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你说，你不爱他。”
托尔又重复了一句。
桑伊抿直了唇，他没有说话,托尔的神色却一点点地冷凝下来。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说,“我明白了,桑桑。”
“在你心里,只有洛基才能被你爱，因为你觉得他可怜、觉得他值得同情，你把你的爱意都给他了……”
托尔低下头,他把桑伊抱起来，凶狠地咬在桑伊的唇上，他说，“桑桑,你让我难过了。”
“……”
桑伊挣脱不开托尔的力道,他也避不开。
他反咬了一口托尔,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却只换来托尔更大的力道。
托尔的亲吻渐渐地轻了，他看着桑伊,许久才说,“为什么要哭？我亲你让你这么难受吗？你就这样喜欢他？”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托尔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桑伊的脸颊，把眼泪擦干，他低声地茫然地说,“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桑伊喉咙干哑起来，他看着托尔带着血渍的嘴唇，许久才喃喃着,“对不起。”
“对不起？”托尔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桑桑，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也不相信你真的……真的爱洛基，你对他只是同情和可怜而已，你不爱他。”
托尔说，“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
他说着，把桑伊紧紧地罩在怀里，他说，“你不能去见洛基，如果感到无聊，我会让希芙常常去陪你……”
“你的意思是，要把我关起来吗？”桑伊抬起眼眸问。
托尔没说话，他抱着桑伊，脚步跨得很慢。
“托尔，你回答我。”桑伊轻声说，“你是不是想把我关起来？”
“不是。”托尔否认，“我只是想让你冷静冷静，你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好好地思考，我想你是被洛基蛊惑了。”
桑伊沉默地看着托尔，他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这条路再长也有走完的时候，托尔把桑伊放下来，他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眼说，“桑桑，需要什么告诉我。”
桑伊转过头看着托尔，“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
对啊，我们一定要这样吗？”托尔没忍住靠近桑伊，他低下头看着桑伊，“为什么我们会这样？你明明应该是我的新娘，洛基他凭什么呢？明明你爱我就好了。”
“托尔，对不起。”
“我不想要你的对不起，我只想要我们回到过去，就像以前那样，你还是安安心心的准备和我结婚，也没有他洛基什么事情。”托尔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他脸上浮现出冷笑，“洛基……凭什么呢？”
“托尔！”桑伊轻声说，“是我的错，我早些发现就好了，是我不该给你希望。”
“什么叫你不给我希望，你本来就应该和我在一起，洛基才是意外。”托尔气势汹汹，看起来凶极了，“你不准爱他。”
桑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
“你不准爱他。”
托尔连着重复了好几遍这句话，他说着转身离去。
“等我处理完洛基的事情，我再来找你。”
房门被关闭的时候，桑伊听见了托尔叮嘱外面卫兵的声音。
“看着他，别让他出来，特别是去见洛基。”
桑伊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才坐在桌边开始发呆。
托尔一路来到牢内。
洛基坐在那里，他看起来不像阶下囚，依旧是高贵的王子。
托尔站在外面，冷冷地看着洛基。
洛基瞥了一眼托尔，他没有叫托尔哥哥，只是淡淡道，“我从来没见过你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你竟然会一直觊觎着注定是我新娘的人。”托尔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样就好了吗？这样你就能和他在一起了吗？”
“如果不能的话，你现在这么生气，做什么呢？你好像在无能狂怒一样，托尔。”洛基笑了一声，“桑桑爱我这件事让你很难接受吗？”
“闭嘴，他根本不爱你，是你骗了他。”
“你现在这么生气我就知道他爱我，既然他不爱我的话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洛基站起来，他说，“托尔，从小到大我没有想和你抢什么，也没有想和你争什么。”
