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个杯子过来。”宁岳满头汗水,说话的气息有些不稳。

  一直紧握着皇后之手的怀景长公主,慌乱地替过手边的茶杯,宁岳抓起皇后的手腕,手指凝成冰尖刺破皮肤。

  一股粘稠的深红色血液流进茶杯里,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茶杯里的血液在动。

  “母后不要怕,女儿当年流的血可比这难看的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墨汁。”

  皇后头发粘在一起,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闻言,坚难的笑了笑。

  “倒是头一次听你讲当年的事。”

  皇后知道公主是在宽慰自己,当年的事她知道后也是愤怒不已,但更多的细节她问再多公主也不愿意说,她怕女儿伤心也就没多问。

  处理好皇后手腕上的伤口,宁岳将杯子放在外间的桌子上,一下子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撑着额头。

  庄仁担忧地问:“你怎么样?”

  宁岳脸色一片惨白,闭着眼,缓口气才说:“还能撑住。”

  异能消耗不算大,精神消耗却非常大,要控制木系异能在皇后身体里流动不去吸皇后的生命力,真的挺耗精神。

  宁岳头一次做这么消耗精神的事情。

  怀景长公主安顿好皇后之后,从里间出来对宁岳感激地说:“感谢你救了我母后的命,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宁岳抬起眼皮看

  向公主,说:“皇后内脏受损,身体会大不如以前。”

  怀景长公主心里一紧,忙问:“会影响寿数吗?”

  宁岳想了想,说:“应该为受影响吧。”

  这古代医疗水平不佳,正常人都有因为感冒病死的,皇后现在这破损的身体比正常人更容易病死。

  “要好好调养。”

  怀景长公主心情沉重,她点了点头。

  宁岳这时指着杯里的东西说:“刚才我从皇后身体里挤出一些幼虫,公主可以让人养养看,如果能长成成虫,公主查起来应该会更方便。”

  离杯子最近的庄仁连忙缩回水,一脸震惊:“这血里还有虫子?”

  怀景长公主五指下意识一缩,她刚刚还捧着杯子。

  宁岳豪不在意地说:“对,应该有不少,我没养过宠物,不知道怎么养虫子,公主找人养吧。”

  庄仁:……

  公主:……

  谁会把虫子当宠物养啊!

  庄仁突然心里一动:“蛊虫。”

  宁岳疑惑:“这是什么虫?”

  庄仁向他解释了什么叫蛊虫,听的宁岳吃惊不已:“这么神奇?”

  靠虫子控制杀人?

  庄仁和公主十分无语,重点是这个吗?

  “对了,皇后咳出的血怎么处理的?我怕里面会有幼虫,现在不确定这种虫子的厉害程度,最好不要让皮肤直接接触。”宁岳这时补充道

  庄仁和怀景长公主瞬间又远离了那杯血,脸上惊疑不定。

  “什么意思?难道还能从皮肤钻进身体里去?”庄仁惊愕地问

  宁岳没回答而是说:“我想到一个问题,你们说假如皇后身体的幼虫没被发现,那虫子会不会长大?长大后的虫子会是什么样子?万一……虫子会不会跟一起没命?还是再出来找其他人的身体当食物?”

  怀景长公主和庄仁顺着宁岳的话想到那个画片,冷汗唰的流下来。

  “来人,快来人。”怀景长公主白着脸不顾仪态,提着裙摆疾步走出去。

  -

  炎热的夏季过去,三年一次的乡试开始,叶于立和徐世员被一起送进考场。

  赵泽在送考当中,他对叶于立说了一些吉利话之后就站在一边,并没有和叶巧然多一句话。反倒是跟宁岳和石头左一句,右一句聊起来。

  “庄师傅想组建商队去西域,宁小兄弟会一起去吗?”

  宁岳满眼杀气地盯着叶秋熙与徐世员笑语晏晏,闻言语气十分冲地回道:“不去。”

  赵泽没在意,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对宁岳的性格也算了解几分。

  “庄师傅向我提起的时候,我是十分心动的,可惜家父不同意。”

  石头眼睛蹭亮:“西域啊,那是什么地方?”

  赵泽笑着答道:“皇都中的外邦人多是来自西域,那里甚产瓜果美酒,还有各种玉石玛瑙,听说只有一颗红宝石就能换到皇都一座二进宅子。”

  “哇!”石头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叹。

  宁岳冲石头冷笑道:“还有各种毒蝎、沙漠盗匪、沙尘暴。”

  石头一下子被吓的禁声,别的不懂,盗匪他是听明白了。

  赵泽感叹道:“富贵险种求。”

  宁岳冷哼:“有命挣没命花。”

  赵泽疑惑地看宁岳一眼,火气这么冲?

  他低头小声问石头:“宁小兄弟这是怎么了?”

