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其它小说>积点德>第50章 谁还没个从前

  鲍皇叔的风信子开花了,拍了张照片给宇文颢,好大的一簇,紫的、粉的都有,煞是好看,顿时把宇文颢的那盆比下去了。

  颢:花籽不是被基德吃了吗?

  鲍:它又拉出来了。

  颢:基德不背这口锅。

  鲍:不管,给我做顿饭,就今天吧。

  颢:我的先开花。

  鲍:我的更漂亮。

  颢:烤馕吃过了,赌局已成往事。

  鲍:吃你一顿能死啊?

  颢:那你以后不许对我撒谎。

  鲍:没准,我这人向来做不到的不承诺。

  颢:渣。

  鲍:装。

  滋啦——

  安格斯的牛排在多棱煎锅里发出悦耳的嘶鸣,汤锅里的红菜汤也咕嘟咕嘟冒着泡,宇文颢在灶台前忙活着,时不时地扭脸看看坐在餐台边上的男人,磕着瓜子,喝着啤酒,举着本玩转加拿大的旅游攻略,英文版的,看得津津有味,阳光打在男人的肩头,把岁月静好也涂抹在空气里。

  收回目光,宇文颢将牛扒翻了个身,问道:“还没想好去哪儿?”

  还真有点好奇,鲍皇叔的旅行计划,第一站会是哪里。

  “这国家真大。”鲍皇叔由衷地说。

  “你看了半天,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人家面积世界排名第二,就不用您操心了。”

  鲍皇叔丢过一个瓜子,砸到宇文颢的后脑勺,跟着爸爸一起重游旧宅的基德,脑袋随着瓜子也划出一道弧线,瓜子弹到地上,基德扑过去,扒拉着玩起来。

  鲍皇叔瞅着有趣,又抛出一粒瓜子。

  宇文颢嘿了一声,自己这地新擦的。

  鲍皇叔撅着屁股,又将瓜子捡起来,放到嘴里磕。

  宇文颢又嘿了一声,这人也是不嫌脏。

  “咱们去黄石吧?”鲍皇叔将旅游攻略抛到一边,颇感兴趣地提议着。

  宇文颢愣了下,黄石公园?在美国……

  “你看的不是加拿大攻略吗?怎么冒出黄石来了?”

  鲍皇叔打开手机翻看着:“岳华说,夏天到了,要是出门旅行,还不如去美国黄石呢,等秋天加拿大的枫叶都红了,再玩也不迟。”

  宇文颢点点头:“他说的也对,可是去黄石的话,我们的时间有些仓促,黄石公园太大了,有很多条路线,也有很多种玩法,想去的话,总得提前做做功课吧,那边的酒店都要提前预定的,估计这会预定都有点晚了。”

  “你去过?”鲍皇叔看向宇文颢。

  “没有。”

  男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落入男人的眼里,鲍皇叔的目光紧盯不放,令宇文颢不得不说了实话:“原先是要去的,都到了美国了……结果半途又回来了。”

  “哦?为什么?”鲍皇叔掏出一支烟,点上。

  宇文颢淡淡地说:“没有为什么,同学的父亲过世,他急着回韩国,就没去成呗。”

  “他回他的韩国,你们其他人继续玩呗。”

  宇文颢不抬头地翻着牛扒:“就我们俩个,他走了,我跟谁玩去?”

  “两个人……”鲍皇叔深深地吸了口烟,望了望宇文颢,只看到一个后脑勺,又望了望餐厅的天花板,吐出一缕烟雾来,漫不经心地问:“女朋友?”

  宇文颢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去,继续盯着锅里的牛扒:“不是。”

  鲍皇叔带着几分笑意,不无调侃地说:“别告诉我是男朋友。”

  宇文颢没再吱声,一时间揣摩不出男人的心思,跟鲍皇叔相处久了,倒越发的叫人看不清,就像多伦多上空的云,总是变幻无穷,率直里透出几分狡诈,玩笑中又带着些许的真,也不知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看似没心没肺的,实则又深不见底。

  “对,男朋友。”宇文颢抓起胡椒罐,不管不顾地撒在牛扒上。

  “草,真的假的?”鲍皇叔指间的香烟,燃出一段长长的烟灰,终于坚持不住,掉在了洁净光亮的餐台上。

  宇文颢还是那副淡淡的口吻:“我骗你这干嘛?”

