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狐狸娇气点怎么了?”◎

  今年京城的雪断断续续就没停过, 此时天空又飘起了雪花,落在温热的皮.肉上很快化开,余下一抹刺骨的凉意。

  黎绵还没等因突然的化形而激动, 就被这冬雪冻得连打了两声喷嚏,他搓了搓胳膊。

  救命啊,这怎么变成人连件衣服都没有,这是想冻死他吗?

  黎绵撑着树干站起来, 脖子上的链子随着他起身动静,垂在他的皮肉上, 又是一阵冰凉, 黎绵下意识抬手摸向脖子, 极是无语, 这狗链子怎么还在?关键是这脖套也不知道暴君当时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也不知道如何套上去的,根本找不到活结在哪里?一整个完完整整,先前黎绵还撒娇卖萌过, 想让暴君给它取下来,暴君说这是它身份上的象征, 把黎绵气个半死,什么身份?给暴君当儿子的身份吗?他稀罕?

  黑色的脖套与冷白如玉的修长脖颈严丝合缝贴着,为那一身欺霜赛雪的肌肤,平添了一丝勾/人诱/惑,只是当事人快要冻死了压根并不知晓,站起来之后哆哆嗦嗦往那长久未修葺的大殿跑去,希望能找身衣服穿上。

  这殿内连窗户都是透风的, 一看就久未有人居住, 桌椅落了一层厚重的灰尘, 殿内比院外好不到哪里去,好在黎绵运气好,转了一圈在内室衣柜里找到了几件衣裳,只不过都是女子的裙衫,好在最里面竟还藏了一件深青色的太监棉服?!

  这不是冷宫吗?怎么还有太监服?

  黎绵都要冻死了,哪里还顾得上想其他乱七八糟的,太监服就太监服吧,总比裸/着强,好在这殿内灰多,柜里却异常干燥干燥,这些衣裳并未发霉,黎绵没穿过古代的衣裳,别别扭扭不是很熟练总算是穿上了这件太监服,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里面什么也没穿。

  这寝殿四处漏风,一点活气都没有,不像暴君的寝宫暖意十足,黎绵最后爬上了床,此时也不挑剔条件艰苦了,靠在床上开始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突然的化形不用想也知道是和喝了暴君的血有关,应该不会长时间维持人形,就像他那限定声音一般。

  对于为什么黎绵着急忙慌跑出来,废话!当着暴君面变成人,就算暴君接受度很好不会把它当妖怪抓住,对于一个能变成男子的狐狸,暴君还能接受它吗?以后还能惯着它吗?

  又不是电视里演的化形后变成倾国倾城魅惑君主的女狐狸精,那种大美人就算当着暴君的面化形,暴君没准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将人收入后宫了,化形后是男子公狐狸可没有这个待遇!

  且不说以后等他形体稳定了,还要出宫,当然不能让暴君知道他最喜欢的毛绒绒小狐狸能变成男人,最后还跑了,它可不想被暴君扒皮做狐裘大氅!

  黎绵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变回去,也怪他太贪心嘴又馋,吮了暴君不少血,想来是一时半会儿是变不回去了,他从昨晚到现在就喝了一碗水还吐出来了,此刻在这四处漏风的破败冷宫里是又冷又饿,最后实在扛不住了,黎绵从床上爬了起来。

  还是出去找点吃的吧,此处偏僻,他刚刚一路过来都没见到有守卫来回巡逻,不像暴君住的寝殿和常去之处,守卫众多。

  黎绵确保脖套和链子都藏在太监服里,从脖子到脚踝包裹的很是严实后,这才出门,狗洞是钻不了了,冷宫大门有锁,黎绵绕了一圈从后门溜了出去,这边黎绵没来过,不是很熟悉,七转八拐地停在了一道门前,闻到了里头的饭菜香味,饿的他直吞口水。

  未等黎绵有所行动,就从身后传来一道细细的嗓音,带着疑惑:“你是哪个宫的?偷偷摸摸在这里做什么?”

