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部位突然被人咬住,就算清楚本丸是绝对的安全之所,但还是令诸伏景光下意识绷起身体,差点没有把怀中之人直接从窗户扔出去。

  这是在组织中被迫养成的本能反应。

  青年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一瞬间的紧绷,鼻腔中发出几声不满的轻哼,略带威胁意味地稍稍加重了咬合力道。

  只是稍稍,如果诸伏景光不仔细感知,是根本觉察不到的程度。

  可抑制住自身条件反射的回击后,随之而来的,却是从喉结处传递出的,来自青年双唇的清晰触感。

  说话时温热的吐息喷洒在男人的颈间,如羽毛轻拂而过,酥麻一片。青年有特意控制咬合的力度,诸伏景光能够感知到对方牙齿的形状,但没有丝毫痛感,甚至不如一条衣领间的领带,带来的束缚感强烈。

  像幼猫撒娇一样,松口后可能连个牙印都不会留下。

  静谧的房间、独处的两人、亲昵的举动、交错的呼吸……

  在如此暧昧的氛围里,诸伏景光还没有从喉间的湿润中回过神来,隐藏在心里细细品味,便被月野凌紧接着的一句话震得脑袋嗡鸣,眼前一黑。

  换成吃掉你就好了……

  吃掉你就好了……

  就好了……

  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这种油腻到只有看多了霸总小说自觉天下第一帅炸天喜欢拿着美式咖啡吊儿郎当走在街上装*外人看起来却超级傻*脑子问题很多的家伙才能自信说出来的话,一定不是凌他自己想出来的!

  难道是在他回来之前,莱伊偷偷给凌传输了什么奇怪的理论?

  可能性很大,怎么说这个本丸内,能够说出这种话并且有胆量在凌面前说的人,只有那个被自由思想腌入味的混蛋FBI了吧?

  诸伏景光眸光一暗,默默给赤井秀一记上了一笔。

  自己思想肮脏就算了,还想带坏别人的男朋友!

  月野凌没有坚持多久,没等诸伏景光开口说什么,自己先松开了嘴与男人拉开些距离,捂着额头皱着眉,看着诸伏景光的目光中充满了谴责。

  “真得不准备把胡子刮掉吗?景光?”

  明明头发很软,为什么胡子会那么硬?

  月野凌无法理解。

  青年撤开后,喉间湿润的肌肤触及到空气,又带起一丝凉意。

  诸伏景光心情复杂,既庆幸让自己思绪混乱的源头消失了,又有些不舍,想要挽留这份来自爱人的亲昵。

  “抱歉,近几年是没有这个打算。”

  就算心里再软,某些事情也是不能让步的……至少现在不行。

  月野凌精准地在男人的话中,找到了对方故意留下的余地:“那过几年是不是就打算刮掉了?”

  “或许……可是我觉得留着胡子也挺好……”

  诸伏景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疑惑月野凌为什么对胡子这么反感。他觉得有胡子会让自己显得特别成熟稳重,就像高明哥那样。

  “不好!”

  月野凌义正言辞道:“手感一点也不好,摸起来完全不舒服,跟刺猬没什么两样!”

  对自己额头也一点也不友好!仅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景光的胡子便已经对自己的额头造成了惨无人道的被动攻击。

  诸伏景光一时有些语塞,但他在脱离组织之前,是不会把胡子剃掉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长相本就是偏向柔和那一挂的。如果不用胡子来做伪装,一点法制咖的气质都没有。

  他还不想因为长相的原因,被琴酒这位热爱抓老鼠的Top Killer怀疑成分。

  昏暗的房间角落里,突然传出细微的窸窣声。男人蓦地发觉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拍了两下,低头一看,是个小纸人。

  一个双手举着剃须刀一脸期盼地看着他的小纸人。

  诸伏景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上,看出了小纸人的小心思。

  也许是三年来习惯了小纸人的存在,也许是这些出自月野凌之手的小纸人,在某些方面神似青年,也许是其它什么缘由……每次他总能精准地领悟到小纸人所要表达的意思。

  比如说现在,这只小纸人就是在让他当着它的面,用剃须刀把胡子刮了,将它主人的意图体现到了极致。

  男人收回视线,沉默地看向月野凌。

  青年歪头眨眼,一脸无辜,好像小纸人并不是他放出来的一样。

  “它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啊?”

  甚至还掩耳盗铃地强调了一下,小纸人的行为与他无关。

  诸伏景光心里跟明镜似的,可他仍决定配合青年,故作不知,微笑道:“是啊,它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既然是自己跑出来的,那么它会自己跑回去么?”

  月野凌试探地说:“可能,景光满足了它的要求,它自己就会回去……”

  见男人神色不变,依旧保持着让他感到心里发毛的微笑,月野凌停顿了数秒,飞速衡量着此事的利益与风险,最后认为目前局面很清晰了,选错选项的一定是没有读过“诸伏学”的人。

  想好后,青年正色道:“不过它是很乖的,肯定不会做出强迫别人的事,景光你不需要理会它。”

  小纸人举着剃须刀的双手一僵,头顶上方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问号。

  月野凌强行解释:“你看,它在疑惑你为什么不接剃须刀,只要再等一会,它就自己回去了。”

  小纸人不可置信地看向月野凌。

  月野凌目不斜视,真诚地看着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诸伏景光忍不住笑了出来,惹得青年的神色一恍,逐渐从惊诧转向迷茫。

  “先不说这事了,我们聊点重要的话题。凌,刚才的话,是谁教你的?”

