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都市情感>杀了我放了我>第120章

  贺京关脸青一阵白一阵。

  他已经起了身。

  傅鹤苍白着脸,身上泥泞不堪,领口下的锁骨沾染点血迹,胸前更是一片,是刚刚他抱着他时留下的。

  他嘴唇龛动,半晌吐不出一句话。

  肇事者看着这俩人僵持的氛围,轻声打破:“不然…先去医院?”

  他们虽然人没什么问题,但贺京关的车却是不能开了,他想将傅鹤抱出来,又猛然想起他那句话,硬生生逼着自己站在原地。

  到了医院,贺京关头上被围上一圈纱布,他自己心里有数,医生自然只给他简单包扎了下。

  肇事者把他们送到医院就已经走了。

  傅鹤坐在诊室门外的公共座椅上,晚上没什么人,他像是惊到了,一声不吭。

  贺京关出来时,傅鹤正盯着一处发呆,漂亮的眼睛落不到实处,仿佛听见了动静,机器般将眼睛落到他身上。

  贺京关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他脸颊。

  下车时,贺京关让医生先把他全身都检查了遍,直到确定真的没什么事,才肯去包扎自己的头。

  傅鹤躲他的手,脸侧到一边道:“我让人来接我了。”

  贺京关面色一沉。

  傅鹤道:“不管你今天出于什么目的,演这么一出戏,都恭喜你,你成功了,我不会再轻易说让你去死的话。”

  贺京关敛眉,握着傅鹤的手不断收紧:“你认为,这出戏是我自导自演?”

  傅鹤一脸不然呢的表情地看着他。

  太聪明也不是件好事,贺京关刻意压抑的暴虐冲霄着往外嘶吼,他揉了揉眼睛定神。

  叹了口气,包含着无力“我这次回来,没打算像之前那样对你。”

  “所以呢?”

  傅鹤觉得这词有些熟悉,好像在很多年前,他也用这种框架话跟他说过另一段,具体是什么他忘了,他只清楚记得,贺京关刚说完,自己就挨了顿打,从那以后,他的日子就艰难了,现在又提,不过是故技重施。

  贺京关,只有这一种手段了吗?

  “追你。”

  “……”

  傅鹤呆愣了几秒,贺京关的额头被纱布包着,漆黑的眼眸里是不同于以往的深沉冷静,现在,更多了一点期待?

  走廊里很安静,静得贺京关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呼吸声。

  一声突兀的笑打破了,傅鹤浓郁绝艳的脸上,似嘲笑,又似觉得荒唐,讽刺道:“贺总越活越回去了?现在整纯情那套,狗血俗套恋爱剧里都不会有这么老掉牙的台词了。”

  贺京关第一次见他说对他有兴趣,于是他被迫做了他六年禁脔,现在回来了,装失忆,自导自演了一场车祸,跑过来眼里柔情蜜意跟他说,要追他?

  这真是,太好笑了。

  贺京关不喜欢他这样,明明人在跟前,又像是离他千里之外,他把人捂着脸的手强制拽下,放到自己手心里。

  也坐上了椅子,又觉得夏天的晚风有点冷,于是把着傅鹤纤细的手,想也没想搓了两下。

  就像是几天前把他送去医院,下意识就吻上他的唇一样自然。

  傅鹤抗拒,却没有挣脱,干脆这样僵持了下去。

  “我可以跟你慢慢耗,就这么一直纠缠下去。”贺京关紧紧盯着他,眼底占有欲愈发浓郁“你的身边,只能有我。”

  傅鹤感到烦躁,伸手在裤子口袋摸索,所幸,刚才问那人要的烟还在,只是被衣物浸的有些湿了。

  “咔嚓——”火苗没来得及窜上,就被一只手掌掐断,他就是因为他烦躁,他非要找不痛快。

  贺京关:“对身体不好,以后别抽了。”

  傅鹤冷着音:“你是什么立场,跟我说话?”

  傅鹤今夜一再找不痛快,贺京关已经忍了很多次,他按着人脖颈。

  交换呼吸,傅鹤手里的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嘴唇被人厮磨。

  “啪——”一声脆响,傅鹤的手掌传来火辣辣的痛处,贺京关的脸被扇的歪向一旁,纱布里的血液又渗了出来。

  配上他那张可怖的脸“现在,还想抽吗?消气了?”

  傅鹤胸口起伏,他是不经意的,想都没想就出手打他,他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或许是贺京关现在狼狈的样子,让他潜意识和之前那个暴虐的贺京关剥离开来,现在回过味来,只有后怕。

  邓七的电话终于打来了,铃声响的那一秒,傅鹤甚至没敢再去看一眼他什么表情,径自往外跑。

  邓七看了几眼后视镜,身后的宾利一直稳稳跟着,傅鹤的情绪不稳,他想开口提醒。

  “他想跟着就让他跟着。”

  小区楼下,一高大男人驻足观望,似在确定哪一层,用手比划着,穿了件黑色无袖短衫,外面套了件灰色卫衣,即便没露什么,依稀可见身材锻炼结实程度。

  傅鹤绕过他进小区。

  “请问,是傅鹤先生吗?”