  黎绵闻声转过来,只见说话的那个小太监愣在了原地。

  黎绵快饿死了,见眼前这小太监没多大,呆头呆脑一看就很好骗,“我是在陛下宫里当值的……嗯,陛下的小狐狸不见了,孙公公派我们出来找,刚好就找到这边来了。”

  他也不算说瞎话,陛下的小狐狸可不就没见了。

  小太监待看清黎绵的相貌后,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注意力落在黎绵那冶艳的唇上,一张一合间,小太监目光像是灼烧一般,更别提和黎绵那双灿亮的狐狸眼对视,最后面红耳赤地低下头,视线不小心触到黎绵那未穿鞋的脚,飞快地移开了视线,他活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从头到脚都生的如此好看之人,就算是穿着这普普通通不是很合身的太监服,也难以掩盖那极出挑的美貌,小太监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黎绵很是莫名其妙,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企图唤醒他:“我找了这么半天,有点饿了,你有没有吃的啊?”

  小太监就跟木头似得没有反应。

  什么情况啊?这小太监怎么傻了?得亏不是在暴君跟前当值,不然都活不过三天,不过转念一想,这么不机灵的,也够不到在暴君寝殿伺候着。

  黎绵着急了,饭菜的香味就萦绕在鼻前,显然现在到了饭点,他此刻饿的毫不夸张,能吃下一头猪,见这小太监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快饿死了,你行行好,能不能给我点吃的啊?”

  小太监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还是不敢抬头去瞧黎绵,总算是有反应了,细声细气道:“有的有的,你等一下。”

  黎绵冻得不行,问道:“我不能进去吗?”

  小太监有点有难,黎绵见状也没强求,宫里规矩多,不能进就不能进吧,免得给这小太监惹麻烦,“那我不进去,我就在这等你啊。”

  小太监胡乱嗯嗯了两下,拔腿就跑,黎绵搓了搓手,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到不远处避风口的石墩子坐下,将冻麻都快没知觉的脚缩到了衣袍里藏着,就在他快要冻废了,小太监终于出来了,四处张望看到不远处的黎绵,赶紧跑了过来,宫里伙食差不到哪里去,就算是给下人吃的,也是有些油水的,并未苛待,膳盒里放了一碗米饭,一碗肉汤,一碟青菜,一碟红烧肉,份量都很足。

  小太监面对黎绵还是有些局促,视线飘忽不定,就是不敢落在黎绵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只好看向远方,“你快吃吧。”

  黎绵的肚子很应景,咕叽地叫了一声,当下也不客气,“谢谢你啊。”

  小太监摇摇头。

  黎绵扒拉着红烧肉就着米饭吃了起来,下人的饭菜虽然同暴君的膳食比不了,但这是黎绵来这边人形吃的第一顿,再加上饿极了,吃的很香,三下五除二,将膳盒里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还有点意犹未尽。

  好在总算是暖和了。

  黎绵视线落在小太监手里,刚刚注意力都在吃上面了,此刻才发现他还拿了个小包袱,好奇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小太监犹犹豫豫才开了口:“你没穿鞋,奴…我,这…是新的,你……”

  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黎绵却懂了,有些惊讶地接了过来,打开包袱见是纳了厚底的棉鞋,这小太监人也太好了吧?他刚刚不应该说人傻的。

  黎绵脚都冻麻了,拿袖袍擦了擦足底的雪,穿了进去,不是很合脚,小太监年纪不大个子矮小,鞋也大不到哪里去,好在黎绵脚削瘦没什么肉,只留了一点脚后跟在外面,饶是如此,也比赤脚暖和多了,刚刚一路走来,黎绵都是很小心生怕踩到什么尖锐的东西上。

  对于小太监的雪中送炭行为,黎绵挺感动的,真心实意道谢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奴…我…大家都叫我小秋子。”

  黎绵笑道:“小秋子,我记下了!我还要找狐狸,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见!”

  待人都走远看不见了,小秋子还未从黎绵那双勾.人的狐狸眼里的笑意中回过神。

  黎绵吃饱后原路回到了冷宫的床上,老老实实等变回去,离暴君太远,应该是坚持不了太久的,黎绵料的没错,傍晚时分,白光一闪,太监服掉在了床上,小狐狸从里面探头出来,再然后叼着衣服和鞋将其藏好后,记下此处后,这才灵敏地朝殿外跑去。

  变成狐狸后,黎绵大摇大摆地在宫殿里穿梭,好在他做狐狸时仿佛自带导航系统,很快就找到回暴君寝殿的路了。

  黎绵说的没错,小狐狸这么大半天没回去,宫里确实正派人去寻它了。

  孙公公率先看到它,当即尖着那本来就细的嗓音,“哎呦,祖宗!您跑哪里去了?可让老奴一通好找!”

