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其它小说>情陷不夜天>第77章 分手费

  林霖穿着制服,严肃地问着眼前一群搂着美女面露惊色的男人们,将手里的赵一平的照片放在了钢化玻璃的台面上,“来来来,都看看这照片上的人,今晚有没有见到?”

  他无奈的摇了摇,这个包房明显有公关在陪酒,而男人们一见到警察,连腿儿都在哆嗦,显然,不是家里有老婆出来潇洒的,就是心虚警察会把他们都逮到局子里。

  KTV的老板听到风声赶了过来,搓动着双手,笑得有些恶心,“警官,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可都是正经做生意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您这么折腾,以后谁还敢到我这儿来?”

  这老板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林霖没来由的窝火。

  这个包房里的小姑娘有几个脸看上去不大,搞不好还未成年,脖子上还挂着工作证,显然是陪酒赚服务费的。

  可老板居然还敢把黑的扭成白的,林霖性格直,最讨厌这种心口不一的主。

  神色更严厉了些,“老板,今儿个您还甭喊冤,这香城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宾馆,酒店,只要是能藏人的,今儿个都一样得查。”

  老板一听,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闹这么大动静?”

  林霖身后的警官接了老板递过去的一根香烟,答了句,“例行公事,江氏的接班人江屿风婚宴的爆炸案都听说过吗?”

  老板想了想,嘴里嘶了一声,“听说,那案子不是在江屿风记者会的时候就抓到真凶了吗?怎么这会儿还……”

  林霖轻蔑一笑,“电视上说抓到真凶就一定抓到了?那明天姑奶奶我去登个寻人启事,说你是我儿子,您信不?”

  老板脾气也上来了,嗓音也没先前的来得客气,撩了撩袖子道,“嘿,你这个女警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要查快查,查完我还做生意呢。”

  林霖白他一眼,要不是因为穿着警服时刻要顾念自己说话的言辞,他真会好好和老板讲讲道理,让他别总想着赚昧良心的生意。

  今天的任务重点不是扫huang,他也懒得计较,妖孽自由天收,来日方长,还怕治不了这些个只想着赚钱的吸血鬼。

  深叹了口气后,林霖对老板说了句,“搜,好好搜!一个角落都不会放过。”

  包房门口,赵叔一个手下看到这一幕,暗暗嘟囔了句,“快去告诉赵爷。”

  这种节骨眼上,不说姓赵的为人有多仗义,所以手下们一个个都忠心耿耿,而是一入这行深似海,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栽了哪只,别的都跑不了。

  再加上赵一平唯一的优点就是出手大方,跟着他的人这些年没少捞到油水。

  那人火奔到赵叔的包房里,白了一张脸,“赵爷,条子这次搜查力度很大,再这么下去,很快就要查到这间来了。”

  赵一平手里还搂住个女人,一听这话,咬牙切齿地将手里的玻璃杯砸在钢化玻璃上,哪知道这桌子的质量太差,仙女散花般从头碎到了尾。

  吓得包房里的女人一个个都惊呼,全都站起来缩在了墙角。

  赵一平目光老沉地骂了句,“王八蛋,姓江的都该死。实在不行,咱们只有硬碰硬。我就不信今天能亡了我,抄家伙。”

  脚步声越来越凌乱厚重,赵一平和手下十几号人都潜伏在房门的两侧,手里握着啤酒瓶,屏气凝神。可房间里的丫头们都害怕的大哭出来,一下便让外头的脚步声来得更急切了些。

  门来的一瞬,赵一平的几个手下拿着手里的啤酒瓶哐啷哐啷砸在先进门的几个警察头上。

  其中,自然也包括林霖。

  鲜红的血液一下从他额间滑下来,可他却顾不得这些,一个扫腿便放倒了一个。

  只不过林霖毕竟实习的时间不长就被转了正,经验太缺乏,腰上的枪被人拔了去,还对上了他的额头。

  后退,不后退他就没命了。

  警员们相互看看,皆不敢轻举妄动,保护人质安全第一,这是每个警察都受过的教育。

  赵一平站在手下后面,一脸的阴沉,命令了句,“今天你们要是敢动我,这丫头就没命了。再往后退!”