  石头看着不断献殷勤的叶巧然,再看对叶秋熙和颜悦色的徐世员,最后视线转向赵泽,眼里满是同情。

  哎,这位也是个可怜人。

  赵泽:……

  考试人员全部进场,送考的人家也陆陆续续离去。

  赵泽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他向王秀告辞,顺带着向徐唐氏行礼,说些场面上吉祥话。

  人走后,王秀感叹道:“巧然这未婚夫婿真不错,彬彬有礼。”

  叶巧然却觉得难堪至极,看赵泽巴结大伯和奉承徐世员的样子,是不是跟他成亲后自己奉承起叶秋熙?

  一个商户之妻,一个秀才夫或是举人夫郎,地位之差一目了然。

  她受不了自己对叶秋熙卑躬屈膝,光想想那个画面叶巧然就受不了。

  凭什么?

  到底凭什么?

  徐唐氏眼里闪过不屑:“小镇上有间杂货铺而已,巧然配他真是可惜了。”

  这话她一个外人说出来真是太过了,王秀忍着心里一丝不满,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没人附和,徐唐氏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她抓起叶巧然的手,惋惜道:“你家里给你说亲时,怎么就没好好选选?多好的姑娘。”

  叶巧然泫然欲泣,像是找到了知心人:“徐婶。”

  要说不说的样子,让人遐想的空间真是太大了。

  石头看不惯叶巧然这做作的样子,冷哼一声说:“都是开杂货铺的,门当户对。”

  徐唐氏自觉被下了面子,面色不愉:“哪有你一个外人说话的分?”

  石头抬起眼皮看她一眼,说道:“那你是叶巧然什么人?她爹娘给定的亲你又在这糊说什么,你要觉得赵泽配不上叶巧然那你去给她找一个更好的。”

  徐唐氏脸一黑,石头抢在她发作前开口,十分夸张地说:“哎呀,我是不认字的乡下人,话是糙了点,秀才娘是见过世面的,不会跟我这个泥腿子一般见识吧。”

  徐唐氏一张脸憋的通红,狠狠地瞪了石头一眼,招呼都没跟王秀打一下甩着袖子离去。

  叶巧然气地跺脚,提着裙摆转身去追徐唐氏。

  “徐婶……”

  石头看看王秀,看看叶秋熙,最后视线又回到宁岳身上,十分夸张地说:“我的天呐,叶巧然刚刚好像要吃了我似的,她居然追出去了,搞得她才是徐世员未婚妻似的。”

  “别糊说。”宁岳十分不走心的说道

  王秀眉头皱起,叶巧然这半年的所做所为,她就是再傻也看出问题了。得找个借口让她回去,硬赖在这半年也该住够了。

  叶秋熙完全没把叶巧然的行为放心上,看徐世员如何选。

  叶巧然一直到晚饭后才回来,她满脸雀跃地对王秀说:“二婶,徐秀才在考试,徐婶子一人住有些害怕,我收拾两套衣服去陪陪她。”

  王秀掀起眼皮看着她,说:“行吧,你打算陪多久?”

  叶巧然沉浸欢愉中,没发现王秀的语气不对劲,闻言想都没想地说:“徐婶要我陪多久,我就陪多久。”

  王秀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既然你这么喜欢她,不如明天我跟她说说收你做干女儿吧。”

  叶巧然脸色一僵,犹如大夏天被浇了一桶冰水,她后知后觉地发现王秀今晚的脸色不对劲。

  “二、二婶这是什么意思?”

  王秀端起茶杯,声音平淡地说:“看你和徐唐氏这么投缘,帮你一把而已,两个月后就是你和秋哥儿出嫁的日子。多了一位干娘就多一位添妆人,不好吗?”

  叶巧然牵强地笑了笑:“二婶说笑了,我爹娘就我一个女儿,他们不会少了我的嫁妆的。”

  王秀:“可我看着你对徐唐氏可比对你娘好多了,这还真是怪哉,不认干娘说不过去吧?多了一位秀才或是举人做干哥哥,你在赵家的日子会更好过,明天我就去找徐唐氏说合说合。”

  叶巧然慌了,认了干亲她和徐世员就再无奢望了。

  “不用了,二婶,不用了,我不想认干亲。”

  啪的一声,王秀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她眉眼凌厉。

  “叶巧然,我给你一次做人的机会,明天一早我让人送你回叶家村。”

  叶巧然瘫软在地,知道了,二婶都知道了,怎么会知道呢?自己明明藏的这么好。

  王秀讥笑道:“你的心思就差找张纸贴脑门上了,我会给你爹写封信,既然你不想嫁去赵家那这婚约就取消吧,省得亲家做不成反倒成了仇人。当然,如果你爹不同意退婚,那二婶

  就建议你收起小心思,好好和赵泽过日子,不然……恐怕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

  叶巧然浑浑噩噩回到房里,难怪石头总是针对自己,原来他们早就看出来了。所以这半年自己的小心翼翼在他们看来不就跟跳梁小丑一样?

  还有叶秋熙,他一定在心里嘲笑自己。

  回叶家村?

  不,她不会回的。

  王秀要写信给爹?

  对了,她要去找爹,爹肯定会帮她,一个有机会成为举人的亲女婿,不比一个小商铺的商人女婿更有面子和前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