  侍卫都快把这寝殿周围翻了个遍,御花园和御膳房这两个小狐狸常去的地也都找了,连个影都没找到,陛下那表情简直就像山雨欲来,整个寝殿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一时之间惴惴不安。

  孙公公见小狐狸毫发无损跑回来,提着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小祖宗赶紧随老奴回去,别让陛下担心。”

  小狐狸一进门就看到不远处坐着的暴君,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此刻寒得都快掉冰渣子了,瞧瞧就丢了半天,表情就恐怖成这样了,这要是知道它能变成人还想跑,不得掐死他人形!

  黎绵更加打定主意要藏好自己的小秘密。

  萧最见这小东西若无其事爬上自己的腿,冷声道:“还知道回来?”

  黎绵心说做狐狸我当然知道回来,不过还是知道要哄哄暴君,毕竟要傍着他才能既享福又能化形,谁知道一开口又变成嗷嗷叫。

  黎绵:“……”

  萧最:“看来还是朕太纵容你了,以后把你锁在笼子里看你还能跑哪里去。”

  黎绵:“???”

  萧最:“怎么不说话了?既然喜欢锁在笼子里,那朕就成全你,孙公公——”

  黎绵无语了,这男人真的小心眼!

  黎绵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急得跳了起来,撅起嘴巴撞了一下萧最的唇,乘机舌忝了一口,“你少冤枉人!”

  萧最也不在意被亲,觑着它:“你是人吗?”

  黎绵改口:“你少冤枉狐狸!我是晕了过去,方才才醒了过来,在外面又冻又饿,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不仅不关心我,还冲我发脾气,竟然还要锁我,我可真是一只可怜没人疼的小狐狸。”

  萧最:“……”没看出哪里可怜了。

  黎绵提高了声音:“我就该冻死在外面!”

  孙公公在一旁劝道:“小主子别说傻话了,陛下就是太担心你了,都是奴才失职,奴才的过错。”

  黎绵:“孙公公我不怪你。”

  萧最:“那是怪朕?”

  黎绵哼道:“怪我,怪我晕倒了没能爬起来——”

  小狐狸的嘴被捏住了,瞪着眼睛看着暴君,扯不开只好呜呜呜将剩余的话又咽了回去。

  萧最:“话多,聒噪。”

  呵呵呵呵呵,装什么啊?也不知道谁丢了话多聒噪的小狐狸,急眼了都。

  ——

  “你干嘛呀!”

  黎绵被萧最的大手扌莫上身,激动的直接声音劈了叉,浑身的毛瞬间都炸开,远看像颗硕圆的毛球,萧最用那只没受伤的大手,隔着毛发摸了摸,语气平淡:“在雪地里晕了这么久,朕检查检查有没有冻坏。”

  流氓!臭流氓!说的真好听!

  小狐狸心里骂着,实际上被扌莫得舒服极了,顺势摊开肚皮躺在暴君腿上,喉咙眼发出呼噜呼噜的小声音,萧最大手覆盖在它那圆鼓鼓的肚皮上,“不是一天没吃了?”

  小狐狸一听,赶紧翻了个身子背对他,瞎话张口就来,“醒来之后,太饿了吃了一肚子雪,不然没力气回来,我可真是一只可怜又没人疼的小狐狸。”

  小狐狸只想着藏起肚子却把屁.股送到了暴君的手中,萧最不客气地捏了两下,小狐狸气的牙都要咬碎了,忍!它忍了!

