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酩之没等他应答就挂了电话,程阮盯着方才的通话记录,满脸疑惑。

  他刚刚没听错的话,应该是骆酩之说他喝醉了,要他去故贞会馆接他?

  这是什么意思?

  程阮第一时间拿起手机给吴昼发微信:“骆酩之刚刚打了个电话,让我去接他。”

  “笑话,他是没有司机吗?需要本少爷亲自去接。”

  发完消息,程阮看了看自己的家居服和拖鞋,纠结了一阵,起身上楼换衣服。

  咳,既然骆先生都亲自打电话了,就当出去散个步吧。

  ·

  程阮开着车到了骆酩之的会馆,一路上了电梯,找到他所在的包间。

  包间的门虚掩着,门口穿西装的侍者恭敬地欠身:“先生,请问您是……”

  程阮清了清嗓子,目光看向里面:“我来接你们骆先生回家。”

  侍者的目光一讶:“您就是……程先生?”

  “程先生请。”侍者殷勤地伸出手为他推开包间的门。

  “谢谢。”

  门推开的瞬间,程阮做了个深呼吸,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旁的几个男人,看样子应该是骆酩之的朋友。

  程阮走过去,暗道是不是该提前给骆酩之打电话问一问,不想正对他而坐的金发男人碰巧瞥到了他。

  “来人了?”

  骆酩之应声回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程阮。

  程阮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准备走过去,不想骆酩之率先起身向他走过来。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

  “这不是那个……程阮?”

  “是骆酩之让他来的?不是说他不待见那个程阮吗?”

  包间里响起了窃窃私语,只有坐在骆酩之身旁的顾临勾唇不语。

  骆酩之过去环住程阮的腰:“到了怎么不给我说一声,我下来接你。”

  程阮不太习惯地在骆酩之怀里动了动,抬起头直直地瞪着骆酩之,用只有他们之间才能听见的声音问:“不是你说喝醉了让我来接你?我怎么还让你来接我。”

  “也是。”骆酩之笑,大手覆上程阮纤瘦的腰身,搂着他走向众人。

  金发男人率先起哄:“哟,这不是嫂子吗?嫂子是不是来查岗?”

  程阮一听脸瞬时发热,准备摆手否认,不想举到半空的手又被骆酩之摁住握在手中。

  程阮再度惊愕地扭头,意识到骆酩之的手和自己十指交扣,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

  再回头看,他这才发现之前和骆酩之被拍到的男人也在场。

  程阮动了动指尖,本想示意骆酩之松手,不想骆酩之却握得更紧,含笑向众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先生,程阮。”

  金发男人笑了几声,肆无忌惮道:“我说你刚刚打电话让谁接你呢,原来是嫂子!之前我在国外也没能参加你们的婚礼,早就听说嫂子出了名的貌美,现在一看果然不同凡响,祝你们百年好合啊!”

  骆酩之从容不迫地点头:“多谢。”

  程阮注意到那个叫沈喻唯的男人眉头紧锁,脸色似乎不太好看,看向骆酩之的眼神也夹杂了许多情绪。

  那边骆酩之已经在告辞,程阮来不及多想,只好顺势扬起笑脸跟骆酩之的朋友告别。一路牵着手走出包间,趁等电梯的间隙,程阮小心翼翼地蜷了蜷手指,问骆酩之:“那个……我们的手,现在可不可以松开了?”

  骆酩之反问:“不喜欢?”

  程阮点点头,又摇头,对上骆酩之的眼神,小声解释道:“一直牵着手,感觉怪怪的。”

  “叮——”电梯楼层亮起。

  电梯门打开,程阮察觉掌心传来一阵空虚,原来是骆酩之松开了他的手,迈步走进了电梯。

  程阮跟进去,和骆酩之到停车场才发现有什么不对。他问:“章离今天有事吗?”

  骆酩之“嗯”了一声。

  程阮奇怪地问道:“这是你的会馆,想要人送你应该很好安排吧?为什么非要我来?”

  骆酩之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系上安全带道:“我喝醉了。”

  这个文不对题的答案显然不能消除程阮的好奇心,就算喝醉了,也不用非要他大半夜地从别墅过来吧?

  在等红灯的间隙,他又忍不住问:“可是……”

  骆酩之修长的手指不耐地扯了扯领带,胸前的衬衫微微敞开:“我喝醉了,不可以让我的先生来接我吗?”

  “……”程阮瞬间闭嘴。

  车里的氛围忽然变得微妙起来,骆酩之手肘靠在车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满脸局促的程阮。

  程阮此刻简直六神无主,他在心底倒数红灯结束的时间,觉得当下的一分钟变得无比漫长。

  关键是骆酩之还明知故问:“脸怎么红了?”

  程阮很想反问骆酩之一句“你说呢”,但还是忍住,借口道:“也许是太热了。”

  骆酩之挑眉,摇下车窗,微凉的晚风灌进来,连带吹起了他方才敞开的衬衫。

  “……”程阮收回眼神,一脚踩下油门。

  ·

  平时半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被程阮开成二十分钟,打开车门,程阮本想起身下车,却发现上半身难以动弹,这才发现是安全带忘了解开。

  解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这一幕毫不遗漏地呈现在骆酩之眼前。

  程阮急红了耳朵:“骆酩之,你笑什么!”

