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
林止品了一口冒着热气的茶，笑着说，“个人恩怨总得解决不是吗？”
还以为他会抛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平平无奇到让我打了个呵欠。林语郡像竖起耳朵耐心等待主人抛食的狗，得到林止“公正”的回复，瞬间萎靡了。
宋绪宇低声笑，只有林语郡笑不出来。
他抱臂望着林止，“那我跟程衍俩当着你面打，你帮谁？”
好吧。这哥宝男不单单喜欢在我这争强好胜，在他的止哥哥那里也是这样，我突然就觉得合理了，因为他公平对待每一个人。
热气在林止的镜片上雾化，遮住了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唇角在笑。
“当然你站在你这边。”
“这还差不多。”
林语郡放下双手撑在身后，表情也没方才那么凝重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林止是在顺应他，而且他和程衍打架，不帮他，他能被程衍K死。
“该我了。”我将抱枕递给林语郡，“假设贺暃和林语郡打架，你会帮谁？”
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前两人都在挑拨离间，不差我一个。
“林语郡。”
这一次林止眼珠转都没转，毫不犹豫就脱口而出了答案。
贺暃捻灭香烟，对着林止眯了下眼睛，知道的能看出他是在恐吓林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充林止抛媚眼。
这不堪一击的兄弟情。
“表弟，你是因为哪件事跟我这么生分的？”
贺暃一般轻易不叫林止表弟，只有极少数情况叫，目前我还没找出共性。
林止端着茶，象征性抿了一口，“表哥，我不念旧。”
说实在的，我没懂林止的意思，林语郡倒是在一旁边笑边磕瓜子。不愧是反贺暃阵营联盟出来的，他俩彼此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吧。
转了几圈，转到晚上十一点多也没转到程衍和贺暃，我想问的问题被卡在瓶子里，憋屈得很。
“玩最后一轮！”
因为一直转不动，我的兴致呈直线下滑趋势，困意上涌。
宋绪宇托着瓶身快速转动，滴溜溜地转动几圈后停在我面前，整晚都在弃权的程衍忽然坐正，黑色毛衣将他在美国养白的肤色衬得更白，混血五官在暖色光下像复古吸血鬼般，美得像假人。
“我最先问，是吧。”
“嗯，你问。”
我耸肩从贺暃手里再次抽出我的头发，看向程衍，我比他本人还好奇他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毕竟第一次他就问出了很惊世骇俗的“能否吃下20cm”的问题。
“毕业后，你是直接离开，还是留下？”
他问出这个问题，让宋绪宇看他一眼后缓缓看向我，而我说实话，对于这个问题很失望。爱会让人变得怯弱，程衍终究还是被我改变了，没有之前那么任性妄为了。
“我想离开。”
我如实回答，但是我知道我走不了，所以我说的是“想”。
程衍唇角微微向下，但他还是保持基本的理智冲我点了下头，即使眼神、神情皆写满了难以克制的不悦。
宋绪宇脸上戏谑的神情也在方才那刻敛起，一群人里就他穿得西装革履，即便西装外套脱下了，但领带还是一丝不苟地戴着，额前碎发被发蜡一丝不乱后背。其他人都是来度假的，只有他外套一穿就去上班的既视感。
“我弃权，林语郡问吧。”
他弃权我是没想到的，反复确认直到他再次点头，我才看向林语郡。
林语郡解开细绳取下卫衣帽子，头发被帽子搓得乱糟糟的，像日系男主一样，没有说日系男主不好的意思。
他抿着右手食指上的戒指，红润的下唇被戒指磨来磨去，眼睛一丝不眨地望着我，蓬松的头发衬得他本就小的脸更小了。
“你骗人吧，恩玉。你不会真的要去英国和秦楚结婚吧？”
“啊？”
我被他问出的问题搞懵了，怎么也没想到他能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的。
在这时，我的注意力被突然起身往外走的程衍吸引过去，他单手抓着玻璃杯出了休息室，没有停下的意思。
宋绪宇回头看了眼程衍离去的背影，转身拿起西装外套挂在臂弯处，也是一副要走的姿态。他俩好像对我的回答并不在意，我抿抿嘴唇觉得被他俩无视了，心里有点不爽。
在他起身往外走的那刻，对林语郡说了句“是的，你说对了。”
贺暃和林止两个吃瓜群众看到林语郡眼睛眨着眨着就红了后笑了，贺暃端起一杯茶水说他没什么想问的，我看向林止，林止也摇了摇头。
见状，我也无心再待这里，拿起外套准备回房间，瞥了眼左手托腮被两人逗得眼睛更红的林语郡，伸手捞起他的胳膊带他出去。
他坐着还好，一站起来把我光都挡住了。
接近187的个子，总是能被我逗哭，也是怪可爱的。
386.