  就听到暴君开口:“可不可怜不知道,朕瞧你是只谎话连篇的小狐狸。”

  小狐狸冷着脸直接从暴君腿上爬了下来,朝它的小窝走去。

  小鸟雀在窝里担惊受怕了大半天,总算看到它家恩公回来了,当即扑了过去,当时王砺刺向小狐狸的时候,它吓晕了过去,等睁开眼睛时,恩公已经不见了,它本来想出去寻,暴君却命人看着它,不准它离开。

  萧最当时的想法是,这小胖鸟和小狐狸关系好,不可能会不管这蠢头蠢脑的小鸟。

  小鸟雀扑棱着翅膀,挂在了黎绵的脑袋上,呜呜呜哭道:“小灰担心死你了,还以为你不要小灰了。”

  小狐狸赶紧就地坐下,拿小肉垫安抚小小鸟雀,“怎么可能!我不要谁,也不会不要你啊!”

  黎绵忘了自己现在不是狐语,此话一出,殿内温度比殿外还低。

  孙公公用力地咳了几声。

  小狐狸这才反应过来,它就说后脑勺怎么这么冷,不用想也知道某人目光沉沉盯着它呢,赶紧虚假补救道:“还有陛下!”

  小鸟雀自动忽略它最后一句话,被安抚好后,这才松开黎绵,不忘叮嘱道:“吓死小灰了,恩公再跑出去,可记得要带上小灰。”

  小狐狸生怕被暴君听到,压低了嗓音:“下回记得了,他们喂你吃食了没?”

  小鸟雀点点头:“老东—孙公公让小青喂了我。”

  由于最近一段时间,孙公公表现极好,已经摆脱了老东西的称号了。

  小狐狸这才满意,得亏没跟着自己,在这暖意十足的寝殿有吃有喝,比他在冷宫里饥寒交迫要好百倍。

  小鸟雀夜里没睡好,白天又受了惊,此刻见黎绵回来,放松下来没过多久就两眼一闭睡了过去,黎绵将毯子给它露了个脑袋仔细盖好。

  孙公公在不远处见它俩兄弟情深,想咳又不敢咳,这祖宗怎么眼里就只有小鸟雀,它一只胖头胖脑的小肥鸟在这么暖和的殿内,还能冻着不成!

  好在黎绵不算没良心,转过身几步跑到暴君跟前,熟练地爬上了暴君的腿,小肉垫捧起暴君那只包扎过的手,“怎么样了?晚上上药没?”

  孙公公差点喜极而泣:“老奴就知道小主子心里有陛下。”

  小狐狸的肉垫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孙公公,不至于,真不至于。

  萧最由着它捧着自己的手,掀开眼看他:“你要给朕上药?”

  小狐狸:“?”

  萧最淡道:“朕是为了救你受伤的。”

  小狐狸:“???”

  虽然暴君是救它才受伤,但是那刺客目标本来就是暴君,只是见杀不了,才转向它的,它是被牵连的!再退一万步,这刺客也是他们非要找兽医,才带进宫的!

  和他黎绵可没有一点关系哈,这个锅他不背!

  不过这反驳的话显然不能说,不是怕暴君,是怕暴君又打它屁.股。

  刘太医背着药箱过来要给陛下换药,就见孙公公上前接过药,笑道:“太医辛苦了,今日就由小主子给陛下上药好了。”

  刘太医:“……”

  这不是为难狐狸吗?小狐狸那爪子哪里有手那般灵活?

  黎绵光是解开那包扎的纱布绷带就费了不少时间,抬眼见暴君宛若手断了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摆明了就是想看它笑话!恨不得在他伤口上戳两下,不过绷带取下后,触及到那么深的口子,皮肉都有些外翻了,毫无血色泛着白,看着就疼,小狐狸不禁有些心虚,它当时还使劲吮,直到尝不到一点血味才松嘴。

  萧最见小狐狸呼吸都放轻了,不禁好笑,这家伙分明刚还凶巴巴的,这会又小心翼翼,实在可爱,让人忍不住逗它:“弄痛了朕,朕就罚你。”

  黎绵:“……知道了。”

  小狐狸从孙公公手里接过打开盖子的药,仔细撒在了伤口上,还不忘低头轻轻吹一吹,萧最被它吹的不止伤口痒,就连心尖都有些痒,指尖动了动,开口道:“可以了。”

  黎绵这才给他包扎,小肉垫业务极其不熟练,但总算包的也像那么一回事了。

  黎绵捧着萧最的手,仰头得意问道:“没弄痛吧?”

