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其它小说>情陷不夜天>第69章 我不让你走

  他沉默了一会,良久后缓缓说了句,“好,要我回去,那让他走。那间房,容不下三个人!”

  他闻言,立即避开了柏嘉荣的目光,“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他一把握住简年打伞的双手,藏于掌心,右手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冷笑着说了句,“对我来说,是一码事。你以前告诉过我,你只有一颗心,我也一样,无法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他明白这个道理,从江屿风出现之后他确实没有考虑过柏嘉荣的感受,扭开头,将目光移到柏嘉荣手上的手背上,“我……”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他的手掌慢慢地滑落,突然转身迈开步子,当简年回神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好几米。

  他追上去,一把扯住了柏嘉荣的胳膊,迎来的却是一句冰凉的,“放手!”

  他没有松开,有些服软地好声好气,“不行,天太冷了,我不让你走。”

  他一张比雪还冷的脸勾起一抹不好看的笑,突然问了句,“简年,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被问得一愣,斜睨他一眼,“今天?”

  男人的脸色略显惨白,含笑道,“是我生日。习惯和你一起吃些普通的东西,所以我今天特意没有去星际酒店叫餐,而是在路边的小餐馆随便买了几个菜,又带了一瓶酒,就是不想给你压力。但是今天,真的是我过过最槽糕的生日。”

  简年看他一眼,心口堵堵的,低下头轻轻回了句,“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

  就算是做朋友,似乎也不合格,站在跟前的男人帮了那么多忙,这段时间要不是因为有他在身边,简年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熬过来,可是真要细想,他却什么都没为他做过,心里不免内疚。

  柏嘉荣深深叹了口气,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这段时间以来,从你口中听到最多的就是对不起,谢谢你。我听够了,也听烦了。我想下次再见面,你对我说的话会很有意思。”

  语落,他迈动步子的节奏加快了很多。当他回神抬起眼,这个男人已经走了好远,背影被不断飘散下来的大雪阻隔得越来越模糊。

  当他回到处所,江屿风正坐在窗口,喝着咖啡。他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兴许和柏嘉荣的拉扯全数进入了江屿风的眸底深处。

  再来,这里是柏嘉荣找的单身公寓。只有一张床,他会不会胡思乱想?

  简年再一次感到不安了。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此时此刻,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江屿风深如大海的眼睛。

  传进耳朵里的却是江屿风的一声,“对不起。”

  他一惊,“嗯?”

  江屿风极有耐性地凝了他好久,突然挑起眉梢,“抱歉之前没有照顾好你,没有给你准确的肯定,也没有对你表白过我的心意,让你一个人默默承受了那么多,抱歉,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

  想起那段经历,又让他痛得无法呼吸,低下头,惨淡地勾起了唇角,回了句,“那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离开的。”

  他站起来,身后是大片的雪花落下作为背景,嗓音就更显得寒凉了。“阿年,不管怎么说,你的离开我有责任。”说完的一刻,他的双手已搭在了简年的肩头。

  他摇头,否定了他的认知。在他心里,江屿风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要不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他怎么可能遇到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下一秒,江屿风没等他回答突然俯下脸攫住了他的唇。浓浓的咖啡香灌进他才唇,他没来由地往后退了几步。

  江屿风脸色微微一边,眉头轻轻蹙起了一瞬,突然问了句,“时间会冲淡一切情感,我们分开这么久,你的心是不是已动摇?”

  简年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来。兴许是刚才柏嘉荣的突然离开影响了情绪,他才会躲避江屿风的热情,总觉得如果回应,对柏嘉荣的内疚便会更加深一分。

  然而,离开的那个名字蓦然划过耳际。

  他的嗓音因不安而更加低沉,“柏嘉荣,为什么会和你在一块?难道他已经走进了你的心?”他皱着眉,担心害怕,迫不及待从他口中听到否定。

  简年闻言,猛得抬眼,却似有重东西哽住了喉,“他……”

  江屿风深凝了他一眼,心脏又片刻的不舒服,但最后还是用和简年的种种回忆来给自己信念。

  他站在原地,良久后开口说了句,“好了,你应该累了,休息吧。”

  简年抬眼时,巧妙的将话锋一转,“江屿风,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还有那天,你是怎么逃出来,还有,我摔车那天,出现的人是你,对不对?”

  他浅浅一笑,手掌不动声色地抚过简年的发,宠溺地盯着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你的问题好多。既然你想知道,有些事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简年虽不说话,但是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江屿风没办法,严肃地回了句,“赵叔,是姓斬的兄弟。而柏嘉荣,是赵叔的亲侄子。”

  他闻言,瞳仁略显不安,“柏嘉荣,他没有家人啊?”

  江屿风的大手勾住简年的腰肢,将他揽到床上坐下,低柔地告诉他,“这件事我是无意中知道的,所以我不清楚柏嘉荣那时候为斬叔做事并且隐瞒了那层关系,是出于什么目的。”

  他摇头,“我听不懂。好复杂。”

  江屿风的眼光变得暗沉,“的确,这种复杂的思想是你不该触及的。”

  简年轻轻皱眉,“所以你才没来找我?怕我卷入其中?所以那天你出现了,却不想让我跟着你面对这些?”他的疑问一层比一层高。

  他淡淡应了声,“嗯。”

  长长的睫毛垂下,思索了一瞬,他又问了句,“如果照你这么说,赵叔突然来香城,又是为了什么?”

