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路行舟在公寓醒来，身上很清爽，应该是被江归仔细清理过，除了腰疼，倒是没有其他不适。
望着身上的痕迹，他表情怔怔的，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这天晚上，江归回公寓了，接下来的一天，又一天，江归都回公寓了，而且不管回来多晚，不管路行舟睡没睡，必须做一次才愿意睡觉。
好像要把之前欠的全部补回来一样。
路行舟怀疑这样下去，江归的身体会不会垮掉，他依旧那么忙，那么累，却起早贪黑，没有停歇。
不过很多时候，路行舟根本没有机会和他说话，两个人在一起只是做爱，倒是能让人短暂忘记烦恼，只剩下欲望。
这天早上醒来，公寓里又是他一个人。
最近路行舟开始觉得不堪负荷了，每每起床懒懒的，提不起精神。
刚脚沾地，手机响了。
是方成佳。
距离离开春江快半年了，一眨眼时间过得真快，这中间他竟很少主动给方成佳去电话。
“妈。”
“行舟啊，还在出差吗？”
“嗯。”
“哦。”方成佳喘息了下，问道，“那个，你江叔叔的儿子再找过你没有？”
“没有。”路行舟垂下眼，“怎么了？”
“哦，没事。”方成佳顿了顿，没再问什么，之后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路行舟想，或许，妈妈是看到江衍升入狱的新闻了吧。
早在五年前，路行舟便主动和方成佳坦白，他不会再接受江衍升的资助，退学打工的事也一并没有隐瞒，方成佳有诸多不解，却也抵不过他的坚持，就像他曾经不愿上大学一样。
之后，方成佳在下司遭人辱骂唾弃的时候，曾向路行舟开口提过让江衍升来帮她脱离苦海。
路行舟冷冷拒绝了，并说他是她的儿子，他有能力帮她，而不是用不相干的其他人。
不久后，路行舟在春江买了房，让方成佳搬了过来。
他确实靠自己帮助了她脱离苦海，不过在那之后，江衍升便成了他们母子二人的禁忌，再没人提过。
好在他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能力给方成佳好的物质生活，她也不用日夜守在缝纫机旁为别人做衣服。
现在的她，和春江里提早退休的男男女女一样，出去跳跳舞、打打牌，或者去旅旅游，没有经济烦恼，没有婆媳烦恼，过得倒也舒心。
路行舟刚洗漱完毕，手机又响了。
是李少男，这个家伙也很久没联系了。
他拉开窗帘，赤脚踩在地毯上，接听了电话。
“行舟，你看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莞安北固的新闻，你好歹也关注一下嘛。”李少男心情愉悦，嘿嘿笑着，也不卖关子，“江归这小子真有魄力，刚上来就先给员工每人送一套正装，说什么谁说流水线工人只能穿工装，咱工人穿正装不比白领差，他们都是最帅最美的，啧啧，这嘴皮子溜的。”
路行舟也笑了，江归嘴皮子溜他是见识过的，不过是很久以前了。
重逢以来，江归很少主动表达过什么，哪怕是在两人情潮最热的时候。
“他是不是有先见之明啊，要不怎么提早备了这一出，就为了洗白。”李少男依旧笑呵呵说着，说完又赶紧补充，“啊，不是洗白，额，就是……就是……”
“不过是刚巧吧。”
李少男没少关注北固的消息，事关他们公司的单子，也事关路行舟的幸福，他怎么能不上心，结果关注着关注着，就成了吃瓜群众，甚至经常和员工聊北固的八卦。
这到了路行舟跟前，他当然要收敛一些，干脆换了话题，“行舟，有空了我找你去吧？”
“好啊，等你。”
这边挂了电话，他来到厨房，简单垫了饥肠辘辘的肚子。
可巧，刚放下筷子，手机又响了。
路行舟有些好笑，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都来找他了。
“老大。”是赵小德。
“唔。”
“晚上一起吃饭吧？再聊一聊？”赵小德开门见山，路行舟没推辞，“好啊。”
“那我带小行了啊，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
“好嘞。”
简单几句话就把晚上的时间交代出去了。
路行舟没有和江归单独报备，毕竟，他晚上或许比自己回来更晚也说不定。
晚上，路行舟和赵小德、赵小行相处得很愉快，他们兄妹都是心直口快的人，并且十分幽默，说话间惹得路行舟直笑。
“行舟哥哥，你比以前爱笑了。”赵小行两眼放光道，“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那是，老大当初在我们学校，那可是多少女孩子暗恋的对象啊。”赵小德也随之感叹，“想当初，我们宿舍四个人走一块，能吸引多少人的目光，虽然大都是看老大，唉。”
说起大学时光，人们总会惆怅时光流逝，青春不再，还有那些物是人非。
“可惜啊，咱宿舍四个人，虽然谈不上各奔东西，但自从你走后，我跟他们两个也不怎么联系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回不到当初的感觉了。”
赵小德难得说出伤感的话，赵小行正上大学，体会不到他的感受，却难得没有数落他，反倒拍拍赵小德的肩膀，“回不去就回不去了，别丧气。”
赵小德露出欣慰的眼神，结果赵小行下一句道，“咱去酒吧怎么样，嗨一把去！”
赵小德毕业后被父亲安排进纪委工作，已经很久没有去酒吧了，一来确实受工作影响，二来身边没有合适的人一起去。