  一干人进,一干人退,眼看再走一条长廊就要到出口了,幸好KTV的客人们见到这一幕逃得逃,奔得奔,场面混乱不堪,让他们后退的速度也慢下来很多,拖延了一会时间。

  支援的人已经堵在了K房外围,随时准备营救。赵一平也不是傻子,他让手下办事不拖沓的一个高大男人钳制住了林霖,生怕到时候这丫头出什么招数挣脱了,又扯来个路人做个保命锁。

  局面紧张得几乎到了白热化,赵一平已经成功到了门口。可他这些年坏事确实干了不少,脑袋也有些许小聪明,可毕竟实战经验上并不占便宜。

  一对警力,从后门切入,正冲往二楼,只要把赵一平困在门口超过十分钟,他们便有信心从高处突破。

  可他们擒住的是林霖,林霖是谁?林霖可是新世纪女汉子中的女汉子,怎么可能任由自己成为人质。

  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他一肘子抵到身后之人的腰部,翻手想夺枪的时候那人有要拉动扳机的意思。

  二楼负责指挥的沈仲凌眼疾手快,直接跳下来将人扑倒,枪一走火,一枪打在了赵一平的腿上。紧跟着,楼上的十几号人都跟着跳下,当场将所有人制服,局面顷刻间翻转……

  江屿风他们正在用餐,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上面显示的是林霖的电话,他皱眉,知道这通电话要么是大喜,要么是大悲。

  放下刀叉,他稍稍迟疑了一会才按下接听键。

  “喂,兄弟,在哪潇洒呢,姐姐我饿趴了,要不要犒劳下我和我亲爱的啊?姐姐我今天可是在行动中放血了,刚从医院出来还缝了两针,差点成秃头了都。”

  林霖嗓音一出,江屿风便知道赵一平落网了,深邃的眼睛有一瞬的清明,融进暖黄的灯光。

  香城废弃多年的女娲庙,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女人。一个是念念,一个是收垃圾的大娘。

  一道响雷劈下,念念已不知道害怕,空洞地凝着远方。头发打着千万个结,又几缕还垂到了眉心,脸上的伤口花了脓,不停地往外流脓水,流到哪,灼到哪。

  身上,突然多了件粗布外套,她抬眼,面容和善的大娘摇了摇头,脸上的怜悯一下便刺穿了念念的心脏。

  如今,她连一个收破烂的老太婆都不如,这种人都能用同情的眼光来看她。

  她一把扯下身上的衣裳,毫不客气地丢在地上,唇角一直在抽动。

  老妇摇了摇头,慈和地说了句,“姑娘,夜里凉,还是披上吧。”

  念念咬了咬唇,牙齿打着颤,鲜红的颜色钻进齿缝,冷笑道,“为什么这世界上总有那么多把自己表现得那么善良的人?真恶心。”

  老妇一愣,皱起了眉,“姑娘,你错了,人啊,一生下来的时候都是光溜溜的来到世界上。哪有绝对好的人,又哪有绝对坏的人?不都是自己选择的吗?”

  念念瘦弱的手臂紧紧箍住自己的膝盖,斜睨着眼前的人,一脸的鄙夷,“老太婆,说得倒是轻巧。自己选择?真能自己选择吗?”

  “脚下的路啊,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别和我说什么现实逼出来的。没有这一说。”老妇有些寒心,眼前的姑娘年纪还不大,似乎已经对生活彻底失望。

  念念口中的讥诮味更浓,“你这么会说,怎么不去教书啊,窝在这和个乞丐婆子一样生活,我就不信你没怪过命。”

  “姑娘,命这种东西,信才有,不信,就没有!”