哄完林语郡，我径直回房间了。
他们几人所作所为真是太罕见了，就好像突然学会了如何尊重，学会给我独处的空间。原本给我安排单人单间就已经够稀奇了，后半夜竟然没有人来找我，稀奇程度好比发现新大陆。
我都快忘记，一个人睡是什么感觉了。
*
发小五人没一人会调摄像机参数，原本想拍摄新奇的纪念视频，没成想和手机拍摄毫无差别。贺暃还像模像样的带来了三脚架，结果也是不会。
我站在大厅调整三脚架的位置，将复古奢华的背景填充入内，一边调整位置，一边摆饰钢琴附近的装饰品，前前后后摆弄了半个多点。
弄完才发现他们五人坐在那看我，静的像大厅只有我一人一样。
我拿湿巾擦掉额上冒出的汗，抽出琴凳擦了擦手，转身拿起一旁的蜂蜜奶油香味的婴儿露抹手，直到它被双手吸收后，我回头扫量他们五人。
眼神掠过程衍，跳过宋绪宇，最后停在嗑瓜子的林语郡身上，“待会你帮我按下录制键。”
我上台表演过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在他几个发小面前表演，穿的不是演出服，只是普普通通的日常服。
“待会独奏录完，我想找人和我四手联奏，你们有人会弹吗？”
贺暃戴着防蓝光眼镜，视线从笔记本电脑上挪开看向我，说他会弹。
“我们几个都会点，但是估计得看琴谱。”
“我怎么没听你们说过，一直以为就林止会乐器。”
“又不是专业的，没什么好说的。”
林语郡笑道，我的余光虚晃两下最后看向两天没和我说过一句话的程衍，“你也学过钢琴吗？”
主动求和是件很要命、很难堪的事，耳朵、脸颊都在回血，像发烧一样很是灼烫，尤其是当他吐出嘴里咬着的铭牌项链，面无表情地冲我点了点头时，我尴尬到了极点。
“我先和你四手联弹吧，待会要去打通电话。”宋绪宇解围道，我忍不住冲他笑笑。
我调完琴音以后冲林语郡点了下头，深吸一口气，打开琴谱弹奏《Glimpse of us》的伴奏。
这首歌又名《我们的点滴瞬间》，林语郡会唱，这是我俩初次到城堡那阵子听的歌。
林语郡面上的笑渐渐淡去，当初我俩还讨论歌词的荒唐。
“I look in her eyes and that’s where I find a glimpse of us.And I try to fall for her touch,but I’m thinking of the way it was said I’m fine.And said I moved on,I’m only here passing time in her arms.Hoping I’ll find a glimpse of us.”
“凝视她的双眸时，我看到我们过往的点滴瞬间。我竭力让自己沦陷于她的抚摸，而我心底怀念的却是过去的美好，言不由衷地说着我还好，劝自己释怀放下过往，只是躲在她的怀里任时光这般虚度，希望自己终能寻到我们过往的点滴瞬间。”
有时候没那么伤感的情绪，只是气氛到了，淡淡平缓的曲调缓缓讲述一个平淡的故事，只是听的人会忍不住怀念。
过往的记忆图册不经意间就伴随着琴曲旋律打开，林语郡蹭了蹭眼睛。
就算我不看，也知道他在后悔。
387.
