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能活过来】
19.
近距离放大的五官，漆黑的瞳孔，身后绚烂的烟花，以及唇间那一抹温暖湿热的触感，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谢云岐瞪大双眼，呆滞了半分钟，直到近在迟尺的略带侵略性的气息从唇转移到了耳朵，平时清冷和慵懒的嗓音此时略显低哑，附在他耳边。
“谢云岐，你是不是喜欢我？”
谢云岐慌张之下，张嘴想说什么。这个时候宋泽成却猛地吻了下来，舌头轻而易举地撬开了他死守的牙关，搅弄着他的舌 头，温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主导着他的唇舌，也主导他的思绪，直到他呼吸困难快要缺氧时，才松开一丝缝隙。
“第一次吗？”额头抵着额头，眼睛对着眼睛。谢云岐快要不认识宋泽成，此刻的他像一只会吃人的妖精。
“是不是第一次？”妖精再次发问，语气带着诘责，似乎再不回答，便有惩罚。
“我，我……”谢云岐慌乱地只想要逃走，然后被人窥见意图，双手和腰肢都被禁锢，无处可逃。
“是不是第一次接吻？回答我！”漆黑的瞳孔在月夜下显出妖魅一般的压迫感。
被吓到了的谢云岐忙不迭道：“是，是，我是第一次。”
“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
“快回答！”
“是……”
“是什么？”
谢云岐闭上眼睛，咬了咬唇，“我喜欢你。”
腰肢被收紧，压迫感紧随而至，独属于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张开嘴，”宋泽成再度吻下来，小声诱哄着，“乖。”把舌尖吐进谢云岐的嘴里攻池掠地，宣誓主权。
而谢云岐只是躲着，即使最后依然被攫住舌尖，惊慌失措，像是失去了什么，又似是不情愿，不可抗力之下的，一种逆来顺受的狼狈。
谢云岐好像被人抛到了正在翻涌的浪尖上，心情在沉浮颠簸着，连呼吸也不顺畅。
直到最后舌尖都亲麻了，扭动着身体推拒着对方，“呜呜，不要了……”
宋泽成才好心放开他，待他气息稍稳，便道：“再说一遍。”
“说什么？”
“刚刚那一句。”
此时一阵凉风袭来，谢云岐的理智回笼，才想起眼前人是有女朋友的事实，忽地后退一步，冷声道：“你这是干什么？神经病吗？”
宋泽成笑了，“你骂我了？”
“我没有。”
“怎么没有？你刚刚骂我神经病。”
宋泽成又俯下身作势要亲他，谢云岐连忙后退两步：“请你自重。”
“为什么自重？”宋泽成逼近他，“你不喜欢我对你这样吗？”
谢云岐迟疑了一下。
宋泽成道：“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为什么要自重？你不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谢云岐的眼神迷茫起来，他从来没有和别人有过负距离的交流，他不知道此刻的复杂心情里包不包括喜欢，但肯定是包括无措和慌乱的。
宋泽成挑起他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谢云岐点头，“喜欢是没错，但是……”
“别但是了，既然喜欢我，你就应该问我愿不愿意答应做你男朋友。”
谢云岐犹豫：“但是……”
宋泽成凝视着他，“谢云岐，你只有一次机会。”
被人拿捏得死死的谢云岐，咬了咬牙，道：“好，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男朋友？”
宋泽成慢悠悠道：“我……愿意。”
20.
谢云岐迟疑道：“但是……”
宋泽成道：“没有但是，你看向身后。”
谢云岐在宋泽成的示意下转身，他们身后不远处的观光亭内站着胡伊和Lina两个人，Lina兴高采烈地向他们招手，而胡伊的表情则隐藏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走过来的Lina第一句便是：“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很般配哈哈哈哈，刚刚你们接吻的时候我都要尖叫出声了。”
谢云岐看了看Lina，又看了看宋泽成，“你们……”
“我们假扮的。”Lina揽着不情愿的胡伊的肩膀，道，“你们也是吧，刚刚在洗手间的时候，胡伊自己都招啦。”
胡伊瞪了Lina一眼，而Lina只是吐了吐舌头。
谢云岐道：“我们确实是假扮的。”
胡伊勾起一丝冷笑，道：“谢云岐，你可真好糊弄，这么点套路，就让你上钩了。真没意思，我也不想玩了，要不是看在淮安的份上，谁会推掉一个重要的研讨会来假扮你的女朋友，谁知道你这么好糊弄，没意思，我要走了。”
谢云岐跟上去：“胡伊，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别！打住！”胡伊道：“我不需要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送我。”
谢云岐的笑容挂不住了，“胡伊，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并没有惹到你对不对？”
胡伊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她表情冷峻，眼神冰冷，“谢云岐，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对淮安的死感到难过吗？”