  萧最:“没有,还算有点用。”

  黎绵:“……呀,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萧最:“?”

  黎绵笑嘻嘻内涵:“你都能说好话了。”

  萧最屈指弹了它一脑袋瓜,淡道:“放肆。”

  黎绵胆大包天又不止这一次,捂住脑门,气呼呼埋怨道:“很痛的!”

  萧最压根就没用力,上次打它屁.股也是,哭的都快把房顶掀了,为此还闹离家出走,气性大到半夜不睡爬床给他下药,不由点评道:“娇气。”

  黎绵翻了个白眼,“我们小狐狸娇气点怎么了?”

  萧最:“可以。”

  黎绵下意识问:“可以什么?”

  萧最:“朕准许你可以娇气。”

  黎绵:“……”

  用得着你准许?我想娇气就娇气!

  不过暴君都这样说了,黎绵借机讨价还价:“那你不准再打我了,陛下一言九鼎,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萧最:“嗯。”

  黎绵:“???”这么爽快?怎么回事?真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黎绵偏头朝着孙公公说道:“孙公公,你刚刚是不是也听见陛下答应了以后再也不打我了?”

  孙公公被点名,弓身回道:“老奴听见了。”

  黎绵还是不放心,孙公公是暴君的人,作证算不得数,这样一想:“不行,口说无凭,得写个圣旨我收着。”

  以后万一他做错了事,有这个圣旨还能有个保障,小狐狸很有小心机的想。

  萧最:“去取纸笔。”

  孙公公:“是。”

  一旁的刘太医震惊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么好说话的陛下是真实存在的吗?

  很快笔墨纸砚取来一一摆好,上次这阵仗还是拿狼毫蘸墨搔它小肉垫!

  小狐狸为了这个圣旨,决定大度原谅暴君,暂时就不翻旧账了。

  黎绵从暴君腿上爬上桌,“圣旨在这膳桌上写会不会不庄重?”

  萧最:“那不写了。”

  小肉垫忙按住暴君的手,软声软气道:“诶,别别别,陛下就是庄重的化身,很庄重!”

  一旁研墨的孙公公都快要被小狐狸给可爱死了,笑得一脸慈爱。

  小狐狸见暴君迟迟不动笔,忍不住催促道:“快写呀。”

  萧最视线落在手背上的小爪子。

  小狐狸赶紧收回,萧最这才都动笔,黎绵还是头一回见暴君执笔,上次搔它小肉垫不算,还别说,在纸上落笔端坐着的暴君,尊贵无双中又带着威赫,无人企及。

  不说话是真好看啊,小狐狸歪着头都忘了看纸上内容,只顾着看暴君去了,最后听到孙公公的笑,才回神,看向纸上的内容。

  萧最的字如其人,龙蟠凤翥,银钩虿尾,极具气势。

  小狐狸是一个字也看不懂,茫然问:“写的什么呀?”

  萧最:“你要的圣旨。”

  黎绵:“都没盖章!”

  萧最瞥了它一眼:“你还知道盖章?”

  黎绵心说看不起谁呢,“圣旨不都要盖玉玺的。”

  萧最:“明日朕去御书房给你盖。”

  黎绵不搭理他,“孙公公,陛下那纸上写的什么啊?”

  孙公公:“回小主子,老奴不识字。”

  黎绵“哦”了一声,他识字也不认得,这狗皇帝字怎么写的这么难认?故意的吧?

  黎绵怕被忽悠,晃着萧最的手,“我都不认识,你给我念一下吧。”

  萧最:“朕答应小狐狸以后不再打它。”

  黎绵趁机数了一下纸上的字数,刚好十二个字,又觉得太简单了有点不满意,“就这一句话吗?”

  萧最:“?”

  黎绵拿脑袋蹭了蹭萧最的手,卖乖道:“再加几个字吧。”

  萧最对于它的得寸进尺并未说什么,“加什么?”

