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阮左右环顾了一圈,第一反应是庆幸被抽中的人不是自己。

  为了现场的观众更能感受到“对战”的激励氛围,程阮刻意将餐椅向后撤了几步,以便左右两边的两位随时交流。

  至于其他的什么嘛……与他无瓜。

  胡初扬看向骆酩之,率先开场:“骆先生久仰。”

  骆酩之微微颔首:“胡老师好。”

  路龄刚发过来一张街区设计图,程阮见游戏进入正轨,正准备置身事外地好好审图,忽然听见有人提起了他的名字。

  轮到胡初扬,全场的目光都放到这位当红顶流身上,胡初扬笑了笑,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我有骆先生没有的……小阮曾经来看过我的演出,不知道骆先生有过这样的经历没有?”

  程阮差点一口柠檬水喷出来。

  这这这,这怎么还扯到他身上来了?

  他紧张地看向骆酩之,骆酩之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淡定地在现场注视下屈起拇指。

  吴昼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下面该骆先生。”

  骆酩之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侧后方的程阮,对上胡初扬的目光:“我已经结婚了。”

  “喔——”吴昼激动地像是要把面前的桌子捶穿,现场开始鼓掌和起哄,游戏的氛围一时被烘托到了顶峰。

  胡初扬避开了骆酩之的目光,静静地屈起大拇指。

  “我和小阮一起参加过晚宴。”

  骆酩之笑:“不巧,我也有过。”

  有女生开始手掐人中:“啊啊啊我靠!怎么感觉有点修罗场啊!大明星和骆先生看向对方的眼神好像不太友好???”

  “是吗?”吴昼贼眉鼠眼地附在她的耳边,手捂嘴道,“我也这么觉得。”

  在十几束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落到身上后,程阮成功僵化,只好被迫熄灭手机屏幕,面带微笑地参与观战。

  最后是骆酩之的回合,所有人都期待他又会说出什么经历来反击胡初扬,不想骆酩之却笑而不语,缓缓伸出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在灯光下发出不可忽视的光。

  程阮握紧拳头:“……”

  这两个人纯纯吃多了没事干是吧?

  程阮全程面带假笑度过了聚会。本来还安排有半夜场,但程阮实在待不下去了,于是找了个借口和大家告别后便离开。

  “小阮。”因为喝了酒脸色微红的胡初扬叫住了他。

  程阮应声回头:“怎么了学长?”

  “你……”胡初扬欲言又止,问道,“现在就回去了吗?”

  “要不要送你?”

  “不用,谢谢学长。”程阮笑了一下,摇头说,“学长自己才喝了三杯,怎么送我?”

  胡初扬面露尴尬,但还是坚持道:“我……助理和经纪人在外面,需要的话他们可以送你。”

  “不用了学长。”程阮看了眼不远处的骆酩之,“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

  胡初扬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眼里的光黯淡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好的,路上小心,有时间我们再见。”

  “好,学长再见。”程阮转过身。

  ·

  程阮并没有和骆酩之打招呼,一路开着跑车下了山,只是好几次转弯的时候,透过后视镜都能看见有辆黑色的迈巴赫跟在自己的后面。

  还咬得挺紧。

  程阮试图左转弯变了一条道,果然,那辆迈巴赫也跟着变了条道,始终和他的车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

  “这是在玩儿什么花样?”程阮一踩油门,扎进了通往市中心的主干道中。

  虽然已经夜深,但今天是周末,加上又是市中心最繁华热闹的地段,此时的道路并不算寂寥,程阮在等红灯的时候瞄了眼后视镜,那辆车果然还跟在后面。

  程阮沉默片刻,拿起手机给骆酩之打电话。

  骆酩之很快便接通了电话,程阮忍不住对着一顿输出:“骆酩之,你跟我跟得那么紧干嘛?”

  “哦?”骆酩之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我只是碰巧也要回家。”

  “得了吧你。”程阮越说越头疼,“你回家让司机跟我绕那么远的路?”

  骆酩之悠悠道:“今天凑巧换了条路线。”

  “……还是你牛。”程阮咬牙挂断了电话。

  得,还不承认是吧?

  转向灯亮起,程阮方向盘一转,转变了路线。

  半个小时后,程阮终于停止了绕圈,开回了中心的别墅区,骆酩之的车也在五分钟后停下。

  见骆酩之终于舍得下车,程阮挑眉:“骆先生终于不跟了?”