“是给一人献奏一曲吗？”
一曲结束，贺暃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泪眼婆娑的林语郡，语调依旧毫无波澜起伏，但微微挑起的眉梢显示出他的疑惑。
“可以啊，到时候可以分段拷贝。”
我也觉得这样蛮有意义，大学时光所剩无几时才学会了在乎，最后的日子无论欢声笑语，还是情难自禁，都是值得怀念的。
“那你想给我表演哪首曲子呢？我看你的琴谱只有三首。”
贺暃倚着钢琴翻看我的琴谱，余光瞥见正在擦拭护手霜的林止，见他从盒里掏出了小提琴，唇角微勾。
收回粘在林止身上的视线看向我，狭长的眼睛微弯，眼神透着好奇，转瞬又变得暧昧。
“你和林止搭档过几次？”
“两次。”
“他好像就上台表演过两次吧。”
“有吗？”
贺暃的问题让我努力回想林止还有没有在其他晚会上台表过，但是提取记忆失败。
“学生会组织你俩搭档的？”
“学院投票投的。”
林止闻言抬头看我俩一眼，贺暃秒闭嘴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我发现他很喜欢玩我的头发，频繁找我给我做发型。
“想好给我谈奏什么了吗？”
“想好了。”
我按了几个琴键酝酿，侧脸看向已经恢复平静的林语郡，冲他再次点了下头。
“La pluie 细雨
La nuit寒夜
Deux ames 我们相互
Unis 偎依
Tu dis 你说
Tu m’aimes 你爱我
Ce soir 在今夜
Je suis 而我
Perdu 迷失
Dans le 在
Paradi 你的天堂
Je vois 看到了
Le soleil 阳光和
Et nuages 云彩
Je veux 我要
Tu fermes 你闭上
Des yeux 清澈
Lucides 双眼
Pour que 让我
Je fasse 许下
Un so ri 我的愿
Paris 巴黎
Est loin 很远
Des fois 时而
Le ciel est gris 天色暗
Je crie au vide 我对空气喊
Je t’aimes 我爱你”
手机伴奏声被钢琴琴弦震动声盖过，贺暃望着手机上滚动的字幕，葱白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琴板，唇角的笑有点点甜。
他很配合我，甚至在这曲调重复第二遍时能跟着哼一两句。
演奏结束，贺暃冲镜头挥了挥手。在我转身面向镜头学他笑时被他亲了一口，亲得过于突然，我整个人都惊住了。
眼珠子不受自我意识控制，缓缓右移看向站在林语郡身后望着摄像机屏幕的程衍。也是这瞬，他低头点燃一支香烟含进嘴里冲我笑了笑。
而原本准备和我一起四手联奏的宋绪宇握着手机匆匆走出了乐厅。
氛围没我想的那么沉重，得到正面积极的回应，我扭头看正在翻歌词的贺暃，觉得这群人里最没心没肺的就是他和林语郡了。
“贺暃，你亲我干什么？”
“气氛到了，亲一口很合适。”
他不以为然的语气让我忍不住捂脸想笑，怪不得程衍没把他放在心上，等他翻完歌词叼着香烟往林止那走时，我竟然意外地发现贺暃的耳廓是红的。
388.