  黎绵:“且以后不管小狐狸做了什么都不会再罚它,也不准因小狐狸的过错迁怒惩罚于宫人。”

  萧最:“……”

  孙公公:“……”

  黎绵:“你刚刚答应我了,你可是说话一言九鼎的,可不能反悔。”

  萧最睨了它一眼,然后在纸上又加了一句,小狐狸数了数字数是对的,这才满意,“孙公公,明日陛下盖了章,记得带回来给我。”

  孙公公:“是。”

  小狐狸得了好处,忙狗腿地爬上了萧最的腿上,抬起小肉垫给他锤了锤肩膀,“陛下辛苦了。”

  萧最:“……”

  小东西还挺会讨人喜欢的。

  ——

  入夜。

  萧最洗漱完回来,见小狐狸已经躺下了,不过躺的是它自己的笼子,孙公公这个人精,见陛下脚步停顿,忙道:“小主子是听了太医的话,这是在为陛下您着想。”

  刘太医白日特地交代过,让小狐狸这两日离陛下远一点,是怕兽类嗅到血失控,孙公公自然就以为小狐狸不爬龙床是因着这原因,心里免不了感慨小主子心里还是有他们陛下的。

  事实上黎绵压根不记得刘太医说的什么话,再说萧最手掌的血它都已经吮完了,哪里还有血腥味,它纯粹不爬龙床是想夜里和小鸟雀说它化形之事,这是件大事!另外还得好好研究之前说的修炼,它自己有捷径化形,就是不知道小鸟雀如何是好?

  萧最收回视线,冷淡道:“你倒是知道为这小东西说好话。”

  孙公公忙笑着掌了两下自己的嘴,“陛下莫怪奴才多嘴,小主子喜欢陛下,奴才都是瞧在眼里的。”

  萧最不置可否。

  小狐狸听到动静转过身,疑惑地看了看孙公公,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暴君,这两人大半夜不睡觉做什么?小狐狸懒得搭理他俩,又背过身子。

  萧最也没提让小狐狸上龙床来睡,待寝殿里灭了烛,内外殿各留了一盏灯后,黎绵终于把睡着的小鸟雀等醒了,小鸟雀本来还想接昨日的小鸟媳妇的梦,谁知今日死活不做梦了,此时睁开黑眼豆见眼前一道幽幽的光看着自己,吓了一大跳,不等扑腾起来,黎绵一个肉垫将它按回了窝里,小声嗷道:“是我!”

  小鸟雀这才停止扑棱,啾了一声回应。

  小狐狸松开它,压低着嗓音把今日自己喝了暴君的血化形这个事告诉了小鸟雀,听得小鸟雀一愣一愣的,久久没出声。

  “你看动物是能化形的,你也可以,只要找对路。”

  小鸟雀总算开口了:“小灰还没见过恩公化形的样子。”

  小狐狸:“……”这不是重点!

  不过那冷宫里没镜子,黎绵也不知道自己化形是不是自己原本的模样,应该是差不多,身材,手,脚都差不离,也很白,就是化形之后头发真的好长,又让他有点不确定,毕竟他是短头发,那黑发都到腰.下了。

  小狐狸:“下回再化形让你看就是了。”

  小鸟雀激动地合住翅膀拍了两下,“好耶!恩公人形一定和兽形一样好看!”

  小狐狸也不谦虚,“差不多,都好看。”

  “话题拐远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动物可以化形,你仔细回忆回忆,自己是如何与其他小鸟雀不同的?我帮你研究研究找找法子。”

  小鸟雀摇摇头,它除了比一般小鸟雀活得久一些,也没其他不同,该怕冻死还是怕冻死!

  小鸟雀:“小灰觉得当只小鸟挺好的,当人还麻烦的。”

  它整日见这些宫人动不动就跪下,当人不见得多好。

  小狐狸:“……好吧。”

  黎绵自己做过人,所以觉得做人好,只是小灰一直都是一只小鸟雀,自然是对当人没什么感觉。

  小狐狸反思了一下,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加注在小鸟雀身上,最后嗷道:“没关系,不想变人就不想变人吧,你不管什么样,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鸟雀感动极了,提高声音啾啾道:“恩公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话音刚落,殿内的烛火燃起,小狐狸和小鸟雀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干嘛呀?大半夜怎么又突然点灯了!

