,打不开的,里面设了密码。”
“密码?”游迴拿起来看,说:“看来这里面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信息,能找人破解密码吗?”
白类点头,把内存卡拿回来:“我在找了,等破解了再拿过来给你们看。”
游迴颔首,司文突然说:“游迴,你陪我去一趟洗手间。”
贺胜寒皱眉,白类贴上去道:“司司,我也可以陪你去啊。”
“不用。”司文直接拒绝道:“我要游迴陪我去。”
白类对游迴露出嫉妒的目光。
游迴与司文对视几秒,然后把手从贺胜寒掌中抽出来,对他说:“我去去就回来。”
贺胜寒点头,看着他跟司文离开了。
留下来的白类与贺胜寒大眼瞪小眼。
司文并没有去洗手间,他找了个服务生问哪里还有空闲没人的包厢,然后带着游迴走进去。
关上门后,游迴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司文走到他面前,露出不安的神色,道:“我又见到他了。”
游迴一时没拐过弯来:“谁?”
司文道:“那个人,就、就是那个时候,我……”
他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脸色变得难看与苍白。
游迴一下子明白了,他按着司文的肩膀让他坐下来,说:“你是说,你遇到了大三那年,差点把你侵犯的那个男人?”
司文痛苦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见到的?在哪见到的?”游迴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问道。
“昨天,我来澧城之前,专程去了一趟夜城,去见了一个当年失踪过的学生,然后我就遇到他了。”
“你找的学生跟那个男人有关?”
司文摇头:“不是,应该没有关系,我是从夜城警司离开的路上,不对,是那个学生提供的一个地址,我过去,就看到了他。”
游迴:“确定是那个人吗?”
司文:“我不会认错的,因为……我跟他握手了。”
他眼睛发红,看着游迴一字一句道:“他的手,还是那么冰冷。那双眼睛,像死物一样,令人胆战。”
“而且他的脸,跟白类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司文最深的秘密,迄今只有游迴一个人知道。
司文大三时期,在一次校联谊会上喝醉了,有人把他带走了。
因为带走他的人身形跟声音跟白类一模一样,所以那时,喝醉的司文以为就是他,没有任何防备地跟他走了。
直到带走他的那个人把他带到一个房间,放到床上,开始脱他的衣服,抚摸他的身体。
那双手冰冷至极,就像发冷的尸体,没有任何温度,把不清醒的司文里里外外抚摸了一遍。
司文以为是白类,又在对他上下其手,不悦地推开他,还说他的手太冷了。
但是那人没听,他甚至单手压下司文的反抗,另一只手毫无预兆地进入司文的身体。
身下痛觉传来的那一刻,司文彻底清醒。
他撑起身子,借着房间的光看到了他这辈子最难忘的画面。
男人身穿黑色的衣服,戴着连衣帽,一张冰冷阴毒的脸出现在司文的眼底。
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有一张酷似白类的脸。
司文被他吓得连连后退,他当时没反应过来,用白类的名字呵斥他。
男人听到他的声音,抬起手抚摸自己的脸,顿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事后,司文只告诉给游迴一个人。
游迴陪他去医院做了检查,确定身体没事后,又一起去查了监控。
虽然当时监控发现了男人的身影,但是后来两人去查的时候,发现男人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找不到蛛丝马迹了。
每每想起这件事情,司文就会产生应激反应,甚至只要一提到酒,就会联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严重的时候,还会出现呼吸窘迫的症状。
所以他需要大口喘气来缓解。
他并不是抵触跟白类接触,而是面对白类时,他会想起那件事情。
即便知道那天晚上的人不是白类,但是司文曾因为那张脸做了很久的噩梦。
所以他没法接受白类,总是对他避而远之。
后来他接受了心理治疗,症状好了很多,逐渐地没那么严重了。
但还是遗留下一些症状,医生曾说他如果走不出来的话,这些症状将会伴随他终身。
一直以来,司文都想查清楚,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一个人,跟白类长得一模一样?
“你别激动,先冷静一下。”游迴安抚道。“这件事情,你要查下去吗?”
“肯定要查。”司文坚定道。“我一定要弄清楚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还要跟白类说清楚,让他不要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游迴脸色微变:“你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白类?”
司文垂眸点头,他说:“我昨天发现,白类以为我避着他是因为差点跟他…发生错误的那个晚上,其实不是的,我想告诉他,其实不是的,跟那件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
游迴道:“以我对他的了解,恐怕他知道了以后,会……”
司文抬头看他,眼圈有些发红:“会怎么样?”
游迴:“会找到那个男人,把他杀了。”
司文又低下头,说:“所以,我要把整个事情查清楚,我再告诉他,到时候,我俩都解脱了。”
游迴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查?加我一个。”
司文摇首:“我现在没有时间,得先把手头这个案子破了才有时间,但我现在知道那个男人在夜城,是不会坐以待毙的,我已经让那边的同事帮我留意他了。”
游迴点头:“这样也好,有人留意他的行踪,那你就可以安心处理手头的案子了。”
司文:“不过我发现,他似乎没有把我认出来,但…但我也说不准,他现在给我的感觉还是很奇怪,他跟白类长得真是太像了,我有时候都要忍不住怀疑,他跟白类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游迴道:“白类虽然不是独生子,但他哥哥比他大两岁,已经结婚了,他之后也没有兄弟姊妹了。
不过他生在豪门,保不准会不会有那种双胞胎丢了一个或者保姆抱错那种狗血剧情……额,事情。”
司文摇头:“白类跟那个男人不一样。”
游迴挑眉,问道:“哪不一样?”
司文认真道:“白类的手,是暖的。”
他一本正经地跟游迴说:“我摸过了,温热的温度,还很烫,跟那个男人一点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