  鲍皇叔点了点头:“也是。”用一根手指慢慢地将烟灰聚拢在一起,又问:“那后来呢?”

  “什么?”

  “就是后来怎么着了?没在一块?”

  宇文颢转过身来,鲍皇叔也抬起头,目光一碰,宇文颢扯了下嘴角:“对啊,他回韩国了,我们就分手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没劲。”

  “那怎么着才叫有劲?”

  鲍皇叔不明所以地一笑:“我还以为你得上演一部千里追夫剧呢,站在那位思密达的门口,流着眼泪掏出你的真心,思密达却拉起身旁漂亮女孩的手,向你介绍这是俺的未婚妻,两家财阀政治联姻,他虽爱你,却也只能听从家族的安排,饱受创伤的你回到多伦多,从此过起了再也不能爱的单身生活,夜晚没人的时候,一个人坐在黑暗里,舔、伤、口……”

  最后三个字,极尽鲍皇叔特有的戏谑口吻。

  妈的,宇文颢居然也笑了:“对啊,都被你说中了,只是有一点错了,我虽然在感情上空虚寂寞冷,但身体上却依然精力旺盛,每当我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时,没有舔伤口,而是更喜欢玩、杯、子……”

  最后三个字,铿锵有力,也很有宇文颢的冷酷风。

  鲍皇叔还在笑着,又露出两边的尖牙,目光烈烈地直视淡若清风的宇文颢。

  宇文颢将最后一块牛扒丟进盘中:“牛扒煎老了,凑合吃吧,还有,把烟灰擦干净,别弄脏我的桌子。”

  牛扒是老了,至少八成熟,切着都费劲,鲍皇叔吃了一半,把刀叉一放,指着牛扒说:“就你这手艺,还想养我?歇菜!”

  宇文颢抓起酒杯:“做梦去吧你。”

  酒的味道不错,还是宇文颢第一次从酒庄带回来的那瓶,鲍皇叔一直存着,一个人喝,没意思,一堆人喝,舍不得,今天白又亮煎牛扒,特意带过来,就两个人,刚好。

  好酒通常上头慢,但后劲绵长,冰酒度数低,更慢,鲍皇叔一杯一杯喝着,酒热耳酣,已经解开衬衫上端的几粒扣,露出颀长的脖颈,微微泛着红,也不提黄石的事了。

  宇文颢拽过丢在一旁的加拿大旅游攻略,翻开来,里边夹着一张对折的纸,打开一看,原来是库伯太太那张英文字谜,有点惊讶,居然填出了一大半,想是鲍皇叔没事的时候,便会拿出来玩玩。

  优秀的,男孩,朋友,地下室,机场,行李,证据,蕉配……

  蕉配?

  念到这个单词,宇文颢抬起头,看向鲍皇叔:“你确定?”

  鲍皇叔嘿嘿一笑:“谁知道,就觉得这词填那合适,上下都通了。”

  宇文颢白了他一眼,又去看填字游戏,真如鲍皇叔所说,上下都顺畅了,就是左右还空着,为什么会是这么个词呢?库伯太太就算爱开玩笑,也不可能会出这么个词让他猜,为了游戏的完整只能是蕉配了?也未可知。

  嗖——

  鲍皇叔从宇文颢手中抽走了那张纸:“还看,这可都是我填出来的,不许剽窃。”

  “就冲蕉配这个词,我也不会剽你的。”

  鲍皇叔忽然探身过来,一只手按在宇文颢的大腿上,斜睨着眼,卷着舌头问:“发音真标准,来,白老师再念一遍,我学学。”

  宇文颢不动神色地看了他一眼:“拿开你的手,顺便再离我远点。”

  鲍皇叔吃吃地笑了几声,忽然凑到宇文颢的耳旁,低声唤道:“诶,白又亮……”

  “有屁就放。”

  “听你发音,我都应了。”

  What?宇文颢迅速向他身下一瞟,鲍皇叔还真没撒谎,八成里边又什么都没穿,一目了然,顶起来了……

  我去!