赵小行倒是天天叫嚣着要去玩，不过，赵小行看着大大咧咧，实则胆小得很，没人带她去，她自己不敢进。
这下终于被她抓到机会，难得好友重逢，去酒吧玩不正是他们大学经常玩的项目，带她一个不麻烦吧。
她希冀地望着路行舟和赵小德，路行舟接过话，“行啊，去。”
当下，三个人来到了距离最近的卡布酒吧。
“哇，全是帅哥！”赵小行激动跳脚，加之第一次进酒吧，看什么都两眼放光，像只脱缰的野马，一溜烟钻进舞池中央，赵小德来不及抓住，赶紧追出去。
路行舟好笑地坐在吧台，眼神从追逐的兄妹俩身上收回，抬手叫了一杯果汁。
服务生刚放下果汁，路行舟便听到有人叫，“胡津，来一下！”
胡津？
他抬眼望着声音来源，那个叫胡津的服务生站在不远处，有着干净白皙的面庞，一身酒红色服务生服装穿在他身上显得身材比例刚好。
路行舟眯了眯眼，视线追随着他而动。
胡津忙了一阵，回到吧台前，径直走近路行舟，“哥，一个人？”
胡津的手似有似无贴过来，两人距离很近，路行舟可以看清他脸上的纹路，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水味。
路行舟皱眉，向后退了退，“朋友一起来的。”
“呵。”胡津识趣退后，“那干吗…一直盯着我看啊？”
“你叫胡津？”
胡津勾唇，“嗯哼。”
路行舟记忆力不差，他记得五年前江衍升被爆出劈腿同性的丑闻中，那个主人公名字就叫胡津。
新闻发布会上胡津也曾出境，好像……在见到江归的第一眼时，这个人也在，但是，他的模样路行舟实在记不得了。
倒是这个名字，路行舟一直记得。
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不知道为什么，路行舟就是觉得，此胡津就是彼胡津。
不过，路行舟没有揭别人伤疤的爱好，他也只是确定了他的名字后，就不再说话了。
“打听我很久了吗？”胡津又靠过来，目光透着犀利与精明，“你的条件倒是也不错，不过……”
他凑到路行舟耳旁，“你是0还是1？”
路行舟一把推开他，眼神带着不可置信。
胡津呵呵笑出声，“怎么了？紧张什么？你该不会是第一次来吧？怪不得没见过你。”
路行舟看了看四周，到处是摇摆的身躯和晃动的双臂，舞台两侧有两个男生站在台子上，露出半截细腰，跳着妖娆的舞步。
他终于明白，他们这是进了gay吧。
面前这个胡津，也当真是个同性恋。
“老大！”
“行舟哥哥！”
赵小德和赵小行跑过来，一左一右拉着路行舟，想是也发现了这里的异常。
“要不还是换个酒吧吧？”赵小德问。
“不着急，我们再待会嘛。”赵小行嬉笑着，脸上红扑扑的。
“啧。”赵小德叹气，“你自己之前说的，健身房里都是gay，想钓个高富帅都钓不到，这里不也都是gay吗，你待在这有什么用？”
“我待在这就图开心，不行啊？”赵小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撒开了手，又跑远了。
赵小德本来想去追，想想赵小行在这满是同性恋的酒吧里，该是没有什么危险，便作罢了。
“你朋友？”胡津走近二人，看起来他是真的对路行舟感兴趣，目光沉沉定在他身上。
连旁边的赵小德都感觉到了他的眼神不一般，“我是他朋友。”
“呵，不是男朋友吧？”胡津的一句话，让赵小德一口气没上来，闷闷咳嗽着，脸都涨红了。
“我有男朋友了，但不是他。”路行舟的一句话，让赵小德的咳嗽更严重了，他摆着手断断续续说着，“水，给我水。”
胡津作为服务生却没动，吧台里走出另一位服务生为赵小德倒了水，他才终于渐渐止了声音。
“那倒可惜了。”胡津依旧看着路行舟，“好久没见到你这么优秀的皮相了。”
“不过。”胡津挑了挑眉，又问，“我还是想知道，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成吗？”
“你呢？”路行舟反问。
“我啊。”胡津呵呵一笑，“我0.5，进可攻，退可守。”
“你现在单着吗？”路行舟又问。
“嗯哼。”胡津回答，“单很久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胡津一面熟练招手叫了两杯酒，一面看着路行舟继续问，“还有，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看我？嗯？”
被忽略在一旁的赵小德看着自己面前的冰水，再看着那两人的酒，还有胡津那明显的暧昧动作，又故意闷闷咳起来。
胡津扫了赵小德一眼，“直男在这里还是低调点好，否则被什么猛1盯上，可就麻烦了。”
一句话吓得赵小德赶紧闭嘴。
“你真的想知道？”路行舟出声，拉回胡津视线。
他点头，“想啊。”
“那我只能回答你一个问题，你选哪一个？”
“呵。”胡津喝口酒，坐了下来，“我选第二个，为什么看我？”
“因为，我认识你，五年前。”
胡津的表情僵硬片刻，随后嗤笑一声，“呵，是吗。”
这下做实了路行舟内心的猜想，真的是他。
曾经是江衍升身边形影不离的贴身助理，现在竟做了gay吧的服务生。
“是不是觉得挺唏嘘的。”胡津喝了口酒，“五年时光，弹指一挥，曾经风光的北固老董身边的红人，竟沦落成这幅境地，哦，对了。”
胡津顿了顿，哈哈笑起来，“江董都锒铛入狱了，我这，算得了什么呢，哈哈。”
“不是唏嘘，也不是看你笑话，我只是不想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