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其它小说>积点德>第44章 我绝不干傻X的事了

  “去你大爷的!”

  一块扁平的石块带着风声拍在了白头巾的后脑上,白头巾闷哼一声,两眼翻白倒在一旁,黑脏辫的刀子刚戳过来,手腕又被石块击中,咔吧,腕骨怕是裂了,刀子掉在地上,黑脏辫托着手,惨叫连连,不仅牙白,这会脸也白了。

  白头巾捂着脑袋挣扎着爬起来,石块又迅雷不及耳地拍在他耳朵上,他又滚倒在地,黑脏辫惊慌失措,瞅了眼满脸是血的同伴,又看向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板儿砖混血男,一头发怒的雄狮似的,面色阴沉,眼露凶光,张着膀子,漫不经心地掂着手里的石块,似乎在寻找猎物下一个被袭的地方,还要作势扑过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是个街头混混,也不顾白头巾还躺在地上哼哼唧唧,黑脏辫掉头就跑。

  鲍皇叔蹲下身,在白头巾身上一通摸,摸出宇文颢的手表和钱,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喝道:“滚。”

  白头巾早已被拍的迷迷糊糊,特别听话,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提着裤子,连滚带爬地,真滚了。

  鲍皇叔不忘B大光荣传统,战前战后都要喊句口号以振国威:“敢动我的人,虽远必诛!”

  “鲍……鲍玄德……”

  丢掉石块,鲍皇叔急忙奔到宇文颢的身边:“颢颢。”顺手提上男孩半褪的裤子,替他遮住了。

  宇文颢的衣服都被扯破了,脸上也挂了彩,刚才被袭的时候一直咬牙忍着,这时看见鲍皇叔一脸的心急如焚,不知怎地,瞬间崩盘,一头撞进男人的怀里,死死地搂住,虽没哭出声,眼泪却哗哗地流下来,冲刷着脸上的泥尘,冲刷着内心的恐惧。

  鲍皇叔紧紧地抱住抖如筛糠的男孩,不停地说:“别怕颢颢,没事了,没事了。”

  风从林中吹过,簌簌作响,夕阳终于沉落,一切暗淡无光,宇文颢渐渐停止了抽泣,依然抱着男人,微转了下头,呆呆地望向被鲍皇叔丢弃的石块,那上面还沾着血迹。

  鲍皇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声道:“没事,我特意捡了块没棱角的,拍不死人的,瞧见没,什么刀啊枪的,关键时刻,还得是咱的北京板儿砖。”

  宇文颢缓缓地将头扭过来,看向鲍皇叔,男人的脸上挂着汗水,沾着泥,油光光的,满是关切的眼里含着一缕歉然。

  “你去哪儿了,鲍玄德?”宇文颢轻声问。

  “我这不是听你的话,马上收拾东西回家去找你,结果你没在家,打你手机又没人接,我就觉得你肯定跑这找我来了……”

  不等他说完,怀里的宇文颢猛然推开他,鲍皇叔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地上了。

  宇文颢迅速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蔼蔼暮色中。

  “颢颢……”鲍皇叔刚想站起来,捂着腰瞬间又坐回地上,望着男孩消失的方向,动了动唇,放弃了呼喊,怔了半晌,抬起手来,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一连三天,鲍玄德都敲不开宇文颢家的门,电话、手机更别想了,人家没拉黑就不错了。

  第四天的时候,鲍玄德还在敲门,手里抱着个玩具熊,门铃都快按烂了,还是敲不开这扇门。

  正一筹莫展呢,路边停下一辆车,警车,威尔先生走下车,踱到鲍玄德的身后,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鲍玄德扭过脸来,冲着威尔先生眨巴眨巴眼:“他报警了?”

  威尔先生安抚地一笑:“没人报警,我刚好下班回家。”

  鲍玄德舒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指了指宇文颢的门:“那什么,没事,就是闹了点小别扭。”

  威尔先生似乎很善解人意,笑着示意鲍玄德让让,他来敲门。

  宇文颢在威尔先生温和有礼地敲门询问中,不得已开了门,鲍皇叔旋风一样地刮进屋,冲着门口的威尔先生说了声:“谢谢啊警察同志,改天请你喝酒。”话还没说完,急忙把门关上了。

  威尔先生隔着门耸耸肩,转身走了。

  “出去。”宇文颢使劲往外推鲍皇叔,鲍皇叔像座山,死死抵住门板,就不走。

  “再不出去我可真报警了?”宇文颢冷冷地威胁着满脸堆笑的鲍皇叔。

  “你报吧,趁警察叔叔还没来,我跟你讲两句话就走。”鲍皇叔从里边把门上的锁全锁死。

  宇文颢放弃,扭脸往屋里走:“行啊你,鲍玄德,才来加拿大几天啊,现在都跟警察串通一气私闯民宅了?!”

  “门你开的哈……”

  宇文颢猛地站住,转身瞪着他,鲍皇叔忙道:“我这不是没辙嘛,人家威哥也是好心帮忙,别说,有困难找警察,在哪儿都一样。”

  望着男人有点讨好的嘴脸,宇文颢冷冷地叫了一声:“鲍玄德。”

  “是。”

  “你要是一天不贫,是不是都活不到第二天啊?”

  望着男孩脸上贴的创可贴,男人伸出手来:“好点没有?”

  宇文颢迅速打开那只手,撇开他,拉开院门,捡起地上的喷壶,继续浇花。

  鲍皇叔颠颠地跟出来:“哟,这花养的,比我的好,哟,瞧着郁金香,颜色真漂亮,啧,还是你会养,我得跟你学学……”

  “鲍玄德!”

