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安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他有些心累了。
做了金霖瑞七年的金丝雀，到头来他连自己会晕车都不知道。
相反，学长和他几年没见了，都还记得，甚至会给他备好糖。
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金霖瑞似乎后知后觉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没再说话，过了一会，才道：“这几天赶着天气好，一起去爬山看日落，也算是头一遭。”
A市整体地势平坦，只有郊外那几座山，大都是野山，也有一座开采的观景山，名叫七分山。
海拔并不高，山路弯弯绕绕，能直接开车到山腰，再走一段路就能上去。
说起来，简安只在公司团建的时候来爬过，没有和金霖瑞来过。
或许是觉得没意思，又或是习惯了躺在销金窟里纸醉金迷，即便是运动，也习惯在宽敞又设备齐全的健身房，从来没考虑过爬山。
车到了半山腰，金霖瑞背着背包走在了前面，他今天是有备而来，穿着一身休闲的衬衫和运动裤，露出的手臂处可见肱二头肌的轮廓。
他朝着简安伸手，“我牵着你走。”
简安头晕想吐，但不想扫了他的兴致，还是将手给了他，借着他的力往上走。
看日落的时机选的很对，工作日，登顶的人并不多，天气也很好。
太阳落山时，阳光普照，在身上渡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如痴如画。
金霖瑞看到简安笑，自己也跟着笑，但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简安那副沉浸于大自然的轻松模样，他好像很久没在简安身上看到过了。
“简安。”
“嗯？”简安侧头朝他看去。
唇瓣覆上了一片柔软。
两人纠缠了两分钟，才逐渐分开，金霖瑞与他额头相抵，“留在我身边好吗？”
简安：“我一直在你身边。”
他当然知道金霖瑞是说半个月之后的事，但他假装听不懂，避重就轻回答了这个问题。
金霖瑞抿着唇望着他，一言不发。
“打扰一下。”一个年轻女大学生上前，双手递上一张相片，“刚才看你们那一幕太好看了，没忍住拍了下来，我给洗出来了，想送给你们。”
金霖瑞伸手接过，看见是不是扣着简安后脑勺接吻时候的照片，太阳映红了半边天，做了最佳的背景板，渲染成了剪影，轮廓清晰可见，唯美绚烂。
“谢谢，我很喜欢。”金霖瑞轻笑，“能麻烦再洗一张吗？也给他一张。”
女大学生脸泛红，连忙道：“当然可以。”
于是又多了一张到简安手里。
女大学生离开前，还对二人道：“祝你们幸福！”
然后羞赧的跑开，唯恐打扰了两人恩爱。
金霖瑞瞧着相片，轻笑了声，塞进了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拍得确实不错，这好像是我们第一张合照。”
“不是第一张，我们之前也拍过。”简安说。
金霖瑞顿了下，想了下，没想起来，“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在一起第二年的时候，你生日收到单反，一时兴起拉着我拍了一张，我把它洗出来了。”
他搓了搓手，垂着眸子，“不过你给撕了。”
撕掉的理由很狗血，金霖瑞喝醉了，搂着一个女生回了他们家，女生看见了桌上还没裱起来的合照，旁敲侧击问金霖瑞和他什么关系。
金霖瑞说没有关系，他只是暂时的，然后把照片都撕毁了。
金霖瑞显然也是回忆起了那段过往，被自己醉酒做过的事狠狠冲击了一下。
“我那时候喝醉了，不记得这事，那照片最后怎么样了？”
简安动了动唇，“扔了。”
其实没有，他重新捡了蘸起来了，然后锁在了柜子里，现在都还在。
他这个不相干的暂住客，在那栋别墅暂住了几年，也该离开了。
他不知道金霖瑞突然改变是想干什么，只知道他在一次次无形的加重他的痛苦。
一次次把之前淡忘的失望都重新摆到他面前，让他清楚的看清金霖瑞心里没有他，从没对他动过不该动的心思。
光是回想起来，都令人心累窒息。
金霖瑞搂着他，没心没肺的笑，“没什么大不了的，改天我找人给咱拍，拍个够！”
简安点点头，没说话。
金霖瑞口袋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瞧了眼，眼神有些古怪，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我姐电话，我去接一下。”
金霖瑞松开他，走出了十几米开外，才接通了电话，“怎么了？”
“我和你未婚妻现在到A市机场了，惊喜不惊喜？限你小子一小时赶过来接驾。”
“不去。”
金霖瑞想也没想拒绝了金慧琳的提议。
“别说姐姐没帮你，人柳家老爷子要喊你接他宝贝孙女一起去柳家吃饭，你今天拒绝了，明天就没钱包养你家金丝雀了，指不定老爷子还会把火撒你家金丝雀上，他之前干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识相的就赶紧来。”
金霖瑞听完，暗骂了句：“草！”
他们倒是惊喜了，合着就他一个人蒙在鼓里。
柳家发家发的并不光彩，柳老爷子早年在香港混洪帮，发了财才来的大陆金盆洗手做起了正经行当，但那些手腕还在。
金霖瑞是不怕他，但这事真要把简安牵扯进去，他就太不是人了。
他烦躁的抓了两下头发，点了根烟，吸了两口，才朝着简安走去。
“我们得走了，我把你送到山下，你打车回去。”
“好。”
简安温顺的，不问缘由，一切同从他的话。
这反而让金霖瑞有些不自在，“你都不问我要去哪？”
简安如他愿问：“你去哪？”
金霖瑞还是不满意，又说不出哪里不满意。
简安就像没有自己的情绪一样，一直迁就他，这样一点也不好。
他车开的快，碰到下山途中开得慢的，还会探出头骂两句，气得对方探出头，又在看见他的顶奢配置的车，以及带着A市车牌一串八的车牌号时，咽下了这口气，让出一条道来。
简安对金霖瑞的做法并不赞同，但他现在晕的不行，加上这是自己的雇主，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金霖瑞的车停在了郊区路口，简安下了车，一如既往叮嘱，“路上慢点。”
他也不知听见没，一脚油门就离开了，带起一阵风，比刚才还要快许多。
临近晚上，秋风一阵阵，带着凉意，简安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掏出手机来打车。
可郊区确实偏僻，又远又是晚上，愣是没有人接单。
他找个石墩子坐下，继续等候。
他想起了以前自己也会询问金霖瑞的动向，自从他说他只是金丝雀，不该插手他私事之后，就没有再问过了。
只是被抛下而已，又不是第一次，属实没什么好难过的。
他垂着脑袋，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黑屏的手机上，微弱的月光下，倒映出他泛红的眼睑。
手机屏幕倏然亮了，铃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简安点了接通，声音带着哭过的尾音，能听出他的委屈：“学长，你能来接一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