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日光略微有些刺眼, 马场里一片狼藉,岳长英迈过被踩烂的瓜果点心,来到悠闲喝茶的虞茜面前。

  相比马场里的混乱无序, 虞茜的怡然自得反而让她看起来显得有些异常。

  “请问大小姐刚才是否亲身经历马场变故?”岳长英见虞茜仍旧看也不看自己, 反而似是漫不经心的腾出素白玉手理了理她那身靓丽丹色芙蓉花绣图夏裳。

  若是旁人穿的这般鲜艳夺目的颜色, 恐怕只会被衬得大俗, 可肤白如雪的虞茜却反而将这靓丽裙裳穿的惊艳动人,仿若浓墨重彩的画美人一般, 慵懒而贵气逼人。

  只要瞧上一眼, 便被虞茜牢牢的被抓住目光,再也没法移开视线。

  哪怕从小相识的岳长英都时常会因为虞茜的美貌而看呆了眼, 心想也难怪城中那些公子哥会趋之若鹜。

  “岳捕快, 看来是为公事而来啊。”虞茜抬眸愤愤地看向站在树荫外的岳长英, 心想自己白白瞎了眼,才会看上她这种无情无义的笨蛋。

  还不知虞茜为何突然瞪了自己一眼的岳长英诚实的应:“是,衙门官差正在全力查证马场事故缘由。”

  “那岳捕快就请知府老爷来登门询问, 我先回府去醒酒了。”虞茜倒也没说谎, 今日一时兴起喝了不少酒, 方才虽喝了解酒茶, 但仍旧有些头晕的紧。

  再来虞茜心里存着气, 也是真不想搭理岳长英, 更不想浪费时间配合她执行公务。

  说罢,虞茜向后懒散的坐着藤椅由奴仆抬着离开树荫。

  岳长英侧身看着虞茜闭目养神的模样, 隐隐还能闻到她周遭浓密的酒味。

  待人离了马场, 岳长英无奈的只能转道去找捕头楚青交差。

  好不容易赶到马场的楚丰累得不行, 站在马棚下乘凉喊着:“长英, 你跑的可真快啊。”

  捕头楚青看了眼没出息的侄子, 视线看向走近的岳长英问:“虞大小姐可有说出什么线索?”

  “没有,大小姐饮酒身子不适,先回府休息去了。”岳长英没把虞茜的话说全,毕竟刚才也看出来虞茜并不想搭理自己。

  “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抓马场主人盘问啊?”一旁的楚丰喝着水出声。

  “臭小子,你以为我不想抓啊,可这马场主人就是虞大小姐。”捕头楚青抬手拍了下楚丰后脑。

  突然挨了打的楚丰满是怨念的看着捕头楚青念叨:“这回马匹发疯闹出的人命事故,虞府肯定会花银子赔偿,咱们不如收队回衙门吧。”

  “大老爷刚才发话,让我们严查马匹发疯的缘因。”捕头楚青望着马场原本用来观赏的礼座高台,现在都已塌陷大半,不由得皱眉道,“这些参赛赌局的马都是上好的良驹,平白无故绝不会发疯攻击人。”

  一旁的岳长英见捕头楚青神情严肃的紧,有些自责自己没能办好差事。

  黄昏傍晚时这些被捕杀的马匹才被官差们陆续运出马场,岳长英查看马匹尸首情况,只见好些马匹身上都有大小不一的伤口。

  寻常马匹遭受到伤害都会选择奔跑回避攻击,可这些马匹却很奇怪。

  夜幕落下时,苍州城内禁严,街道早已没什么人。

  夏夜繁星朗月,岳长英迈步穿过街道,隐隐听到铃铛声响时,马车缓缓行驶而来。

  岳长英看着有些眼熟的车马穿过街道,好似是去城东方向,自从郑家老爷被掳走劫杀之后,城内富商老爷们大多不太敢夜里乘车出行去城东和城南吃喝玩乐。

  所以岳长英猜想或许是花楼那位外城来的俏丽女子。

  这般过了两三日,马场的事故还没查出来由。

  马场里有两个马夫却因醉酒淹死在河道,尸首是由岳长英等人一同打捞上岸。

  捕头楚青带来仵作验尸,岳长英站在一旁看了眼尸首,只觉得死的人未免太巧合了些。

  仵作验尸表示确实是溺水而亡,身上并无别处伤痕,此案件便以意外死亡结案。

  午后岳长英带着楚丰去了两马夫昨夜喝酒的酒楼。

  楚丰点了酒笑道:“好小子,你最近发财了,请哥们喝这么贵的酒啊。”

  岳长英摇头应:“这是今早落水两个马夫昨夜喝的酒。”

  “你怎么知道啊?”楚丰好奇的张望。

  “落水河道旁有落下的碎酒瓶,我刚才点酒就问了问详情。”岳长英喝着茶水应答,“这两个马夫昨夜喝了近十两银子的酒钱。”

  楚丰一向机灵的很,自然也看出其中的端倪问:“两马夫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买卖吧?”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马场出了事之后,他们两人就同时得了一笔横财,有些奇怪。”

  “这事就可小可大了,也许他俩赢了赌钱,所以想挥霍一把。当然也许他俩收下某人贿赂,然后马场的马就发疯了,事成以后某人把他们咔擦了。”楚丰说的有模有样,仿佛亲眼看到事情经过。

  岳长英思量后问了句:“那马场的马疯了,对谁最有害?”