  傅鹤感到声音有些耳熟,他回过头。

  杰西卡握拳耶了声,似乎很激动。

  “找到你了。”杰西卡笑得很开心,八个牙齿都裸露在外。

  杰西卡脸部轮廓太明显,傅鹤很轻易想起来他是谁,也是一阵激动。

  他张开手,上前拥抱。

  傅鹤曾经给过他自己的联系方式,就在不久前,他问过自己的地址,傅鹤还纳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对方只说有点特产要寄给他,他没多想。

  这下,不仅特产来了,人也来了。

  杰西卡声音之于几年前,更沉稳了“我来这里出差,傅先生久居南城,想来找你。”

  傅鹤欠过他情,没想到他会记着自己,心里涌上一些温暖道:“你在这里几天?”

  杰西卡:“我跟朋友在谈一个项目,本来计划十五天,看到你,也许是一个月也说不定。”

  傅鹤笑着:“没问题,你的一切我来承担,我带你去附近转转,这里可能不比草原,但也别有风味。”

  杰西卡听到,又张开手。

  突然,一阵劲风呼啸而过,杰西卡往后趔趄,嘴周瞬间布满血丝。

  贺京关阴翳着眸子,沉着脸,他已经把那件脏污的衣物换下来,又是斯文败类。

  傅鹤脸色瞬间大变,忙去扶他,一只手禁锢着他,贺京关冷冽的声音不容忽视地传进他的耳膜“你拒绝我,就是因为他?”

  杰西卡反应快,况且他身材本就高大,被打一下也能很快站稳脚跟“你妈——”

  贺京关脸色愈发阴沉,两人在小区楼下剑拔弩张。

  眼里都有怒火,傅鹤挣脱不开。

  杰西卡察觉“你放开他!”

  傅鹤太阳穴突突地跳,不能让他俩在这么下去,他大声道:“你先上去!”

  邓七还在原地,傅鹤给他使了眼色,很快收到,他小跑到杰西卡旁边。

  杰西卡固执,贺京关道:“让我放了他?你还不配。”

  “你他妈——!”

  拳拳到肉,两个成年男人的力量本就不容小觑,更何况,他们还常年锻炼,心里都憋着一股火,不肯相让。

  邓七着急,在原地直蹦脚。

  倏忽,贺京关的腰被一阵柔软覆盖,随后力气全部卸下,但杰西卡重拳可没停下,惯性让他侧脸歪向一旁。

  傅鹤抱着贺京关的腰大喊“你上去——!”

  贺京关的脸可谓精彩极了,傅鹤不久前就给他这半张脸开过瓢。

  此时又被傅鹤拉偏架,被他的野男人又开了一块。

  杰西卡消失在楼道口。

  傅鹤放开他,贺京关阴沉着眸子,发丝零零散散,纱布又重新浸了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傅鹤同样没好到哪里去,他之前衣服还在身上,虽然干了,却是一片脏污。

  傅鹤的下颌被他手指捏起,贺京关阴沉着脸“我问你,你拒绝我,是因为他?”

  “不是。”

  他们俩拥抱的画面冲进脑海,如果不是他出现快,恐怕第二个即将开始的拥抱就要在一起接吻了,嫉妒冲上大脑,叫嚣着冲开!

  傅鹤道:“你不是不让我抽烟?”

  贺京关的手陡然放下,似乎没想到他会突兀地说这句话,嗜血的眸子夹杂不解。

  傅鹤“为什么不抽?你也有瘾,凭什么管我?”

  “我告诉你,为什么我戒不掉。”

  傅鹤大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图,他双目欲龇,玉瓷瓶似的肌肤上泛着红:“我有病,我他妈因为你整宿整宿睡不着,抑郁症知道吗?因为你的拖延,讳疾忌医。”

  “再到后来我去找医生,你知道医生怎么说吗?”

  贺京关看着他濒临疯狂的样子,下意识伸出了手,想要去抱抱他——

  傅鹤却不买账,打掉了他伸出去的手。

  “医生说我重度,已经到了出现幻觉地步了,那段时间,我被迫服用各种药物,精神接近崩溃,却每次在闭上眼后,都能梦到你最后被带走的画面。”

  贺京关从来不肯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他知道他精神已经出现了问题,但因为他的固执己见,傅鹤错过了最佳调理时间。

  傅鹤不愿去回忆那段时间是怎么撑过来的,不揭开就可以任由它错下去,就像是卡顿的机器,虽然运用慢但它却是好的,还是可以使用的,一旦想起来修,就要把零件全部拆开。

  傅鹤闭眼,复又睁开:“我以前最不屑于用酒和烟来麻痹神经,但后来我又成为了这一类人。你现在轻飘飘一句话就让我戒掉,贺京关,你觉得,可能吗?”

  贺京关嘴唇张合,说不出话,说什么都太过刻意,他静默了半晌,才似从喉咙深处发出僵硬的声响:“我会尽我所能,好好弥补你。”

  傅鹤冷笑,眼睛透过他,怅然道:“我接受你的弥补。”

  贺京关眸子瞬间布满希冀,却听到他接下来刀子般直戳心脏的话:“而你最大的弥补就是离我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