  小狐狸闻到熟悉的冷香味道,睁开眼果然见暴君穿着黑色寝衣,面无表情地立在不远处。

  孙公公在一旁弓着身子,朝小狐狸解释道:“小主子和您这位好伙伴,扰到陛下休息了。”

  小鸟雀直接把脑袋埋进窝里,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声。

  小狐狸:“……”

  它们说的很小声,不过知道暴君觉浅,小狐狸也没反驳,乖巧地“嗷”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谁知暴君还不离开。

  小狐狸歪头看向他,就听见暴君开口:“过来。”

  小狐狸:“?”

  孙公公在一旁解释道:“陛下这是让您和他一起睡,陛下并未把太医的话放在心上,小主子不必担忧。”

  小狐狸:“??”它担忧什么了?

  萧最已经转身回内殿了,孙公公见小狐狸还未有动静,忙使眼色,小狐狸都怕孙公公眼睛抽筋,只好跟了上去,一起睡就一起睡,反正龙床比它的狐狸窝舒服多了。

  小狐狸窜的极快,还先萧最一步,跳上了龙床自动滚到了床里侧,给暴君贴心地留了位置,待暴君躺下后,这才熟练地爬上了暴君身上,不止龙床舒服,暴君身上更是又香又舒服!

  萧最也没开口撵它,抬起胳膊将大手搭在它那毛绒绒的屁.股上。

  小狐狸一万句骂街的话生生克制住了,就知道狗皇帝图谋不轨,觊觎它!

  之前还只是捏它小肉垫,现在倒好,小肉垫都看不上了,光惦记它毛绒绒的大屁.股和小耳朵!

  黎绵用爪子想也知道肯定手感极好,让暴君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萧最:“今晚怎么这么老实?”

  小狐狸敷衍地“嗷”了一声。

  萧最手指若有似无地点着小狐狸的小粗腰:“又不能说话了?”

  黎绵被他弄的痒痒的,在他身上不高兴地蹬了两下腿,爬到暴君嘴边舌忝了一下,开口骂道:“烦人。”

  萧最:“……你是人吗?”

  黎绵改口:“烦狐狸!”

  萧最拎着小狐狸坐了起来,也不说话,深黑的眸子幽幽地盯着它。

  黎绵眨眨眼:“干嘛呀?”

  萧最意有所指:“你每次开口说话前,都亲朕。”

  黎绵装傻:“有吗?我想亲你就亲了!”

  说完故作镇定地仰脖朝萧最的嘴上大力亲了一下。

  萧最也不拦它,等黎绵亲完后,开口指出:“你这是心虚的行为。”

  黎绵:“……”

  萧最:“所以你是知道的。”

  这狗皇帝洞察能力很强,黎绵见状只好装死地往被子里钻,“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被子里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小狐狸着急忙慌中好似踩到了一大团软软的东西上,还在奇怪暴君身上竟然除了嘴唇还有旁的地上是软的。

  就听到了暴君闷哼了一声。

  整只狐狸都被丢出了被子里,黎绵在龙床上滚了一圈,才后知后觉刚刚踹到是什么。

  救命!不会吧!它刚刚那一脚踩的很用力,不会出事吧?

  黎绵整只狐狸又尴尬又心虚,连滚带爬躲到了龙床最里角了,迟迟没听到暴君的声音,“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在被子里看不见,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毕竟这玩意脆弱,要是被它踩坏了,让暴君绝后,那它可就成了这个国的罪人了,也不对,按那个“幻听”说的,狗皇帝是暴君,不得民心,还有不到半年就亡国了,那它也不算这个国的罪人,顶多是暴君祖宗眼里的罪人。

  黎绵试探地开口:“你有没有孩子啊?”

  萧最:“?”

  黎绵:“要不还是让刘太医过来瞧瞧吧,可别踩坏了。”

  萧最此时一阵烦躁,他本身冷淡对那事并无感觉,此时被小狐狸大力踩了这么一下。

  竟让他长久未疏解之处有起头的趋势,萧最不免也牙痒起来,想把这小混蛋捉住再打一顿。

  萧最嘲讽道:“这个时候怎么不说把刘太医从睡梦中叫起来缺德了?”

  黎绵极其双标:“食君之禄,为君办事,他应该做的!”

  萧最冷笑:“整个太医院因为你,已经罚了三个月的俸禄了。”

  黎绵:“???”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更新还是凌晨,感谢支持,感谢灌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