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阮几乎没做什么挣扎就成为了骆酩之掌中的猎物。

  他与骆酩之的力量差距实在是太过于悬殊,还没怎么挣扎,手腕就肉眼可见地浮了一圈红痕。

  骆酩之的嘴唇都快落到了他的颈侧,依然锲而不舍地问:“可以吗,程阮?”

  被压在骆酩之和门背之间,程阮只觉得燥热,更致命的是,颈窝持续传来骆酩之温热的鼻息。

  程阮整个人红得像熟透的虾米,只觉得骆酩之可恨又无耻,干脆低下红得可疑的脸:“嗯……”

  骆酩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却还是明知故问道:“嗯什么?”

  程阮试图别过眼神,却被骆酩之挑过下巴,迫使和他直视。

  骆酩之的眼中已经浸染了浓重的欲色,声音微哑,手慢慢沿着程阮的背部顺到了后腰。

  程阮差点惊叫出声来。

  有、有点刺激。

  骆酩之抱着他到桌边坐下,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眼熟的小黑盒,里面是……

  程阮捂住了眼睛。

  骆酩之捉开了他的手,放在唇边:“自己来。”

  程阮窘迫得泛出了生理性的泪水,那人却依然颐指气使着他,嘴角翘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

  天边蒙蒙亮起,骆酩之抱着昏睡的程阮从浴室里出来,径直穿过地上堆积的衣物,将他放到了床上。

  “骆酩之……”程阮无意识地呢喃了几声,勾住骆酩之的脖颈,“几点了……”

  “凌晨五点。”骆酩之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间把玩着程阮柔软的发梢,“睡吧,辛苦你了。”

  “太过分了。”程阮抓过他的手啃咬了一口,随后把脸埋进了他的掌心,又陷入了昏睡之中。

  一晚上都颠颠簸簸、翻来覆去的,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骆酩之的眼眸深邃了几分,耐心地伸出左手轻拍程阮略微瘦削的后背:“对不起,累了就好好睡一觉吧。”

  等程阮彻底熟睡,骆酩之单手轻轻托起程阮的脸,这才抽回右手,让他靠着枕头休息。

  骆酩之披上睡袍,推开门走到露台,抬眼望向自东方缓缓泛起的白。

  已经记不起是多少次独自一人等待日出,只是这一次,里面还躺着一个熟睡的家伙。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本想点燃一根烟,却又很快想起自己已经因为某人彻底戒掉。

  骆酩之侧过脸,打开手机,短信箱里躺着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生日祝福。

  虽然刻意掩饰过,但他知道那条越洋短信来自于谁。

  他的生日是骆贞父亲的忌日,作为那场斗争的代价,他再也没庆祝过生日。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一天,身边的朋友从不触他逆鳞。但昨天,在已故下属的墓前,除了那条短信,他还收到了来自另一个人的“祝福”。

  骆酩之过了二十多年一成不变的生活,一路爬到现在的位置,对他来说,“变化”并不是一个具有积极意义的词。

  回报也好,互换也罢,他与程阮的婚姻本就只是一场交易,在看到程阮与胡初扬同行时尤甚。

  但在提前坐上回津城的航班的那一刻,他敏锐地发现了一个不争的事实。

  人果然都是会变的。

  他也不例外。

  ·

  程阮睁开眼,觉得身处的环境和自己的房间不太一样,恍惚半天才发现自己在骆酩之的卧室。

  虽然身体已经被清理过,还悉心地上了药,但他的双腿依旧酸软得使不上力。程阮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注意到了坐在露台上的骆酩之。

  “骆酩之……”程阮涩然叫了一声,声带因为过度使用有些发哑。

  骆酩之转过身,隔着一道玻璃门,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那道目光太过强烈,包含的占有欲毫不遮掩地释放出来,像是审视圈中猎物的猎人。

  程阮愣了一下,眨眼的功夫,骆酩之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静自持,迈开腿向他走来。

  好像他看错了一般。

  程阮来不及思考其中的变化,指了指自己干涸的嘴唇:“水。”

  骆酩之很快倒了一杯温水给他。

  程阮接过水喝了几口,递给骆酩之:“谢谢。”

  趁着氛围还算和谐,程阮规劝骆酩之:“你……你以后还是稍微克制一点吧,还好今天没什么事,不然我床都下不了。”

  骆酩之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道:“好。”

  房间里就那么安静了下来,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程阮下意识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于是顺口道:“那啥……你技术还不错。”

  说完他就紧紧地闭上了双眼,迅速提起被子盖住头装死。

  果然言多必失!他什么时候能改掉口出狂言的毛病!

  骆酩之却诚挚道:“多谢程先生的夸奖,往后多合作。”

  静谧了一会儿,被子里缓缓伸出了一只雪白的手,手腕上还残留着被人吻过的痕迹。

  骆酩之眼波流转,握住了那只秀气的手,又捏了捏他的指尖。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

  握手言和果然是推进合作的最佳桥梁。

  程阮这几天和骆酩之相处得异常和谐,甚至好几晚加班回来都在他的卧室留宿。不过每当骆酩之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程阮都会想起前几晚的情形,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再放肆。

  最近忙着木遥镇的商家入驻招标,他可不想被弄得上不了班。

  走进办公室,桌面上果然已经堆了一大叠待签的文件。程阮吸了吸鼻子,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但后面排得密集的会议显然不能让他再停留。

  程阮很快审阅完了文件,接着辗转到会议室开会。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龄还在旁边汇报,程阮却觉得脑子“嗡”了一声,路龄的声音离他越来也远。

  路龄发现了他的异常:“程先生?”