  念念白她一眼,无心听这些说和没说一样的话。在她眼里,有些人得到了所有的爱,而有些人却被生生逼得无路可走。

  人生不能重来,什么都没了,这辈子都被毁了。往日种种,翻滚着惊涛骇浪,可她却还是那片寂寞的湖泊。

  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她起身,缓缓走出去,站在大雨之中敞开了手,雨水肆虐地冲刷着她的身子,却无法冲去她的故事。

  “啊……”一声撕碎灵魂的仰天长啸,穿透着大雨,承载了她所有的委屈和不甘。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人生的转折点并不是嫁给杜华的那一刻,而是在和江屿风交往时耐不住寂寞沉沦夜色的那天。

  可她不知道,那个条件优越,长相俊美的男人竟然是杜华估计安排的一次试探。是她没有把持住,一失足成千古恨,是她辜负了江屿风的爱。可就因为这样,她的人生就要悲惨到这副境地吗?

  容貌被毁,幸福成灰,手上还沾着不可救赎的罪孽!

  杜华死了,她苟且活下去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是不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离开这个残忍的世界,离开讨厌的自己,离开残缺中唯一美好的回忆?

  她失去的,不仅仅是爱,还有爱一个人的能力。甚至,她不晓得这辈子是否真的有去用心爱过一个人?如果有,也一定是自己。

  当嘶声幻化成大笑,雨水也跟着越落越急。

  老妇从里头奔出来,扯着她的手臂,“姑娘,这么淋可不行。身子骨是自己的,可不能糟践。”

  黑幕下只有一道道闪电划过的光斜,面前的身材矮胖的老妇人一边擦拭着淌进眼睛的雨水,一边拼命扯着她的胳膊。

  有那么一瞬,念念的心口一软,竟跟随着老妇的脚步重新回到的女娲庙。

  她身上被老妇的棉被紧紧裹住,这种温暖能烫进心里,她卸下了身下的刺,放低了声音,问了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没有亲人吗?”

  老妇一听,老目中点滴的悲伤,轻叹了一气,“我儿子犯了罪,枪毙都有七年了。老公外头有了人,就和我离了婚。所以啊,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

  念念的心口一颤,赶紧道了句,“对不起。”

  她摇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和我老公结婚那会,家里人不同意,可我啊,当局者迷,死乞白赖要跟着他。结了婚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目光落在念念脸上,探问道,“姑娘,你呢?”

  “我……”念念欲言又止,“我想问问,一个人犯了错,人生还可以重来吗?”

  老妇笑了,“哪能重来?不过呀,过去怎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该怎么过,今天该怎么过。”

  念念淡淡一笑,“你倒是乐观。”

  “是啊,不乐观难道去死?呵呵,人来世上走一遭不容易。不管做什么事,总得对得起自己这条命。”

  念念再也没开口说话,脑子里想的都是身旁老妇的话,这一想,就想了整整一夜。

  早上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念念走出了女娲庙,一步步走到了江氏。

  大厦高耸,路上车流不息。唯有她是奇怪的,脚上只穿了一只鞋,披头散发,像个疯子。

  她在江氏门口站了好久,一直到简年和江屿风从里面走出来。念念直视着他们的眼睛,一脸的腐烂。

  江屿风微微闭了闭眼,拉起简年的手,无情地从她身边走过。男人的手臂被一股微弱的力道拖住,他蓦地停下脚步,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声道,“相逢偶遇,我们以后都做陌生人。”

  念念敛眸,“你放心,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我想离开这里,但是我没有钱。”

  简年不忍心地看了念念一眼,将目光落在江屿风的侧脸,这一瞬,他觉得念念好可怜,竟不希望江屿风出口伤人。

  然而,江屿风一直都是简年认识的江屿风,他的内心的柔软的,他沉默几秒后低低问了句,“要多少?”

  “十万。”念念的嗓音越来越微弱,她说得没有底气。她只想离开这个国度,就如老妇说的,即使生活没了希望,也至少要对得起自己的命。

  她知道,自己活下去没了意义,可笑的是,她并没有结束生命的勇气。

  齐肩的男人眸底波动不大,又问了句,“理由!”

  “我们曾经在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