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都市异能>阴司在逃打工人>第14章 .开箱视频(3)

  我看见海富进门后,老张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似乎是想跟进去。我连忙凑上前去,递给老张一根烟,等他接过去之后给他点上。

  “老哥,我刚刚一直听你说嫂子就住这头,怎么今天没看见嫂子在啊?”我随便捡了个话题,开始和老张闲聊。

  老张四十来岁,我喊他一声老哥并不冤枉。这样亲切的称呼更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老张捏着烟,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我家那老婆啊?不和我过了,几年前就哭着闹着要离婚。”

  听到这个说法,我顿时有些尴尬。我本以为女主人不在,大概率是出去忙或者省亲去了。老张说这话的时候很惆怅,我宽慰了他两句,他又跟我说起他老婆的事情来。

  老张的老婆姓马,是邻村的闺女。他们年轻的时候,村里还会和邻村一起组织相亲会。老张和马大姐就是那时候认识的,之后便嫁到了百花村来。她嫁来的时候,老张的老爹就给老张在村口置办这么一个小买卖,小两口一起经营。老张在家里看店做农活,马大姐就往返城村之间进货。两口子的日子也过得很滋润。

  然而,就在他们两个结婚后每两年,正准备备孕的时候。哥哥张伟忽然去世,留下嫂子孤儿寡母。老张和媳妇一合计,觉得不能不管,马大姐就住到了哥哥家的屋子里,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努力,好歹是养大了两个娃娃。

  因为帮助嫂子一家,老张和马大姐都错过了最佳的生育时机。等后来生活轻松起来,他们俩再想要孩子的时候,两人发现他们已经生不出来娃了。

  数年的奔波求医,求子不得。叫马大姐和老张更加羡慕嫂子膝下的一双儿女。故而对两个小孩也是愈发的疼爱。其中老张还好,马大姐对那两个娃娃,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视如己出。要星星不给月亮。

  一家人费尽全力拉扯出张健梅一个大学生,满心欢喜地送姑娘上学去,没成想这学还没上到两年,张健梅就回家来了,还是躺在冷冰冰的小匣子里回来的。

  马大姐一时接受不了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和日夜相处的嫂子就这样没了,精神便有些不正常。大概是在去年的时候,她病症加剧,总说半夜里能看见已经死去的侄子屋里亮起灯光,但她每每有意起身查看,那灯光就忽而消失。马大姐整个人也愈发的癫狂了。

  “后来,后来我实在是受不了她了,想要她清醒一点。就和她吵了几架。结果她好像真的是疯了,我没吵两句,她就指着我后背嘿嘿怪笑。我被她吓住了……就想伸手去捂她嘴……我俩以前就是干嘴仗,从来没动过手,我不知道她一个妇女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她把我甩开,怪笑着就冲出门了,一走就是七八天。”

  “我急疯了,到处找人,她娘家那头我也去看了,没有,她没回去。村子里,哪哪我都找了,他们说……阿玲有可能是上山了……可我大哥就是没在山上的……”

  “再后来,就是我大舅哥带她回来的,进门之后张嘴就是要离婚,我问他们为什么?阿玲病了我也愿意养她,村子里这些东西不要,我可以带她到城里看病。但我大舅哥就是摇头,无论如何都要带阿玲走……“

  老张一家的遭遇值得人同情,我安慰了他两句。但实际上大部分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海富消失的地方:进院子前我观察了一下这边的建筑,屋子都不算大,十几分钟绝对够粗略地翻上一圈。但是海富进去已经有快半个小时了,到现在还没出来,是遇上什么什么棘手的问题了?

  这么想着,我越发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在老张的话上了,我一直盯着海富消失的方向看,从每句都答应,到偶尔附和老张一两句……

  就在这时,老张忽然问我,“小兄弟,你知道我们村的祠堂为什么被拆了不?”

  我被他的问题拉回对话,要知道我压根就没听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我上哪知道这村子的祠堂为什么被拆了去?

  我无法,只得老实说不知道。老张听了之后,狠狠嘬了一口烟屁股。接着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碾灭了它。

  老张说,当时附近几个村子的祠堂都没事,因为村长护着。但我们村的祠堂是大家一致投票撤掉的,不是因为我们村民思想觉悟有多高,是因为祠堂里面的怪事,太特么多了。

  我张张嘴想说话,但却被老张拦了下来。他跟我说,小兄弟你那烟真好抽,再来一根吧?

  我递给他一根烟,他又把烟点着了,问我,那你见过那种明明都死了、肋骨都从后背出来了,还在地上正常走路的怪物没?

  老张这时候的情绪状态很不对劲,他的一双眼睛通红,并不看我,只是瞪着西房。脸上地神色阴狠,我被他说得有些毛骨悚然。

  “从你俩一进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俩肯定不是记者,你俩是那种处理鬼的大师吧?真年轻啊。小兄弟,你跟老张透个底,是不是小柚子作祟犯到你们手上了?”