  宇文颢一拍桌子,乾坤大挪移,果断地移到另一张椅子上去。

  “这世上有温饱不思银欲的吗?”鲍皇叔嘲弄地一笑,举起酒杯,发现杯子空了,又去拿酒瓶,酒瓶也空了。

  “你还行不行啊?别喝了。”宇文颢见他两眼有些发直,不禁劝着。

  “牛扒老了,酒也不管够吗?小气。”鲍皇叔又抓起烟来,自他来后,屋里的烟味就没散去。

  宇文颢起身,开了冰箱,又取出上次岳华送的葡萄酒,墩到鲍皇叔的面前。

  开了酒,叼着烟,鲍皇叔又将血液般的琼浆倒满一杯,根本不品,仰脖就是一大口,宇文颢说他糟蹋东西。

  鲍皇叔晃着杯中的残液,神情恹恹:“糟蹋酒算什么,急了眼人都能糟蹋。”

  宇文颢不出一声地望着醉意渐浓的男人。

  鲍皇叔抬起微红的眼,直直地盯了宇文颢半天,忽然问:“你跟他,那个思密达,上过床吗?”

  宇文颢沉了沉脸:“这不关你事。”

  鲍皇叔半张着嘴,舌尖抵在上牙膛,发出一声古怪的“呲嗷——”像是骂人,又像是嗤笑。

  “对,西方人注重隐私,可你不是特么中国人吗?”

  宇文颢站起身,想要拿走他手边的酒瓶,被鲍皇叔一把按住了:“别动。”

  “你喝多了,起来,回你家去。”

  “我没喝多,就这点色酒,还不够我漱口的呢。”

  “回家漱去。”

  鲍皇叔用力地将宇文颢重新推回椅子上,挥了挥手:“我没事,你要有事,就先回。”

  “这是我的家。”

  鲍皇叔又把酒续上,点了下头:“对,你的家,你的牛扒,你的酒……你的黄石,你的思密达,都是你的……”

  宇文颢冷冷地看着他:“说的好像你什么都没有过似的。”

  鲍皇叔又端起酒喝了一口,两眼迷离地看向宇文颢:“是,我本来什么都有,现在真的什么都没了……”

  宇文颢要去拿酒瓶,被鲍皇叔谨慎地抓在手里,宇文颢一皱眉:“我也喝点,这是岳华送我的,一口没尝呢,都快被你喝完了。”

  鲍皇叔切了一声,主动替他倒上,嘴里嘀咕着:“该死的岳华,连他都敢耍我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从前借他两胆也不敢。”

  宇文颢望着他:“你说这话没良心,岳华对你可是百分百的好。”

  鲍皇叔转着手里的酒杯,望着红艳艳的液体,不置可否地一笑:“对,岳华对我不错,不错……”

  宇文颢缓声问:“那你为什么……没选他?”

  鲍皇叔喝了口酒,身体微微向后仰去,想了会才说:“没感觉,嗯,就是没感觉。”

  宇文颢轻声重复着:“没感觉……岳华各方面都很优秀的。”

  鲍皇叔蹙起眉宇:“优秀跟感觉之间,有什么必然的逻辑关联吗?”

  宇文颢笑了下,名牌大学出来的学渣,就算喝多了照样思路清晰,不会停止思考。

  鲍皇叔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光是这些,他是朋友的弟弟,比我小好几岁呢,不太敢往那方面招惹,万一出点什么事,弄的大家连朋友都没的做,再有呢,岳华是个好孩子,我也不想伤他。”

  宇文颢那句我比你小十岁呢,愣是忍住了没说出口。

  “那……就算没有岳华,你也有过别人吧?”宇文颢淡淡地问出口,目光射向鲍皇叔。

  鲍皇叔将酒杯举到眼前,透过半红半明的液体,向宇文颢看去,咧咧嘴,笑了:“当然有啊,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庙里出来的。”

  “几个?”

  “干嘛呀?”

  “不干嘛,随便问问。”

  “不好说。”

  “什么意思?”

  “太多了,数不过来,反正都上过床。”

  “鲍玄德。”

  “有屁就放。”

  “你是种马吗?”

  “总比演韩国偶像剧牛逼多了。”

  “你还真是脏!”

  咣当——

  得到表扬的鲍皇叔,仰翻了椅子,一个出溜,钻到了桌子底下。

  宇文颢默默地喝着手中的红酒,听着地上的鲍皇叔哼着小曲,这个男人自称睡人无数,喝多了却也不乱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