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容远在朝堂上提出自己的想法时,意料之中地遭到了不少大臣的反对。

  从古至今从未有地坤担任过一方长官的担子,特别这一位是后宫嫔妃,一位还是襁褓之中的皇子。

  “朕如此册封,一来景芳公子本是燕郦人,对燕郦情势熟悉,对治理燕郦有益无害;二来,景芳和乐驰血统尊贵,乐驰更是融合了燕郦和大兴的血脉,坐镇燕郦再合适不过。何况,”江容远话锋一转,“谁说地坤不能担此重任。”

  “传威远将军。”

  这次燕郦战事毕,皇帝论功行赏,其中一位默默无闻的年轻小将在此次战争中立下了赫赫战功,皇帝钦赐“威远将军”,赏赐无数。

  大臣们也很好奇这位威远将军到底是何方神圣。

  少顷一位穿着铠甲的年轻人踏入了大殿,他个头不矮,身材偏削瘦,剑眉星眼,线条硬朗,步伐稳重,不骄不躁。

  “臣林桓宇叩见圣上。”

  “林桓宇?”有人记起这个名字,“怎么和后宫之中的林容君同名同姓?”

  “哈哈哈,”江容远走下龙椅,上前扶起林桓宇,“爱卿记得没错,这正是林容君。但他现在更是朕的威远将军!”

  “威远将军在燕郦一役之中,运筹帷幄,身先士卒,还斩下了燕郦大将穆察的头颅,立下了赫赫战功!在此等荣耀面前,还有谁敢说地坤一定是无才之辈!”江容远的声音铿锵有力,战功在前一些大臣哑口无言,但还有一些仍在辩驳:“这不符合礼制啊,皇上!”

  “为帝者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让每一位百姓幸福安康!因为身为地坤,就只能屈居深院,有才志却不得施展,这何谈幸福?”江容远拉着林桓宇站在百官面前,“林将军就是最好的例子,即使是地坤,他也不见得比常人、比天乾差!”

  “朕决定自今日起,地坤可以上私塾,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不拘一格降人才,大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性别、出身、职业,没有什么能成为阻挡人才前进的障碍!”

  “朕知道你们有人会用地坤的潮期和信息素来反驳,但这些已经都不是问题了,太医院已经研制出可以抑制信息素和潮期的药物,于身体无害,择日朕就会让这抑制剂全国推广下去,造福百姓。”

  皇帝一锤定音,不容置疑,这件事情就此般强硬地定了下来。

  “桓宇黑了许多。”下了朝,江容远特意把林桓宇单独叫到了御书房。

  “皇上说笑了,臣是被皇上派去打仗的,又不是去当少爷的。”林桓宇嘴角带着笑意,也许走的时候他还带着一些对此人的眷念,但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看惯生死之后,他对什么都看淡了。

  “不过,”江容远郑重地拍拍他的肩膀,欣慰又欣喜,“干得好!”

  “你此后有什么打算?想继续在军营呆着,还是想回来……”江容远这话问得犹犹豫豫。

  林桓宇低眉思考了一番:“皇上交给我的任务臣已是圆满完成,功成身退,臣不如……”

  “别!”江容远差点没形象的跳起来,却对上林桓宇满是笑意的眼神。

  江容远意识到林桓宇的揶揄之后,又硬生生地坐端正了:“那日在松涛居与你交谈之后,朕便引你为知己,更是真心实意地帮你当做兄弟的。”

  话都说到如此,林桓宇也不可能不识趣,他抬起眼眸,眼波微动,“只要大兴还有用得着臣的地方,臣必当肝脑涂地。”

  “不过,臣有个疑问……”林桓宇拱手,“当年皇上还是太子之时,臣化名木亘君,与皇上相识于江南,相言甚欢,酒酣之际才犯下了错。那时皇上原是没有……认可臣吗……那又为何……”为何来招惹我呢?虽说没有皇上,就没有今天这番际遇,但终究还是意难平。

  这话让江容远心惊了一番,他只了解到林桓宇是原身在江南酒后乱性带回来的平民,没想到原身早就知道他是木亘君,早就赏识了他的才华。

  “非也,非也。”江容远心思一转,编排了几句解释,“朕起初久闻木亘君的大名,但见到真人后却又为你是个地坤而感到遗憾。谁知后来阴差阳错让你进了宫,朕本有心仪之人,但先他之前迎娶了他人,心生愧疚,便冷落了你多年。后来太傅举荐了你的文章,朕才意识到不该将你置于这后宫之中,而该给你更广阔的天空。”

  林桓宇抿着嘴,心里却还有些许疑惑,皇上说有一心仪之人,继他之后皇上隆重地迎娶了仪公子,之后荣宠不断,仪公子可谓是独宠后宫。若说仪公子是皇上的心仪之人,没有人会反对,但是现在仪公子被降位,又受冷待,反而是鹤山的恩宠甚高。鹤山是被沈国舅算计才得以进宫的,怎么想也不该是皇上的心仪之人,那又缘何?

  林桓宇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从这些猜测之中脱离出来。皇上宠谁,心仪谁,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容远在京中给林桓宇赐了一间将军宅院,送走了林桓宇,他的心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林桓宇尚且能分析出一些端倪,他这个假皇帝还能当多久呢?

  他若是有一天重又回到了现代,那么他推行的政策该如何继续?他的小鹤又该如何自处?

  思及至此,江容远心中梗塞,铺开纸张,提笔又顿住,思绪万千,不知该如何叙述。

  写了快一个时辰,江容远才抬头落笔,把厚厚的纸张封起来,放在了锁重物的柜子之中。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希望原身可以了解他一二,替他好好照看着小鹤。

  办完这一切,江容远很迫切地想去见一见鹤山,就算什么也不做,看看他也好。未来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没有人可以知道离别会在什么时候来临。

  江容远没有坐轿辇,而是一步一步快走着过去,脚踏在地上才感到踏实。

  “皇上这是要去见鹤公子?”江容远没有带什么随从,只一个玉公公跟着他。玉公公这么一问让他他想起刚来到这里,他正是随意闲逛,然后玉公公这么一提,他就走向了栖霞斋,遇见了鹤山。

  、还魂灯

  鹤山已经搬到了自己的寝殿,由是每次回去都像回家一般轻快,想起里面的大人儿和小人儿,江容远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正想加快脚步走过去,他又瞥见不远处还有另一座宫殿静静地矗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