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尚且不休】

  63.

  强大如陆淮安也有掌控不了的东西。比如,他以为他和谢云岐会顺其自然地由朋友发展为恋人,毕竟他对他那么好,毕竟他等他心智成熟等了那么久,毕竟他那么爱他。

  是的,他爱他,哪怕一开始是出于对宠物的爱,但谁说对宠物的爱就不能升华呢?

  他意识到自己对谢云岐是爱情的时候,就三令五申勒令谢云岐不许靠近其他人。

  或许他做错了事情,或许他努力错了方式,或许他不该专断独行从而忽视了谢云岐内心的想法。

  总之,事情的发展脱离了陆淮安的掌控,他们没有发展为恋人的关系。

  那一天是谢云岐十八岁生日,他们走在去音乐餐厅的路上。淮安打算在那一天告白。

  他们并肩走着,他试图像往常那样去勾谢云岐的肩膀,谢云岐状似无意地躲开了。

  “看!”谢云岐笑着,用嫌恶的眼光看着一对手牵手从他们身边路过的同性情人,对陆淮安说:“淮安,你觉不觉他们好恶心?”

  用轻描淡写的语气,给尚未出口的爱情判了死刑。他懂他的意思。

  “嗯,”淮安也笑着,“我也觉得。”

  64.

  当陆淮安站在23楼楼顶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往下跳。

  人是复杂的,他隐藏了那么久,装了那么久,他还是骗不了自己,他跟谢云岐做不了朋友。

  他想问谢云岐:怎么可以一边享受我的好,一边无视我的真心?

  他问不出口,这话太卑微,不像陆淮安能说出来的话。他是天之骄子,他是陆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他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一般的存在。怎么能因为一个不喜欢他的人优柔寡断这么久?

  一个他一开始压根没放在心上的存在,怎么就变成了他爱而不得的软肋呢?

  谢云岐有什么好?

  他有什么好?长得是不错,但这样的长相也称不上绝色,性格嘛一般般,古怪,平庸,敏感,爱发脾气,爱哭,爱闯祸。

  脑子不够聪明,学东西总是很慢,他大学本科计算机的课程设计全靠陆淮安给他额外辅导才完成,差点没手把少教他写seq语句;又不够笨,时不时要耍个小聪明来气人。

  数落到后面,陆淮安竟然笑了。

  他叹了口气,人说中毒太深大概就是自己这种表现。人家叫他去死呢。他还在这里笑。

  他收敛了笑意。

  死容易,轻轻一跃就完成了。可惜他陆淮安不是这样懦弱的人,他不会因为一时儿女情长就做自杀这种小事。

  他来到天台纯粹是看风景,享受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他需要通过看风景太散心,驱散一下心中的郁闷。毕竟他做了一个令他非常为难也非常痛苦的决定:

  他打算对谢云岐放手,给他想要的自由,从此再不见他。

  本来嘛,强扭的瓜不甜,他们这样互相折磨有什么意思呢?小岐不是同性恋,这样强迫他,即使他感情上接受了,他身体的本能也接受不了啊。

  不如放他自由,再不见他。这样,对他,对自己,都好。

  想通了的陆淮安,正准备从护栏上下来,后面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由于他想得太入神,竟然没留意那人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

  那人伸出双手将他猛地向前一推。

  “淮安,你去死吧!”声音听来很像——

  谢云岐。

  陆淮安一惊,想要回头看,但还未等他转过头,他的身子便直直地坠落下去。

  65.

  被钉子扎到脚掌,脚底直到现在还有一个浅浅的坑。

  每次陆淮安握住他脚踝的时候,会在那个小坑处用指甲轻轻刮一下,惹得谢云岐全身微微颤了一下,再刮,再颤一下。

  陆淮安玩得乐此不疲,直到谢云岐受不了,眼角溢出几滴泪,哭着说“淮安,别玩我”时,淮安才放弃这个游戏。

  陆淮安走向桌上放置的药箱,里面是一管针剂和一些小药瓶,他熟练地将药瓶里的液体抽到针管里。

  那次谢云岐脚掌受伤,陆淮安的私人医生被陆淮安凌晨叫到山里给谢云岐打破伤风针,因为对谢云岐心生不满,打针下手很重,从此谢云岐怕了打针。

  谢云岐蜷缩在床头,对拿着针管向他靠近的陆淮安哀求道:“淮安,不要。”

  陆淮安说:“你生病了,打了针很快会好。”

  谢云岐摇头颤声道:“这不是……”

  哪怕这是治病的针,谢云岐也被针头吓得满脸失色,何况这针剂里的液体,根本不是用来治病的。

  他昨晚也是打了这针,身体便开始不受控制地情动起来,浑身发热,后穴处瘙痒难耐,渴望有什么东西狠狠插入进来,或者来一只猛兽扑到他,将他撕碎。

  那是丧失意志,令人情动并化作欲望奴隶的,催情药。

  陆淮安走到床边。

  谢云岐小脸发白,唇却反常的红润,红得像一颗熟透的樱桃,他又圆又黑如猫一般的大眼睛,睫毛被泪水沾湿,眼神里是恐惧和哀求。

  这样一个脆弱无助的,诱人而不自知的,使人想据为己有的,加以破坏的小东西。这样一个他捧在心尖上,白尝不厌的,尤物和宝贝。如何,如何,如何能够把他拱手让人呢?

  “过来小岐,过来。”

  谢云岐拼命摇头,泪水无意识地落下,沾湿了睫毛。“淮安,不要……”

  陆淮安弯腰,拽住谢云岐的两只脚踝,将他拖到床边,谢云岐哭叫:“淮安,淮安,不要……”

  他哭喊着淮安的名字,喊着他曾以为能庇护自己一辈子的天神的名字——

  淮安,淮安,淮安。

  淮安把针推进了他的身体。

  谢云岐感受到那阵疼痛来袭的时候,忽地不哭闹了,他静静地躺在那里,泪水静静地流。淮安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淮安了。以前淮安死了,他怎么这么傻,还把希望寄托在淮安身上呢。

  谢云岐颤抖着身体等待着药效的发作,等待着新一轮的侵略与掠夺,他的身体仍记得昨晚那冰冷触感带来的狂乱侵袭。

  淮安冰冷的下体虽不像人的一样火热,却坚硬而从不疲软,让人死去活来。

  他那样冷静地找着角度,那样精准地碾压肠壁上的突起,马达一般的不知疲倦的速度和力道,让人如坠云端,如跌地狱。

  直至谢云岐受不了昏过去,直到极端的快感再次把谢云岐唤醒。醒来淮安还骑在他身上,不知疲倦地侵略,他冰冷的气息吐在他背上,他一遍一遍地叫着他的昵称,“小岐,小岐。”

  那样深情的呼唤,那样绝情的插入拔出的动作,多么违和。

  “小岐,小岐。”淮安温柔的声音将他从昨晚的噩梦中唤回,他将他抱起放下,让他的头可以枕着枕头,“不是昨晚的药,放心。”

  他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躺在他的身边。他的声音含着笑:

  “小岐,只要你乖乖听话,你不愿意的时候,我就不碰你。”

  乖乖地,别想逃,别想离开他。他们要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至死尚且不休,直到彼此化为灰烬和尘土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