托尔面无表情地看着洛基。
“你的父母我不要，你的王位我也不要。阿斯加德的臣
民所有王国的忠诚我都不要。”洛基看着托尔，语气平静，“开始的时候我还疑惑为什么他们都不爱我，但是偶然间我知道了真相，我从来不再期盼什么。”
“直到桑桑出现，只有桑桑。”洛基说，“我只想要他而已。”
“那可真是很巧，你想要的我也想要。”托尔语气阴沉，“我绝对不会把他给你，他是属于我的。”
“你什么都有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抢他？”
“应该是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和我抢他？”托尔的声音拔高，充满了怒火和嫉妒，“你凭什么和我抢他？凭什么？他从小就注定了是我的！”
“桑桑他是人，他不是一件物品，托尔，在你心里，他已经属于你的一件玩具了，现在这件玩具有了自己的感情，你觉得愤怒？”
“我知道你在激怒我，但是你不能侮辱我对桑桑的感情，不要试图再让我生气了，我没有那么蠢。”托尔却因为洛基的话冷静下来，“你就先在这里待着吧，我绝对不会再让你见到桑桑的。”
洛基看着托尔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没有丝毫生气。
桑桑……应该不会有事，这点至少不用担心。
……
桑伊坐在窗边，握着一只小酒杯。
老实说，托尔限制他的出行他并不觉得有多生气，或许是因为心底对托尔有愧疚，又或者觉得在房间待着也没什么。
那盆蝴蝶兰看起来要花谢了。
桑伊上午的时候浇了水，但是似乎并不能阻止他凋谢的速度。
桑伊喃喃自语，“好吧，那就……给你也喝一点。”
他不擅长喝酒，但是偶尔也想喝一点点就好了。
就一点点。
桑伊这样想着抿了好几口。
他脑子有些昏昏沉沉地闭上眼，身体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烧着。
不对，不是身体，像是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焚烧。
也许是错觉，桑伊好像看到他灰白的灵魂上面有一团火焰。
他伸出手去摸了摸额头，喃喃自语，“我肯定是喝醉了，昏了头了。”
“是吗？”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这样问着。
一道十分陌生的声音。
桑伊猛地睁开眼，可是他发现他的面前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没有那个声音。
他重新闭上眼，整个人陷入椅子中。
“马上就逮到你了，小骗子。”
那个声音又说着。
是错觉。
桑伊想。
他缓缓地陷入沉睡之中。
酒杯从他的手中掉落到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到了门口旁边。
房门发出轻轻的声音，托尔走进来。
他蹲下身把酒杯捡起来，沉默地看着手中的杯子，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把杯子放到桌上，然后走到桑伊旁边。
的确是因为心虚吧，因为把桑伊关起来之后觉得心虚。
他有些不敢来见桑伊，只能在这种时候，在桑伊睡着之后才敢进来。
他一只手穿过桑伊的膝弯处，把桑伊抱起来。
似乎是感觉到是熟悉可以信任的人，桑伊脑袋在来人胸膛上蹭了蹭，嘀咕了两句什么这才睡了过去。
托尔的心脏因为桑伊这个动作触动了一下，软得不可思议。
他把桑伊放到床上才低低地说，“我们一直这样多好？只有我们两个洛基只是弟弟。”
桑伊似乎听见了托尔的声音，他睁开眼，一双眼朦朦胧胧地，看不清眼前的人。
他只是伸出手，摸了摸面前人的脸。
“桑桑。”
托尔的声音沙哑起来，“能不能爱我，不要爱洛基，他能做得到，我也能做到。”
桑伊并没有听清托尔的话，他只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他只听见有人在叫他。
然后那个人亲吻了他。
是有些熟悉的味道。
桑伊脑子混沌地想。
“桑桑。”
身上的人的手粗粝，他说，“爱我吧，不要爱洛基，不要爱他。”
桑伊只听见了洛基的名字，他跟着喃喃，“洛基。”
这个名字宛如一盆冷水浇在了托尔的身上，他浑身冰凉，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桑伊把他当做洛基更可笑，还是他在亲吻桑伊，但是桑伊叫着洛基的名字更可笑。
他掐着桑伊的力道变大，“桑
桑，你们的仪式什么也不算。”
是梦吗？
亲吻拥抱和抚摸……有些粗糙的大手。
和洛基的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
但是，有些熟悉。
应该……是在做梦。
桑伊睁开眼，他眼睛有些红肿，喉咙也有些疼。
还有……
桑伊摸了摸胸膛皱眉，有点疼。
昨天晚上那个梦……
难道不是梦吗？
那么会是……托尔吗？
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桑伊坐起来，他揉了揉脑袋，还觉得脑袋有些疼。
可能，只是生病了。
桑伊的确生病了。