  我迟疑了片刻,又看了看海富消失的方向,我心说海富之前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那我这边也不该给他掉链子,于是尬笑了两声,用“怎么会呢,你想多了”唬弄老张。

  老张见我不承认,倒也没追着我问东问西,只是沉默着一口一口的抽烟。我俩没话说了,就只好尴尬地站在一处,等着海富出来。

  没过多长时间,海富终于从屋子里出来了。他手里拎着照相机,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我得到他的暗示,就跟老张说我们回车上取点东西,接着,就跟着海富一起往背人的角落里走。

  老张没留我们,我们走到了海富停车的地方,假模假样地打开后备箱翻东西。

  这时候,海富一脸严肃地问我,“您刚刚和老张独处的时候,他跟您说什么了吗?”

  我愣了愣,赶紧把老张和我的对话复述给他听。

  “……已经死了但是还能走的怪物?”海富啧了一声,“那应该是说小柚子爱生活的父亲了。但是如果是从山上下来的话,应该和小柚子爱生活这个事情没什么关系。”

  “你是什么意思?”我问他,“什么叫如果是从山上下来的话?山上有什么?”

  海富摇摇头,好像是不愿意谈这个话题。

  他既然不愿意说,而我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我干脆就转移了话题,问海富,你怎么进去那么长时间?这事儿很棘手吗?

  海富则是一脸凝重地回答我,倒是不是很难办,那户的西屋里面确实是有个什么东西,但是现在是白天,他也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如果想彻底弄明白那是什么的话,只能等到今天晚上,再进那间屋子里看看。

  我说这个好办啊,老张都看出来咱们两个不是记者了,还放任你进西屋调查。那就是说他其实并不排斥我们在他家捉鬼,甚至还很支持我们的行为。我们直接跟他说明白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在他家借住,我猜只要钱给够了,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也不知怎么了,海富在听完我的话之后沉默了片刻,他问我,您也要留在这儿?店里的生意不用照顾了?

  我笑了,我跟他说,这个不用担心,店里的生意有我没我其实没什么两样。小个体户挣得不多,但是就这点好,自由。况且我没法去开门,给吴欢打个电话就成,她会帮我张罗营业的。

  “不是。您误解我的意思了。”海富哭笑不得地说,“我的意思是今天晚上可能很危险,您实在没有必要跟我冒这个风险。而且……我其实有点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啊?”我问他。

  “……我刚邀请你参与这个委托的时候,我没想到你会答应。”海富慢吞吞地对我说,“毕竟一般人肯定不会放弃工作只为可能有危险还会撞鬼的热闹。”

  他终于是不用敬语喊我了,一口一个您您您喊得我头疼。我知道首都人说话喜欢用您,但是听海富的口音,这兄弟明显是个黑水本地人。礼貌是礼貌,就是太客气了。我觉得这样很没意思,但他好像跟谁都是这么礼貌客气,我也不好说什么。

  “因为我比较闲吧。”我对他说,“你也知道,我是个开书店的。收银卖货都有专门的人在管,我每天也就是坐在那里发发呆,其实挺没意思的,还不如出来找点事做。”

  海富叹了口气,他跟我说,如果你是单纯地好奇,那就不要再靠近黑水的山了,不是什么好事。这事儿是他的错,他一开始也没想到就这么个小委托还能和山扯上关系,普通人不应该知道这个。

  我有点郁闷,这才是一等一的吊人胃口,不过听他的说法,这个什么所谓的“山”应该挺危险的。我是好奇,但是不想找死。

  “那你既然觉得我不会答应你这个……呃,邀请?那你为什么又要喊我来啊?”我问他,毕竟问我要不要来看看的,从一开始就是他。

  因为我需要一个帮手。海富说,一个见过鬼、不怕鬼,并且在见过鬼后还对鬼有好奇心的人。事情太多了……他怕自己一个人做不完。

  我沉默了一会儿,过去很多的事情在我眼前掠过。我犹豫了一下,问他:“你这帮手,薪资待遇怎么样啊?”

  海富有点吃惊地看了我一眼,他半晌没说出话来。过了好一阵,才回答了我的问题:“对半分。所有委托的收入,一半一半。”

  “那你看我怎么样?”我问海富,“我可能没那么有钱,但衣食不愁自由时间很多,不会因为跟着你干这行就丢掉工作。见过鬼,不怕鬼,还有一种作死的好奇心。”

  海富说,你当然可以,我喊你来就是觉得你可以。

  “不过。”我话锋一转,“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

  “你记得吴阳吧?”我问他。

  “你的同学。”海富想了想,补充一句,“讲鬼故事的那个。”

  我嗯了一声,“之前他讲鬼故事的时候,我听到了点我在意的东西。吴阳说他挖出来又杀了他的那具骸骨,是我们班一个被霸凌的同学的。但是我知道一些事情,比如说这个同学几年前因为一些事情入狱了,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我很在意这个事,在知道你是个‘灵异咨询师’的时候就在琢磨这件事了。我希望你能查查看,杀死吴阳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抱歉……我这次答应你来,也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如果你能帮我查清楚这件事,那我也可以免费给你当苦劳力——或者你想要什么其他报酬,那些都好商量。”

  海富沉默了一会儿,大约有个三五分钟之后,他伸手重重地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行了,那就不要站在这儿发愣了,开始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