  “没关系。”程阮抽出纸巾,掩面打了个喷嚏,“你继续。”

  路龄观测着程阮的脸色:“魏老师已经差不多康复了,关于剪纸的入驻,她也提出了新建议。”

  程阮问:“什么建议?”

  路龄道:“为了传播弘扬千蝶剪纸,她一直在大学专门开设专业课程,有学生跟着她学习了三年之久,如果允许,她可以和这些学生组成团队,尽快推进街区建设的进度。”

  “这倒是个好办法。”程阮思索片刻,点头道,“我觉得可行,拟一个方案吧。”

  路龄应了下来,走前担忧地问:“您的身体……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

  “不用了。”程阮拒绝,“我没事,可能上午开窗吹了点风,问题不大。”

  到了下班的时间,大楼里仍有加班的灯光亮起,程阮无精打采地趴在办公桌上,一时间不是很想起来。

  “就睡一会儿……”程阮自顾自地说着,也懒得去休息室的小床上睡了,拿起遥控器调暗了灯光,准备趴着小睡一阵。

  就在他准备靠着手臂闭眼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程阮眯了眯眼睛,划开了接听键。

  骆酩之的嗓音在黑暗中清晰可闻:“今天要加班吗?”

  “不了……”程阮换了一侧趴着,“我待会儿就回来。”

  骆酩之问:“我也下班了,要不要过来接你?”

  程阮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用……你先回去吧。”

  骆酩之察觉出了程阮声音的不对劲:“你不舒服吗?”

  程阮难耐地“嗯”了一声,丝毫没注意到手机屏幕黯淡下来,室内重归寂静,他正好可以安稳地阖上眼睡觉。

  办公室的门从外面打开,在昏暗的灯光下,骆酩之一眼捕捉到了趴在桌上的程阮。

  直到他走近,程阮都没有发现他的到来,脸色苍白地皱着眉,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

  骆酩之试着叫了他一声:“程阮?”

  程阮没有回应。

  他伸出手摸了一下程阮的额头,指尖瞬间传来发烫的触感。

  “程阮。”骆酩之当机立断叫醒他,“醒醒,你发烧了,不能在这里睡下去。”

  程阮感觉耳边有人在叫他,却怎么也提不起劲来,整个人陷入了无边的混沌之中。他胡乱地应了一声,依然趴在手边不肯醒来。

  骆酩之几乎没怎么犹豫,伸出手将程阮抱起。

  嗅到熟悉的香水味,程阮立刻将脸靠在了他的心口,潜意识地蹭了蹭。

  骆酩之搂紧了程阮,走出办公室,外面的特助和秘书纷纷站起,又在骆酩之充满威压的气场下别过了脸。

  “有劳路秘书。”骆酩之抱着程阮走进了专用电梯。

  ·

  程阮是被渴醒的,环顾四处,看样子是在骆酩之的房间。

  或许是为了让他休息,房间里的光源都被隔绝起来,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只有骆酩之那边的床头留了一盏柔和的灯光。

  还没等他开口,骆酩之就问:“要喝水吗?”

  程阮这才发现骆酩之一直坐在床边的小沙发旁。

  骆酩之放下平板,起身将水杯递向程阮,又顺便拿起水银温度计给他:“回来时给你吃了退烧药,现在再测测。”

  程阮晕乎乎地点头:“……好。”

  几分钟过后,骆酩之接过温度计,看清后说道:“37.3,算是已经退下去了。”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程阮摇头,缩回被窝:“没什么胃口。”

  骆酩之给他掖好被角:“那就再睡会儿吧。”

  程阮果真又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际,鼻间忽然传来粥的香气。

  那股香气持续地诱惑着他,仿佛真的存在一般。程阮暗道自己肯定是饿了才会出现幻觉,睁开眼却发现骆酩之手里还真的端了一碗粥。

  骆酩之垂下眼,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汤勺,搅拌着碗里的粥降温。

  这……也是幻觉?

  骆酩之淡淡地瞥他一眼:“醒了?

  程阮咬了下嘴唇,清醒的痛感传来,他呆呆地看向骆酩之,问道:“你是田螺先生吗?”

  骆酩之眼底闪烁着黑曜石般的光,笑着否认:“不是。”

  “现在想吃点东西吗?”

  程阮点点头,想到骆酩之有洁癖,便道:“你放着,我下床来吃吧。”

  “没关系。”骆酩之制止了他,“就这么吃。”

  骆酩之今晚再次刷新了程阮的认知,他半推半就地接过粥,拿起汤勺小口地咽下。

  味道还不错。

  接过餐巾纸擦嘴,程阮又忍不住看向骆酩之:“骆酩之,我想去洗漱。”

  搭着骆酩之的手走进卫生间,程阮整个人的重心都靠在了骆酩之身上,刷完牙后又肆无忌惮地任由骆酩之给他擦脸。

  程阮笑眯眯地看着骆酩之的侧脸,莫名感叹:“骆酩之,我忽然觉得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骆酩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敛住情绪问:“现在是怎样?”

  程阮不肯再说了,只一个劲地摇头:“你还说你不是田螺先生。”

  骆酩之把程阮扶回床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我当然不是田螺先生。”

  “我是你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