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怀景长公主看到这样的驸马,心里突感腻歪。

  “驸马许久不来公主府,今天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怀景长公主及笄后被封号,并赐公主府,宠爱非常。与驸马成亲后,依怀景长公主原有意思,驸马可以直接住在公主府。她只想和驸马做一对普通的恩爱夫妻,但驸马以不合规矩为由,硬是要重新置办宅子。

  驸马是当年新科状元,虽然朝廷没有明确规定驸马不得参政。但隐形中,驸马就算做官,也只是没有实权的散官,四品到头了。

  怀景长公主当时年轻,对驸马心生愧疚,就依了另外置宅的要求,并且选了城内最好的宅子,送给了驸马。

  成亲这些年,她身子一直留不住孩子,对驸马一家更是愧疚不已。

  驸马一家仗着她的名头在外面做的事,只要不过分,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知道暗地里扫了多少尾。

  但此时,怀景长公主却是有些腻烦,她端起茶杯遮住眼底的烦躁。

  驸马斯文儒雅,浅笑道:“无事,公主不必多心。”

  话虽如此,眉梢间的愁绪却更深一层。

  怀景长公主很想随了他的意思,就当真的无事,但到底夫妻一场。驸马对她一直敬重,这么多年没孩子也没同意纳妾。

  她心里一软,还是按着以往那样追问道:“我虽为长公主,可也是你的妻子。丈夫有心事,做妻子的,为丈夫分忧是应该的事,驸马才不应该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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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岳回到铁匠铺,刚好有人在订购农具,这也是铁匠铺的老顾客了。宁岳在一边等着,庄仁跟对方谈完事情,那人临走时感叹一句:“街头那家卤味铺刚开没几天突然关门,本想带点路上吃,现在是吃不到了。哎,生意看着挺好的呀,怎么就关门了?”

  人走后,宁岳把王秀说的话告诉庄仁。

  庄仁随意道:“直接挂人牙子那里去就行了。”

  王秀店铺的位置还不错,价格便宜的话不愁租不出去。

  宁岳:“没其它办法吗?”

  叶于立不做夫子就没工钱,他还要继续读书科考,只凭房租怎么能够?

  在叶家村时,他听到最多的一句,就是读书费钱,读书要花很多钱。

  他可不希望叶秋熙因为没钱吃不好。

  庄仁双手交叉放于身前,好整以暇看着宁岳问:“你是个什么意思?”

  宁岳思索了一下,说:“找个人帮叶秋熙家开铺子,给那人发工钱。”

  庄仁揉着宁岳的脑袋,戏笑道:“可以呀,会想问题了,这是成长了不少啊。”

  宁岳甩开他的手,一脸严肃:“别动我头发。”

  庄仁失笑:“行,就按你的意思办,我亲自给你办。”

  “你走了这么多天,步英的脸是一天比一天冷,明天你可得多练练,千万别让他发现你有什么懈怠之处。”

  说完这事,宁岳站着没动,庄仁疑惑:“你怎么还不走?想试试打铁?”

  宁岳直接坐到庄仁旁边,歪着脑袋问他:“你认识驸马吗?”

  “怎么?你今天在公主府见到他了?”庄仁问:“那他看见你没有?”

  宁岳摇头:“没有,我带着面具,还裹着披风。”

  庄仁点头,算是放心。

  宁岳和他们去公主府都是走的特殊通道,整个公主府知道他们的存在也没几个人。

  “这许驸马当年可是状元,长相俊朗,才情又高,当年可是迷住了整个岁安城的未婚小姑娘、小哥儿们。后来,皇上给他和公主赐婚,那婚礼场面,真是百年难见。”

  宁岳:“

  那他喜欢公主吗?”

  啊?这个?

  庄仁不知道怎么回答。

  夫妻七八年,总归是有喜欢的吧?

  “你一个小孩子问这些干嘛?打听公主私事,小心治你罪。”

  宁岳没被他吓唬住,又问:“他家的势力很大吗?”

  庄仁嗤笑一声,道:“原先只是南边一个县城里的普通书生,家里在当地有两家铺子,也算是当地的富户吧。自从跟公主成亲后,仗着公主的势,他们家主支移居岁安,就住在公主送他的那座宅子里。旁支一跃成了当地大家族,这从商当官,他们许家是一样都没落下,我都不知道被公主派去替他们家擦多少次屁股。”

  “狗仗人势的东西,不知好歹。许敏山还一副清高样,整天端着臭规矩,好像自己能进内阁一样。”

  “许敏山是谁?”宁岳问

  庄仁不耐烦道:“就是那个自命不凡的驸马。”

  “所以他不喜欢公主,只是在利用公主咯?”宁岳的眼里童真十足

  庄仁:……

  宁岳一脸“我悟了”的表情:“那我明白了。”

  庄仁气地牙痒痒:“你明白什么你就明白了?”

  “明白许敏山为什么毒公主了,那个东西应该是毒吧?”宁岳眼里天直疑惑

  庄仁瞳孔放大,整个人呆滞无比。

  宁岳还是一副天真的语气说:“公主说御医查不出来,我给了公主大致的方向,现在又多了一个许敏山,查出来的几率会增加吧?”

  庄仁猛地一下站起来,连带着掀翻椅子都没感觉到。

  “你刚刚说什么?”

  宁岳见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莫名道:“你走神了?”

  庄仁闭了闭眼,压着声音说:“你给我严肃点。”

  宁岳眨眼:“我也没嬉闹。”

  庄仁深呼吸,他迟早要变宁岳气死了。他的冷静自持从遇到宁岳后,一去不复返。

  “去公主府。”庄仁拉着宁岳往外疾步离去

  两人冲冲来到公主府,确切地说,只有庄仁一个人心急火燎。

  刚到门外,听见里传来瓷器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你们许家是想登天吗?”

  怀景长公主发怒的声音传的断断续续,宁岳抬头看向庄仁,意思很显明,这还要进吗?

  庄仁目露寒霜,示意领路的小侍禀报。

  小侍的腰又弯了两分,战战兢兢禀报:“公主,有要事相禀。”

  屋里一静,紧接许敏山怒气冲冲的出来。

  庄仁与宁岳整个人都包裹在黑色斗篷里面,见到许敏山,只是微微弓腰行礼,但怕被看见脸所以一直垂着头。

  许敏山在门口站定,看向身穿斗篷的庄仁与宁岳,心里火气直冒。同时也松了口气,他们的到来打破了他与公主的僵局。

  宁岳的身高太好认,许敏山才见过没多长时间,看着两人对自己弓腰不敢抬头的样子,心里又涌起一种快意。

  他扬起眉头,斜眼看去,问道:“你们找公主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