  鲍皇叔住了嘴,眼巴巴地望着冷若冰霜的男孩。

  宇文颢白了他一眼,也不搭理他,将水缓缓地洒在花圃上,已近6月,春天买的花基本都开了,五颜六色,娇艳欲滴。

  宇文颢的花浇到哪里,鲍皇叔就跟着转到哪里。

  余光瞟着男人怀里抱着的玩具熊,宇文颢问:“那是什么?”

  见宇文颢终于有了点反应,鲍皇叔来了精神,献宝似地举出熊,打开四肢,玩具熊的肚皮上贴着鲍玄德的名字,宇文颢刚一皱眉,鲍皇叔又连忙翻转过来,熊背后贴着:千古罪人。

  宇文颢冷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拿这个来干什么?”

  “生气的时候,要是打不着我,就拿它出出气也是可以的。”

  “我没你那么幼稚!”

  “伤都好了?”鲍皇叔满满的惦记。

  “嗯。”

  鲍皇叔舔了舔微干的唇,继续陪着宇文颢在院子里转悠,寻机搭拉话:“咱们要不要跟威哥说说那天的事,也算报个警吧。”

  “用不着。”

  “为什么?抢劫也算是刑事案了,报警也是一个公民维护法律制度的基本义务。”

  “我用不着你给我普法,威尔先生是高级督察,不管这种小事。”

  “甭管高级低级,打击违法犯罪,也是每个警察应尽的职责吧?”

  “这种事在这多了,警察也管不过来。”

  “那就这么算了?”

  “我不想再提那天的事了。”

  鲍皇叔没了声,有点可怜巴巴地瞅着面如霜冷的宇文颢。

  “颢颢……你看咱俩,大老远的,巧不巧地凑在一起……”

  鲍皇叔的话刚说到这,宇文颢的眼眉就立了起来。

  “凑在一起做了邻居,好歹也是有缘,俗话说,锅边难保不碰灶台,给哥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人得懂得惜缘啊……”

  啪,洒水壶墩在了花架下的小桌上,宇文颢连鼻孔都喷着冷气,鲍皇叔顿时又没了声。

  “鲍玄德。”宇文颢转过头来,神情严肃地望着他:“我觉得甭管在哪活着,首先一条,得先管好自己,才能考虑别的……你多大了?”

  “34了……”

  “哦,瞅着不像。”

  鲍皇叔笑了下:“我保养的好,显得年轻。”

  宇文颢嫌弃地别过头,又将目光打向这个男人:“我看你连4岁都没有。”

  鲍皇叔的笑容凝在唇边。

  “我看得出,你不喜欢这里,我也不想打听你为什么移民来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地方,但是既然来了,就得遵守人家这里的规矩,钓鱼要办钓鱼证,打猎要有狩猎证,开车要按路权礼让,噪音不能超标,公共场合也不能大声喧哗,垃圾要分类,排队要保持安全距离,结账时要付人家小费……”

  宇文颢微微喘了口气:“这些连4岁的小孩子都懂的。”

  对面的鲍皇叔张着嘴,呆若木鸡地望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的宇文颢,半晌,才嗫嚅着唇道:“我,我除了钓鱼,其他都做的挺好的,给的小费也是最高的……”

  “报警?你知不知道警方会怎么询问咱们吗?为什么那个时间段我和你会出现在那个荒僻的地方?我怎么说,跟你玩捉迷藏吗?对警察撒谎吗?警察要是知道你钓鱼,第一个先抓的就是你!鲍哥,遵纪守法才是一个公民先尽的义务吧?你在国内,难道也这么任性?目无法纪,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当,当然不是,我特么在国内连痰都不往地上吐,也不随地大小便。”

  “嗤——真特么牛逼啊,鲍哥!”宇文颢的白眼快翻上天了。

  “那个,白又亮,哦不,宇文颢同学,你消消气,我错了,真错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过来的,满脑子都是你……”

  宇文颢一撩眼皮,迅速瞥了男人一眼。

  鲍皇叔打了打嘴:“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满脑瓜子都是你被抢的画面,要是你出点什么事,我这死的心都有了,真的,特别后怕,万一,你真的被那什么了,我也不能不管了,我都想好了,管你一辈子,负责到底,给你养老送终……”

  “我特么用得着你负责到底吗?!”宇文颢顿时瞪圆了双眼:“还养老送终?鲍玄德,你特么比我大十岁,咒我短命呢是吧?缺不缺德!”

  “啊不不不,当然不是,我这不是一着急,嘴笨么……”

  “您谦虚!滚!离我远点。”宇文颢躲闪着挡在身前的鲍皇叔,举着喷壶浇他。

  鲍皇叔不避不让,满脸是水,偏拦着不让宇文颢进屋,死皮赖脸地问:“你不生气了吧?”

  “不知道。”

  “别这样,原谅我这次,我以后坚决维护这里的各项法律法规,绝对不干傻X事了。”

  “你傻不傻X跟我没关系,把手拿开,别碰我。”

  “我就是想看看你的伤。”

  “我没那么娇贵,放心,就算破了相,也不会赖到你头上。”

  “要真破相了,那我更得养你一辈子了。”

  “我特么有手有脚的用你养?请滚开。”

  “今晚来我家吃饭吧,我给你烤鱼吃,这么大。”鲍皇叔比划着,满含期待地望着宇文颢。

  宇文颢又定住了:“你还真钓着鱼了?”

  鲍皇叔啧了一声:“什么啊,我今天特意去超市买的,那破湖,别说鱼了,连片鱼鳞都没有。”

  宇文颢松了口气,想着烤鱼黑乎乎的,顺口说道:“我不爱吃烤的,清蒸吧。”

  鲍皇叔顿时满脸堆笑:“行,听你的,就清蒸。”

  宇文颢忽然醒过味来,草,自己咋这么快就从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