  楚丰喝着酒水不以为然的应:“那当然是虞大小姐,马场出事闹得沸沸扬扬不说,还要拿大批的银子赔人命官司,现在城内还有不少人都拿虞大小姐戏耍公子哥的性命说笑呢。”

  这话说的岳长英骤然明朗,那人兴许是针对虞茜而来的。

  “哎,长英你去哪啊?”楚丰看着岳长英起身要离开,连忙拎着酒瓶跟了上去,“酒,还没喝几口呢。”

  酒楼掌柜看着数铜板交钱的少年人,满脸止不住的嫌弃数落:“小子,没钱就不要学人喝酒。”

  岳长英把掌心的铜板放在柜台也不理会掌柜的脸色,反倒是楚丰急眼的嚷嚷:“你家的酒还不如吉祥酒楼一半香醇,将来迟早得倒闭,小爷还不稀罕来咧。”

  “你、你这小子胡说什么呢?”酒楼掌柜气的面目狰狞。

  可楚丰说完,也不搭理,便离了酒楼。

  两人出了酒楼,岳长英跟楚丰决定分道查询两马夫。

  从街道匆匆而过时,岳长英还在思量虞茜有什么仇人。

  可细细一想虞茜的仇人太多了。

  生意上城内商户大部分都受虞府的控制,而平日里虞茜又特别喜欢戏弄人。

  那些富家千金小姐们不少面上对虞茜唤姐姐,可背地里不少恨得咬牙。

  更别提还有吴夫人那一类对虞茜心生怨恨的风尘出身的女子。

  岳长英心想要想找出对付虞茜的仇人,恐怕得去找虞茜本人问问才清楚。

  午后申时的虞府内院,虞茜因着马场一事遭到虞母严厉训斥,只得暂时闭门不出避开风头。

  屋内矮榻上的虞茜,烦闷的提笔,自顾自的勾勒,视线时不时望着不远处端着盆栽的丫鬟紫云,心里却止不住埋怨某人。

  要不是因为被岳长英气的太狠,虞茜哪至于跟那群公子哥玩的那么疯。

  赛马说的好听,其实虞茜就是想借赌马戏耍那群公子哥来缓解心中的闷气,谁想到居然闹出好几条人命。

  这下被禁足月余,真是无趣的紧!

  “出去。”虞茜扔下笔,心烦的出声。

  “是。”丫鬟紫云识趣的退出内屋。

  虞茜抬手撑着下颌,衣袖微微垂落露出纤细修长的手臂,葱白玉指不耐烦的敲击着方桌,峨眉微簇眉目低垂,愤愤咬牙念叨:“我要是想玩花样羞辱人,早就亲手玩死你了!”

  窗外一片莲花湖畔,午后的日光落在湖面,不少映衬进屋内,显得屋内颇为亮堂。

  “为什么你都不来找我?”虞茜怨念极深的叹了声,转念一想自己不好过,更不能让岳长英在外边过的舒坦,提笔偏要给知府写一道书信。

  可才提笔,屋外忽地响起丫鬟声响:“大小姐,岳捕快来访。”

  虞茜停了停提笔的动作,而后拿画卷遮住书信,方才悠悠的出声:“让她进来。”

  不多时,岳长英迈步跨过门槛,抬手撩开门帘,只觉内里香薰有些太过浓烈,不由得皱了皱鼻头。

  可等看见虞茜懒散的靠坐在窗旁时,只见屋外金灿灿的日光落在虞茜周边,让虞茜看起来更是耀眼。

  连带岳长英想要说的话也有些忘了,怔怔地看着虞茜手握书卷的娴静文雅模样。

  好一会也不见人出声,虞茜抬起桃花眼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呆头,语气颇为轻慢的出声:“你今个又是来询问公事的?”

  这话让失了魂的岳长英回过神,连忙移开视线应:“嗯,今日清早马场有两名马夫醉酒落水而亡,经查证确实是溺水而亡,但此二人生前收到大量不明银钱,也许与前些时日马场事故有关联。”

  虞茜见她真是来谈公事的,瞬间提不起谈话的兴致,满是揶揄的反问:“你该不会笨到以为是我花钱行贿马夫来搞砸自己花重金举办的赛马赌局吧?”

  岳长英没想虞茜第一时间还是想着拿自己说笑,只得严肃摇头道:“我怀疑此次有人试图谋害大小姐,所以想要查询大小姐近日可曾有过什么仇敌?”

  “我的仇敌,可多了去,你指哪一位?”本来没兴致的虞茜见岳长英是因担心自己而来,这才稍稍恢复些兴致,“生意场上夺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而现在生意又不景气,也许是不经意间得罪别人,我哪能知情啊。”

  “那大小姐近日可曾与人结怨?”岳长英这么一听,心想虞茜看来真是结了不少仇人啊。

  “最近的话,当然就属你了。”虞茜抬眸看向一愣的人,满是认真的数落,“你宁愿以死相逼也不愿跟我完婚,难道还不是最有嫌疑的犯人?”

  岳长英没想到虞茜突然把矛头指向自己,整个人也是手足无措的紧。

  虞茜见她无法反驳,心情甚为愉悦,忍不住笑出声,明面揶揄着她:“不过我心眼可没你那么小,方才是跟你说笑呢。”

  这话里毫不掩饰的埋汰,让岳长英很是无奈,暗想虞茜心眼或许不小,但她的心眼肯定不少。

  否则怎么能招惹这么多仇人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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