  骆酩之看向他,一脸的理所当然。

  程阮气冲冲地扔下骆酩之进了别墅。

  回到卧室,程阮趴到床上,开始回想今天晚上的至暗时刻。

  他并不是傻子,刚才的氛围不对劲谁都能看得出来,但他怎么也想不到,骆酩之会那么较真地为难胡初扬。

  想到这里,程阮看了眼无名指上的戒指,伸手把它摘了下来。

  “明明是假结婚,搞得像要昭告天下一样……”程阮咕哝着戳了戳婚戒,脑海中又莫名浮现出骆酩之最后的举动。

  在众目睽睽之下,骆酩之淡淡地举起左手,什么都没说,却足以昭示他想说的一切。

  “是不是有病啊!”程阮双脸通红地锤了锤面前的戒指。

  正懊恼着,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来了!”程阮迅速地坐起身,手摸了摸自己脸,走过去开门。

  门口的是骆酩之。

  程阮面带疑惑:“有什么事吗?”

  骆酩之的衬衫挽到了小臂,潜下的青筋清晰可见,他看向程阮,语气平常道:“我看到楼下有个盒子,不知道是不是你的。”

  “盒子?”程阮皱起眉头,“是什么样子的?”

  骆酩之转身往楼下去:“要不要你自己来看看?”

  程阮就那么毫无防备地跟着骆酩之下楼,直到走进他的卧室,锁门声应声响起,程阮才发现有什么不对。

  程阮视线落到门口:“盒子呢?”

  骆酩之依旧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下巴指了指程阮旁边的桌面,上面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程阮看到后松了一口气:“这个啊,看样子不是我的。”

  骆酩之忽然笑了笑:“不想打开看看?”

  “里面的东西说不定你会感兴趣。”

  “里面能装些什么……”程阮充满怀疑地拿起小盒子,打开的瞬间立刻将盒盖关了回去。

  “骆酩之你耍流氓呐!”

  程阮满脸通红地看向和自己一步之隔的骆酩之:“你大费心思上楼骗我下来,就是为了这个?!”

  骆酩之扬起眉梢:“不可以吗?反正今晚会……”

  “可以,你真的要把我气死!”程阮兀自推开骆酩之,走过去开门,“还以为你是多正经的人,结果满脑子也就是那回事!”

  骆酩之也跟过去,靠在门边:“你说要我遵守承诺,我现在不就是在遵守床伴的承诺?”

  “我说的不是这个!”程阮伸出手握住门把手,“你为什么……唔!”

  灯光突然黑了下来,唇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程阮被握着腰死死抵在门后,对面的人持续向他索取着一个又一个长吻。

  程阮挣扎着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却被骆酩之钳制住双手,不断加深着此刻的这个吻。

  “混蛋,你放开我……”程阮的腿渐渐软了下来,含糊不清地骂着骆酩之,一缕银丝从唇边溢出,漆黑中满是暧昧的气味和声音。

  趁男人喘息的间隙,程阮终于用尽全力推开了骆酩之。伸出手臂重新打开玄关处的开关。灯光亮起,两个人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程阮的嘴此时红肿不堪,唇边还有亮晶晶的津液。他恶狠狠地擦了擦嘴,抬头质问骆酩之:“你是不是有病?”

  见骆酩之没什么悔意,程阮双眼微微发红:“你今天吃错药了吗骆酩之?晚上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要联谊,还那么为难学长,游戏就游戏,拿我比什么?”

  “明明是假结婚,谁不知道我们是为了利益,搞得像多在意我一样!我可不是你的战利品!”

  听到程阮的最后一句,骆酩之的眸色沉了下来。

  “你说什么?”

  程阮心一横,对骆酩之重复道:“我说,你不要搞得像多在意我一样,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都不管你的事,以后我的事你也少管!”

  话音刚落,被程阮拉开一半的门被重重压了回去。骆酩之极具压迫性地向程阮逼近,手捏起他的下巴:“你是认真的?”

  程阮费力地挣脱骆酩之:“认真的!我们以后互不干涉!”

  “对不起。”骆酩之松开他,重新扣上衬衫的纽扣,向后退了几步。

  “啊?”程阮有些讶异地看向他。

  骆酩之为他打开房门,声线冷静:“是我出格了,抱歉。”

  程阮半信半疑地走出门,忍不住回头看了骆酩之一眼,见他的确没有其他什么反应,莫名其妙地走回了楼上。

  怎么就突然……道歉了?

  这的确是程阮没有料想到的走向。

  被骆酩之闹了一通,程阮也没什么睡意了。洗漱完走到窗边,天边忽然毫无征兆地划过一道雪白的闪电。

  “靠!”程阮骂了一句,迅速捂住耳朵一气呵成蹲到墙角。

  十几秒后,雷声如期而至。

  “轰隆——!”

  程阮打了个哆嗦,看到手机上吴昼的来电显示欲接又止。

  “啪!”又一道雷电在窗边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