他一走，程衍就吊儿郎当地过来了。
我主动求和那会儿他还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也不知道方才哪一步取悦了他。
“给我弹一曲吧。”
他个子也就比贺暃高了9cm，但是往那一站跟座山一样，这副身板不去学游泳真是可惜了。
“你想自己选，还是我给你选？”
我仰得脖子发酸，见我揉后颈，他才搬来一个高脚凳坐在琴边。
“你给我选。”他倚着钢琴，嘴里的烟随他说话晃动，前两天白得煞人的脸色因为补眠和食补才恢复健康白。
我望着他，虽然还是需要仰视，想起最初对他的嫌弃，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对他有好感，讨人嫌的流氓也会有让人喜欢的优点。
“那我选一首很热的歌，弹奏会很用力，你别嫌土。”说道，我伸手去扯他嘴里的烟，含着被他润湿的烟嘴，缭绕的烟雾让我忍不住眯眼。
“每一次恋爱过程很像是赌注，
付出全部拿回什么不清楚。
也许爱过至少学会找到感动或知足，
难说当爱落幕赢或输。
你的爱会将我灌醉，
我没有所谓。
太过清醒怎么陶醉，
你的爱，
像是杯太浓的咖啡，
让我失眠彻夜好爱这种感觉。”
重金属的伴奏与钢琴奏曲交响，和弹给林语郡、贺暃的相比没那么强烈的叙述感，更像是宣泄。
没有烟瘾，抽的次数很少。手劲用力，呼吸变得急促，烟雾倒吸进入喉咙，像辣椒呛嗓。他吸的烟比其他人的浓烈，稍不留意就能将人呛得咳嗽流泪，像他人一样。
“我喜欢，你弹的我都喜欢。”
他垂下的眼睫毛如羽翼遮蔽了眼睛，我只能看到它在眼窝处形成的阴翳，仔细辨别还是能看出他瞳孔的颜色偏灰绿色，尤其迎光时。
“我以……咳……为你会说咳……土呢。”
我咳得受不了，拿出烟咳得眼泪直流，不怪他不喜欢我从他嘴里夺烟，真不适合我。
还是贺暃抽的更适合我，烟味很淡，回味是各种花的冷香味，宋绪宇的烟简直不能叫烟，吸入从喉咙凉到脑壳，像薄荷口味的清新剂一样提神。
林止的烟，我没吸过，但是他身上几乎没有烟味，很显然也不是什么老烟枪。
“要是你唱的就好了，恩玉。”
“我唱歌走音。”
“我知道，唱小星星都能走得一塌糊涂。”
我不喜欢唱歌，一是因为声音不够硬朗，但是能听出是男生的声音。和我声色最接近的就是林语郡了，可是他的声音一听就是很有朝气活力，脆生脆气，而我的像是用力不足，显得有些弱。二是因为我唱歌走调，这个秘密我以为只要我缄口不言就没人知道，结果我爸给程衍说了。
大过年的，三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我架在那，我干咳两声唱了一句“你，就是我的小星星”，他们仨就笑得我面红耳赤，再也不愿意开口唱下句了。
对啊回忆到这，我爸我妈怎么这么久都没联系我了？
389.
太煽情需要及时制止，我将吸了几口险些送我归西的烟递还给他，不看他恨不得将我吞吃入腹的眼神，而是看向已经调好琴音的林止。
他偏头对我笑笑，“先给宋绪宇弹吧。”
话音刚落，宋绪宇大步迈进了乐厅，西装外套上还挂着雨滴。他脱下外套，见我看他，笑道，“该我了？”
“对。”我轻手拍了拍面前的琴谱，示意一旁稳坐泰山的程衍把位置腾给宋绪宇，程衍眼尾轻抬，扫向宋绪宇的眼神让宋绪宇脚步一顿。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程衍对宋绪宇露出这种眼神，冷意、竞争，又掺杂着浓浓的优越感。
像两头争强好胜的雄狮，各个不可一世，但是又不得不为了配偶秀自己的肌体、能力。
他起身将高脚凳让给宋绪宇，我在他拍我肩膀那刻意识到程衍真的知道我和宋绪宇的关系了。
心惊肉跳一瞬，看他单手拎着皮夹克往肩上一甩，像走T台一样头也不回就出了乐厅。林语郡眼神与我们三人之间流动，最后陷入沉寂，他叫林止来按录制键，转身带着鸭舌帽也跑路了。
乐厅就剩我，宋绪宇和林止了。
不想把气氛搞僵，我强压心底的不爽，在我的收藏夹里筛选出那首每次听都会联想到宋绪宇的歌，想他口是心非说不喜欢漂亮，只喜欢可爱的样子。
我拍掉他外套上的雨滴，对林止点头。
“时间静止的感觉，
近来每当遇见你，
我的心都在荡漾。
你与我心心相印，
仿佛将一切都看穿，
正如凝望我的双眼，
仿佛知道我在等待。
而愈加靠近的距离，
我单纯渴望着的，
是你能上全然记住我的可爱。”
和其他几人相比，这是一首非常欢快的曲调，我跑调也能跟着哼唱几句。
“Something in your eyes……”
宋绪宇随意拨弄散下的头发，他脱下西装外套，拽松了领带，挽起衬衫袖口露出精致的腕表，随意跨过椅子与我并肩而坐。
“一起。”
“啊？不磨合吗？”
我和秦楚合作四手联奏磨合了一周，秦楚太厉害了，他弹奏时感情比他表现得丰富多了，手速又快，我需要不停调速才能跟上他。
“这首旋律很单一重复，而且很慢。”
宋绪宇戏谑道。
“行啦，我知道你是天才，维也纳音乐会表演没你我不看。”
“嗤。”
不过，我俩也算是有默契。
有时候很简单的曲子也容易合作不当，有人快，有人慢，有人情感丰富，有人不易情感共鸣。
但是宋绪宇没有这么多毛病，他在配合我，配合我降低速度，更愿意陪我一起叙述这个普通的故事。
我忍不住笑，自从秦楚走后，我再也没找到这么合适的四手联奏搭档了，只能我一味地迁就。
“你就像我的左右手，宋绪宇。”
“是吗？”
“像我左手，小老婆。”
“……”
宋绪宇才明白“小老婆”在我这里是什么意思，噙着笑的表情有了裂开的趋势。
“唐恩玉，好样的。”
“哈哈哈。”
390.