  骆酩之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突然觉得你挺有趣。”

  程阮跺了跺脚,咬牙转身。

  “程阮。”骆酩之从身后叫住他。

  程阮铁了心不回头,嘴里还是应道:“干什么?”

  骆酩之的声音在夜色中低沉醇厚:“还记得你昨晚求我的事么?”

  “是不是该……信守承诺?”

  程阮心猛地一沉,在原地定下了脚步。

  耳边响起自己的声音:“你不是答应了要当我的床伴吗?可不可以下次再……”

  漫天的木质香水味闯入鼻尖,骆酩之将他打横抱起放到沙发。

  “这次就是‘下次’。”

  ·

  程阮半躺在沙发上,出门前换上的衬衫被彻底解开,西裤褪到了小腿,双腿被高高抬起,整个人红得像熟透的虾米。

  他绷直了脚背想缩回去,却被身上的男人毫不留情地握住,一时失去了平衡,只好搂住骆酩之的肩膀,嘴角发出稀碎的呻.吟。

  程阮眼泪都快憋不住:“骆酩之……”

  骆酩之仍然神情沉稳地俯视着他,扣住程阮的手仰放在沙发上。

  他低头吻了吻程阮的手心,问道:“应该叫我什么?”

  程阮甚至没有力气翻他一个白眼,骆酩之却不打算罢休:“叫我什么?”

  “嗯……”程阮艰难地回答,“骆……酩……”

  “不对。”骆酩之伸出纤长的食指轻轻放在程阮的嘴间。

  程阮懂了骆酩之的意思,张开嘴,含糊不清道:“先……生……”

  骆酩之奖励性地拍了拍程阮,拉起他的手一起向下。

  “真乖。”

  ·

  “先生你个仙人掌。”程阮愤恨地坐在办公室狠戳面前的仙人掌,手腕处有几道异常明显的红痕。

  “程先生。”路龄敲门走进来,“有件事要向您汇报。”

  程阮揉了揉脖子,唉声叹气道:“什么事路秘书?”

  路龄神色凝重:“千蝶剪纸的魏千老师今天被抢劫,手被严重划伤,第一场手术刚结束。”

  程阮停下手上的动作:“第一场?”

  路龄道:“根据保守诊断,魏老师手部多处遭到神经损伤,今天还有两场手术。”

  程阮脸上的表情瞬间转换,皱眉问:“魏千……我记得她就住在津城?”

  就津城的治安而言,不太应该。

  路龄点头道:“魏老师是津大的老师,所以就住在津城中心,这次的事发地就在津大的对面。”

  “行凶者抓到了吗?”

  路龄摇头:“距离事发三个小时,警方和我们的人正在监控排查。”

  程阮沉吟片刻,看向路龄:“路秘书,你怎么看呢?”

  路龄说:“目前还未有定论。”

  “确实。”程阮伸出手摸了摸下巴,手腕的红痕清晰可见,“人没有抓到,现在说什么都还早了点。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意识到路龄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处,程阮垂下手,扯了扯衬衫袖子:“路秘书,麻烦你亲自去一趟,等魏老师手术结束后立刻安排探视。”

  路龄合上笔记本:“是。”

  程阮第一时间打通了骆酩之的电话,对方很快接通。

  程阮紧张地问:“骆酩之,魏老师受伤的事你知道了吗?”

  “嗯。”骆酩之道,“我已经安排院里的医生给她手术了,嫌疑人刚刚被抓捕。”

  程阮瞬间起身:“你现在在哪里?”

  骆酩之说:“在你公司楼下。”

  ·

  程阮着急地拉开车门坐到骆酩之旁边:“现在情况怎么样?”

  骆酩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颈侧的吻痕,说道:“第二台手术已经完成,我们先去现场。”

  嫌疑人已经被警方控制,骆酩之派去的律师汇报着刚了解到的情况:“根据口供,嫌疑人疑似因经济原因激情犯罪,偶然见到魏老师的手提包价值不菲,一时冲动实施抢劫,又因为魏老师不肯放手,便心生愤恨持刀伤人。”

  程阮问:“就这些?”

  律师道:“回程先生,目前来看是这样。据我们了解,他有好几次持械抢劫伤人的前科。”

  程阮和骆酩之对视一眼:“知道了,有新情况再汇报。”

  返程,程阮一言不发地靠在后座,脑中反复回想事件的始末。过了几分钟,手机提示音响起,上面赫然显示着一条重要事件。

  “接老爷子回家。”

  糟糕!

  程阮抬头,发现眼下既不是去公司、也不是回骆酩之家的路,侧脸问道:“骆酩之,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骆酩之言简意赅:“医院。”

  程阮惊讶:“魏老师的手术结束了?”

  骆酩之说:“程老爷今天出院,我们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