他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后发烧了。
托尔给他倒了水说，“想吃什么？”
桑伊摇了摇头，他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
托尔在桑伊面前坐下，他抬起眼看着桑伊问，“你是不是已经不想和我说话了？”
桑伊不明白托尔怎么又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说，“没有。”
托尔语气很沉，“你现在已经不喜欢理我了，桑桑，现在和我待在一间屋子里都已经很痛苦了对吗？”
桑伊微微蹙眉，“没有。”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把你放出去找洛基的。”托尔像是没听到桑伊的话一样，他自言自语，“桑桑，你得爱我，你得忘了他。”
桑伊沉默了下来，他有时候自己真是坏啊，要么从头到尾一心一意对托尔，要么从头到尾一心一意对洛基。
他这样……不可避免地伤害了所有人。
可是那又该怎么办呢？
他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他以前也不知道……
“桑桑。”托尔轻声说，“等我为王后，我们重新举行仪式。”
桑伊定定地看着托尔，又闭上眼，“抱歉托尔，我好困。”
“……”托尔说，“没关系，你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桑伊把被子拉了拉，他低声说，“你也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
托尔俯身亲吻了一下桑伊的额
头说，“我守着你。”
桑伊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说。
想要托尔放弃，肯定很难，他只能慢慢来。
……
奥丁苏醒过来了。
他很快就得知了洛基的事情，让人把洛基带到了他的面前。
幼年时，洛基也曾渴望过父亲的重视，希望父亲能够爱他。
但是现在他不会渴望父亲爱他了。
已经有人爱他了。
他听着奥丁说着自己的失望，神色平静，他说，“我不想要王位，我只是想要桑桑而已，如果你当初没有说那句话，不会有现在的事。”
如果奥丁不曾说过那句王才能和桑伊结婚的话，托尔不会一直认为桑伊会是他未来的妻子，而自己和桑伊早就两情相悦。
奥丁因为洛基这句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是一个不懂感恩的人，我不该留下你。”
洛基笑了笑，他本应该心痛，他说，“你现在也可以杀了我。”
奥丁看着洛基，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洛基，脸上露出失望来。
他似乎没想到，自己养了这么久的孩子，是真的对他们完全不在意。
没有期望就不会心痛，这句话也是桑伊告诉他的。
他不再执着于父母的认可，所以他只有桑伊了。
“你的错不至于死。”奥丁说，“我会把你驱逐到人间，和托尔一样，去人间历练。”
老实说，洛基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想要他爱的人而已。
他抬头看着奥丁。
“你和桑伊的仪式并不作数，等到托尔和桑伊结婚后，你再回来吧。”
……
桑伊对洛基的事一无所知。
直到某天门口的两名卫兵在窃窃私语地谈论着关于洛基的事，他才知道洛基被驱逐到人间了。
他在托尔脸上也看不出半分的不对劲来，看起来托尔在人间的历练十分的成功。
桑伊看着托尔问，“洛基去了人间对吗？”
托尔手一顿，神色自若，“你怎么知道？”
“他去了人间，你也不告诉我，是因为担心我知道了闹吗？”桑伊问。
“不。”托尔否认，“只要是关于洛基的事情，洛基的话，我都不想你知道，仅此而已。”
“托尔。”
“你觉得我会大方到告诉你洛基的事情吗？在我这里他只是一个觊觎他嫂嫂的男人，我现在很不喜欢他。”托尔说。
桑伊靠近托尔，他说，“你去过人间，知道怎么去那里对吗？”
托尔看着桑伊没有说话。
“你认为放任洛基一个人在人间真的不会出事吗？托尔，他需要我，没有我的话他会出事。”桑伊很笃定，“你懂吗？”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去找他。”托尔的声音有些悲哀，“你不愿意想想我，你只想着洛基。”
“……”
“你想让我带你去找他，当然也是可以的。”托尔又笑了一声，他看着桑伊，“只要你愿意主动吻我。”
桑伊看着托尔，他轻声说，“真的吗？”
“是真的。”托尔说，“你爱他，你愿意吻我吗？为了他……”
桑伊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
他说，“可以。”
只是接吻而已。
他的手攀上托尔的肩，凑过去亲了一下托尔。
还没离开托尔的肩，他的腰上一紧，已经被紧紧地搂在怀里。
“你真的让我，很难过……”
他很痛苦，他真的很痛苦。
他的爱人，他还没有举行仪式的妻，爱上了别人，爱上了他的弟弟。
现在，他的妻为了他的弟弟，甚至愿意来亲吻他……怎么能这样对他？怎么能对他这么不公平？