宋绪宇站到三脚架前，等林止站好位置。
歌是林止自己挑的，我需要看琴谱。坂田龙一的《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
我其实不喜欢这首曲调，有时候觉得这首歌很适合程衍，当他流露出内心的柔软，与他那冷峻的面孔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时。
弹奏时眼眶渐渐湿润，小提琴伴奏声在我耳畔如缕不绝，越来越快的琴音交奏没让人觉得心潮澎湃，反而觉得像坠入冰河再无生机的可能，除了悲哀还有焦虑。
弹奏完，原计划还想把他们凑齐在这个乐厅合拍一张，但眼下我只想回去大睡一觉。
“你不喜欢这首琴曲吗？”
林止收起小提琴背上琴盒，走到我身旁问我。我瞥了眼正在和管理人员交流的宋绪宇，低声应了。
“为什么不喜欢？”
“听起来很焦虑、难受，它让我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说呢？”
“你知道这首曲子是一部同性电影的主题曲吧，唯一一吻的代价是死亡。”
“为什么要这么片面呢，恩玉。这部电影不单单是讲述爱情，还有亲情和友情啊。你放眼全局：一切禁锢，难敌精神力量的崛起，冲突暴力只是眼前的，而爱却是相对永恒的。”
林止很少说这么多的话，但我完全听不进他的话，只觉得这首曲子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兆头。
随口打了声招呼，顶着雨一路往回跑。鞋底踩过积水，溅湿了裤脚。我眯着被雨淋得睁不开的眼睛，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觉得心情像阴云一样沉重。
林止真是太不会挑曲子了，哪有什么精神胜利法，真遇着暴力冲突，除了跪地求饶唯一能做的就是报警了。
疼痛是很难忍的，而我又那么记仇，又那么怕痛。精神胜利法对我而言太不可取，如果太痛我会想死，怎么可能会暗示自己一切暴力冲突都只是眼前的，如果发生，那一定是切切实实的。暗示有用的话，还要什么麻醉剂。打针的时候，偷偷念叨不痛不痛不就是了。
顶雨淋着，再加上连日噩梦不断。
终于，在9号的上午，我爬不起来了。我在梦里被水墨拉住沉陷，窒息头痛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除了狗叫，我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扎针、敷冰块，头沉得像榆木，眼球肿胀，太阳穴抽搐的同时不断向外鼓胀，我哼哼唧唧叫着嘴里苦。
好一点就被扶起来喝粥吃面疙瘩，强烈的反胃感让我吐了程衍一身，他顾不得擦，怕我躺下呛住，双手捧在我面前让我吐。
我盯着他手上的黏糊吐得更狠了，眩晕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往后倒，宋绪宇手忙脚乱地拿纸递毛巾，等护工来了才缓解了几个大男人的手足无措。
只有林止照顾我的时候，我才好受点。
睡得模模糊糊听到林止很程衍说话，“感冒刺激脑子后遗症同时发作。”
我嘤嘤两声说他放屁，但是头晕脑胀的无力感让我像金鱼吐泡一样撅了下嘴，一声也发不出来。
一躺就是一周，等我能动了。我起来抱着林止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