  凌的思维过于跳跃,总是会关注些奇怪的地方。不想在有关自己胡子的问题上面浪费时间,诸伏景光决定转移话题,把聊天的节奏把握在自己手里。

  月野凌的思绪,还停留在男朋友刚刚笑出声的原因上。他不理解为什么前一刻,诸伏景光还散发着要扣掉自己所有甜品的恐怖气压,后一秒便来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他被这个反转搞得晕头转向,听到对方的问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对,就是刚才那句……吃掉什么的……是谁教你的?”

  诸伏景光有点难以启齿,他无法像青年那样理直气壮地把那种话说出来。

  太考验人的羞耻心了!

  “啊……你说那句……”

  月野凌恍然大悟:“网上有好多,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类的情话有那么多种类!”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够自己的枕头。

  宛如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一般毫无薄茧的手指,在月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光。指尖用力向前绷直,身体倾斜到快与地面平贴在了一起,全靠男人拖着背部的手,才没让月野凌直接摔在地上。

  可就算再勉强,月野凌自始至终也没打算从诸伏景光的怀里离开,选择更加轻松的方法去拿自己的手机。

  直到最后,还是诸伏景光看不下去,直接把青年放回床铺上,终止了青年的抻拉运动。

  月野凌不爽地微蹙着眉,倒也没说什么,掀开枕头,取起平躺在怀表旁的手机,解锁屏幕亮给男人看。

  他睡觉前没有退出页面,所以打开屏锁后,之前浏览的网页直接跳转了出来。

  “就是这个网页,可以教初次恋爱的人如何与爱人相处。我记得有几句话还挺有意思的,什么‘宝贝,你是逃不掉的’、‘用五百万怎么能换我们的爱情’、‘亲爱的你好香’……我一直在查这个‘香’是指哪种特定的香味,想着哪天用来试试。”

  “……凌,其实网上那些话,只是用来在网上说的。”

  诸伏景光垂着头帮青年整理凌乱了被子,以此来掩盖一难言尽的神情,并竭尽全力调动着所有脑细胞,来思考怎么用最委婉的话,来打消对方在网上学习谈恋爱的念头。

  是自己误会莱伊了……没想到罪魁祸首竟然是近几年快速发展的网络!

  男人组织了下语言,在心里循环几遍反复检查,确保既能够表达出网络的不靠谱之处,又不会扫了青年的兴后,开口道:“凌,其实网上……”

  “对了!还是诸星特意提醒我要学一学的,他说如果不说些情话增加亲密度,两个人时间久了关系很容易会变得寡淡无趣。”

  月野凌对此深表赞同。

  诸伏景光:好的,这个账还得记在莱伊头上。

  ——

  月光下,青年的睡颜分外安静乖巧,完全看不出前几分钟有多么的让人头疼。

  诸伏景光小心地把青年垂落在脸颊边的发丝,拂到对方耳后。在月野凌睡梦中伸出手向身边摸索的时候,捞起自己的枕头放在了青年的手下。

  月野凌梦呓般地发出一声气音,嘴角微扬,满意地搂紧枕头,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选了个离床铺最近的角落,诸伏景光背靠着墙壁席地而坐,曲起一条腿,调整了个相对舒适点的角度,闭上双眼。

  为什么他会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床睡?因为凌他只带来了一个枕头,被子床褥什么的,完全没有一起带来。

  为了安全起见,诸伏景光婉拒了青年的邀约,选择在墙角对付一宿。

  他并不是不习惯与人同睡,少年时他也会像其他的孩子那样,和幼驯染挤在一个被窝里聊到深夜。

  但幼驯染和男朋友总归是不同的,怎么说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该有的生理反应还是有的。

  深吸一口气,诸伏景光放缓呼吸,清除掉多余的杂念,陷入浅眠之中。

  他需要整理一下,与三日月宗近夜谈时获得的信息。

  [只要凌想,他能轻易看破任何谎言,特别是有关他在意的人或事。可凌就算是发现了,也不会主动说出口,只会自己憋在心里。]

  [就像他自身上存在的问题,永远在别人问出口后,才避重就轻,挑些不严重的搪塞过去。这种别扭的性格让人非常苦恼,不是么?]

  凌知道自己在瞒着他一些事情,同样,昨晚凌的坦白,也不像他所说的那般简单。他没有资格去责怪对方的隐瞒,因为自己也在犯着相同的错误。

  不过没关系,等到一切都结束后,自己会任凭凌处置。可凌隐瞒的内容,极有可能更加的棘手。

  组织Boss既然知道凌的能力,并且为之调查了十余年,那么在组织中,是否会有更多关于凌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