谢云岐定住了，笑意全不见，“你什么意思？”
“淮安葬礼的时候，你没去。”
谢云岐短促地笑了下，“那是因为……”
胡伊粗暴打断他的话：“你知道陆淮安喜欢你吗？”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把谢云岐劈傻了。
“他喜欢了你十二年，整整十二年啊，就因为觉得你是异性恋，所以他迟迟不敢告白，最后从我们公司的员工宿舍楼一跃而下，自杀之前他依然在担心对你的爱会成为负担，他怕自己克制不住感情会伤害你。”
“而你呢？你一心只顾自己，你对他的喜欢装傻充愣，迟迟不予回应，却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喜欢带给你的好处，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甚至连他死了都还要榨干他的剩余价值，来跟我打感情牌。”
“你是真不懂什么是喜欢吗？如果不懂的话，为什么你刚刚对着一个男人亲口说喜欢的？你的表现可不像是一个对爱情懵懂无知的小孩，谢云岐，你就是个情感诈骗犯，你骗得淮安给你当牛做马十二年，你跟他说你不是同性恋，你间接害死了他，结果呢？他死后不到半年你就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了，还亲得难舍难分，真恶心！”
胡伊冷笑道：“谢云岐，你怎么做到这么心安理得，没心没肺呢？教教我好不好？”
谢云岐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仿佛患了失语症。
胡伊冷哼一声，“这些话是我替陆淮安说的，想想他死得真不值，要是他能活过来，”她看了宋泽成一眼，“要是他能活过来，肯定会……”话到嘴边，胡伊收了口，只冷冷一笑。
这时她叫的出租车刚好停在路边，胡伊看了谢云岐一眼，又看了看宋泽成和Lina两人一眼，上了车，扬长而去。
21.
“陆淮安是谁？”
胡桃里酒吧，一处安静的角落里。
谢云岐喝着闷酒，宋泽成陪着他喝，Lina已经回去，刚刚胡伊走时那一番话不止训了谢云岐，连带着宋泽成也被diss了一番。
宋泽成忍不住好奇，虽然谢云岐心事重重，显然不是很想回答的样子，但宋泽成不希望自己和对方的关系在这个关键时候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死人”所破坏。
“别喝了，小岐，看着我。”宋泽成夺过对方手中的啤酒，扶着谢云岐的肩膀，“告诉我，陆淮安是谁？”
谢云岐红着眼眶，“你刚刚叫我什么？”
“小岐，怎么了？不能这样叫你吗？” 宋泽成疑惑道，他还不知道谢云岐酒量浅，是一杯倒，此时的谢云岐已经完全醉了。
“只有淮安才会这么叫我！”谢云岐把杯子一扔，扑进他的怀里，“淮安，淮安，是你吗？你回来了？”
“谢云岐，你清醒一点。”准备推开他的宋泽成在抓住对方的手臂时，感受到自己肩膀处传来一阵濡湿感——谢云岐哭了。
忍住被错认成别人的不悦，宋泽成准备推开的手也放下来，改为轻拍对方的脊背。
“乖，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宋泽成轻声哄道，“别哭了好不好？”
谢云岐抬起头，睫毛上挂着晶亮的泪水，望着宋泽成道：“淮安，我好想你，你去哪里了？”
宋泽成耐着性子温声道：“我也很想你，我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在那里过得很好，所以你不要替我担心，你要照顾好自己，你开心就是我开心。”
谢云岐道：“淮安，你恨我吗？”
宋泽成道：“当然不，我希望你好好的，小岐，你是个好孩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只要你幸福，我就也会感到幸福。”
谢云岐的眼泪忽地掉下来：“淮安，你还要走是不是？你还要离开我吗？”
他猛地把宋泽成扑倒：“大坏蛋！”
杯碟被带到地上摔碎，椅子也被带倒，总之就是一片狼藉。
服务员过来询问，宋泽成把醉倒的谢云岐扶起，连声道歉，陪了破损的杯碟桌椅，又付了酒钱，还给了服务员小费，宋泽成把谢云岐带出了酒吧。
叫了代驾，宋泽成把不安分的谢云岐塞到后座，正要给代驾师傅说家庭住址的时候，谢云岐扑上来揽住宋泽成的脖子，笑吟吟道：“今天去我家睡觉好不好？”
宋泽成无奈一笑，道：“你喝醉了。”
“我没醉！”谢云岐把头摇成拨浪鼓，“我家在幸福小区xx单元2号701，你也去我家好不好？”
滚烫的热气喷在宋泽成的脖子上，笑吟吟且两颊绯红的谢云岐，醉得格外秀色可餐。
宋泽成喉结滑动了两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知道，”谢云岐一整个躺进对方怀里，“睡觉嘛，我知道怎么睡觉，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他伸出手来抚摸宋泽成的眉眼五官，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
就在宋泽成要冷着脸送他回自己家的时候，谢云岐忽然道：“你是我喜欢的人。”
宋泽成的一颗心忽地软了，笑道：“对，我是你喜欢的人。”
谢云岐：“那就去我家好不好？”
宋泽成颊边的酒窝露出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