洛基什么都没有，但是凭什么因为洛基什么都没有，就要让他把自己的爱人让出去，他绝对不会愿意，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托尔的声音沙哑，“所以只是亲一下可不够。”
桑伊感受到了什么叫被野兽撕咬。
他抓着托尔的肩，被亲得哭出声来。
他呜呜地哭着，推着托尔的肩。
好重。
似乎无法呼吸了一样。
“不要拒绝我。”托尔的声音很沉，“既然要讨厌我，那就一直讨厌着吧。”
桑伊想说，他不讨厌托尔。
但是他没有机会说。
他克制不住自己的哭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哭声是源自什么。
“桑桑。”托尔含着桑伊的耳垂，在他的哆嗦中温柔细语，“我爱你。”
他又轻声说，“你真的很敏感。”
桑伊闭着眼，眼泪又掉了下来。
“洛基如果知道我这样骗你亲我的话，会恨不得杀了我吧。”托尔的吻从桑伊的耳到颈侧，他停下，“你应该也想杀了我。”
桑伊想说没有，他既不讨厌托尔也不会想杀了他。
他对托尔的感情真的很复杂，并不是那么单纯的愧疚或者亲情。
“桑桑。”托尔的声音温柔缱绻，“我的，我的妻。”
……
桑伊骤然惊醒。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许久他才能空白的脑子里扒拉出一点思绪来。
他想：完了。
他好像……他好像、想起来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桑桑。”托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醒了？”
桑伊转头去看托尔。
托尔说，“你不是要去找洛基吗？”
桑伊：“……嗯。”
托尔定定的看着桑伊，“我带你去找洛基不代表我会把你让给他，我只是担心他在那里闹事。”
桑伊轻轻地点了点头。
“桑桑。”托尔把桑伊拥抱，“对不起。”
他后悔自己用洛基威胁桑伊亲吻自己，这似乎只能代表着桑伊更喜欢洛基而已。
嫉妒总是这样啃噬着他的心灵。
桑伊低声说，“我没怪你，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是我让你难过了。”
他选择洛基的时候就知道，他肯定会让托尔难过了。
可是，他还是选择了洛基。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或许托尔会难过，但是他总觉得，托尔不会有那么难过。
因为托尔是被爱意包裹着长大的，托尔注定是未来的王，托尔能放下他，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还想，洛基敏感，但是托尔总是大大咧咧的……
可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一旦喜欢的人不选择他之后，他反而越
崩溃。
这对托尔来说太不公平了……
桑伊轻声说，“对不起，托尔。”
托尔用力地抱着桑伊，他说，“我不要对不起，我只要你回到我的身边。”
……
洛基坐在酒吧里，目光在酒吧里扫描，他好像来过这里。
吧台上的调酒师轻声问，“先生，你一个人吗？”
洛基抬起眼，冷淡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调酒师。
“需要一杯酒吗？喝了能让人开心的酒。”调酒师的声音温柔。
洛基眉梢微扬，他说，“你知道上一个和我搭讪的人死了多久吗？”
调酒师一哂，又笑道，“先生，您别开玩笑了，你看起来很孤独，需要我陪你聊聊天吗？”
“不用。”洛基淡淡道。
他这样说着，脸上的神色却逐渐地放松了下来。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酒吧这么熟悉了，因为在某个时空里，他曾经和桑伊在这里相遇过。
桑伊这次……是专门为他而去的吗？
他知道，桑伊会来找他的。
“先生，您看起来有些难过。”调酒师又说。
“难过？”洛基笑了一声，他现在心情很好，这个东西是怎么看出来他很难过的？
“我有一个哥哥，他对我很好，虽然我只是被收养的。”调酒师说。
“哦？”似曾相识的对话让洛基不动声色，“那可真是太巧了。”
调酒师一顿，“先生，你也是被收养的吗？或许……你愿意和我交流一下？”
洛基没说话。
“先生，酒喝多了伤身。”调酒师又开口关心，“家人知道的话，会为你担心的。”
洛基的眉眼彻底地冷了下来，匕首抵在了调酒师的颈项处，他阴沉道，“没有人能用他和我的初遇来骗我，你想死吗？”
“只是性格而已，就算真的有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用那种性格来接近我，那也不是他，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但是我想你应该和桑桑有关系。毕竟那个时空的事，我本来也不记得，我并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你对桑桑有什么企图……”洛基微笑着，“但是现在，你彻底的惹恼我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