  江屿风没回答,因为越到后面,总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里,有自己不清楚的地方,但是这个至关重要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他怎么样都无法猜出来。

  拍了拍他的肩膀,颀长的身子立起来,“早点睡吧,别想了,今天我睡沙发。”

  简年一惊,立即低下头。

  江屿风真的懂他,再不可能有人像他这般懂他了。只是,他的眉头还是深深锁了起来,柏嘉荣临走前的后半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静静躺在医院的沈仲凌,终于睁开了眼睛。视线从模糊到清晰,脑海中闪过太多片段,记忆最后停留的地方是江屿风的婚宴场……

  今晚,是个不眠夜。

  简年原本是个简单的人,装不下什么阴谋诡计,也不懂什么商场浮沉。

  而现在,他着实变了。变得越来越复杂,经过脑海的话总是忍不住掂量掂量其中的分量。

  他侧目,凝着沙发上躺着的男人,心里就像打翻的五味瓶。其实他很想紧紧抱着江屿风入眠,贪恋他的气息和身体。其实,他有问不完的问题。

  但这些想法全被柏嘉荣的那个背影打散了,桌上,柏嘉荣买来的饭菜还没收,静静趟在那儿。他实在没办法蒙着良心只顾自己,那个人虽不在,可简年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做什么,说什么,都不自在。

  分离了这么久,没想到第一个晚上是这样过来的。空气,安静得太让人难受。

  房间很暗,只有微弱的星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过来。

  江屿风说的话,让他沉思了好久,试想如果赵叔和柏嘉荣有一层亲戚关系在,却隐瞒下来,曾经在斬叔身边,又和江屿风成了兄弟,之后反目,原因模糊。

  再来,回到香城之后,江屿风婚宴上,柏嘉荣当时所有的反应到底是他不知情,还是早就知道一切会发生?

  所以在那个时间点,他才会恰逢时机地拉他上厕所?然后撇下江屿风带着他顺利离开?

  那个通道?安排在女厕,又是为什么?当时他脸上的反一切都是演戏吗?

  他不敢猜!

  起初,苏含的死,左娅欣的死,老岳的死,无形中都在暗示着江屿风。可江屿风大可捅破那层窗户纸,然后让警方彻查杜华,柏嘉荣,甚至是赵叔和斬叔的真实身份,结果了那么多条人命的凶手,难道不该绳之以法吗?

  只要来个突然袭击,他们一个都跑不掉。可江屿风似乎从来没有这重想法,这究竟是为什么?从一开始,简年就觉得江屿风似乎在保护着什么。

  他曾经提过要去法国,那个国度,又隐藏了什么故事?到底能有什么重要的秘密,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隐忍?可他身边不断出现的对手,似乎就没有善良了。

  江屿风从没将事情完完整整地全盘托出,一定有他的难言之隐。他真的很想帮他分担一些,却每每无力。

  脑袋炸开般混乱着,江屿风回来了,那么,这段时间在柏嘉荣帮助下所做的努力,也可以交给他了。

  简年闭着眼,辗转反侧都难以入睡,他不晓得看似安然的江屿风心里藏着多少超出他心脏负荷的事。

  他同样没有睡着,最担心的不是自己兴许会一无所有,也不是简年兴许会离开自己。

  提早见面,在这种腹背受敌的时刻,对简年来说,真的好吗?经历了好几次生死关头,江屿风对他的爱并非真的自私,他只想简年好好的,哪怕终有一天,他会不再依偎在身边,只要他好,他怎么样都可以。

  林霖守在医院,只等沈仲凌醒来,即将打响的一场硬仗,输赢只在一线之间。

  生存,或者,毁灭!

  清晨时分,林霖来了电话。江屿风一双深眸充斥着血丝,他走到窗口,按下接听键。

  几秒过后,江屿风的眼睛倏得提了起来,只是低沉地回了句,“我马上到。帮我联系下记者,是时候该见面了。”

  语落,他挂掉了电话。扫了眼深眠中的简年,他突然感觉有些无措。

  带他一块,兴许会有危险,狗极跳墙,况且那帮人可不是狗,是狼!万一再发生婚宴场的事,他的心,已支撑不住那样的打击。可若他留在这里,同样不安全。

  深刻的浓眉轻轻一蹙,有着自己的考量。良久后,他把窗户锁好。笔尖快速地在纸片上滑动,准备离开之后,简年却因噩梦突然惊醒,大声唤了句,“不要!”

  他转身,一眼便凝上了简年苍白的脸。他快步走向他,不动声色把人箍在自个儿怀里,低头,轻轻吻去他额头上的汗珠。柔和地问了句,“做噩梦?”

  他削薄的身板蜷缩在江屿风坚实的胸膛,睫毛轻颤,似乎还没从梦境中缓过来,“嗯。好可怕的梦!”

  江屿风蹙了下眉头,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启,“傻瓜,一个梦而已。”语落,用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脑,掌心的温度很快烫进他的心里。

  他的身子微微一斜,抬眼凝着他,颤巍巍地说了句,“太真实了。”简年的声音弱如游丝,仿佛只要那一层穿透力极好的气流,静静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江屿风一颗心也跟随着简年的表情变得忐忑不定,这倒让他突然好奇起来,浅淡却柔和的笑意划在眼梢,问了句,“是什么梦,说来听听?”

  他很快摇头,“我能不说吗?那天在网上无意间打开了个解梦网,看到一行字,梦如果说出来,很容易变成真的。我不敢说。”

  江屿风一听,有些哭笑不得,“呵呵,你自己还考医的呢,难道遇上病人,你要给他们吃香灰?”

  简年突然笑了出来,嘟起小嘴回了句,“我看的都是死人,吃什么香灰。”

  江屿风见他似乎缓过来许多,一颗心才落下,他的鼻尖轻触他的,两道截然不同的气流胶着在一块,指腹在他脸上打了几圈,沉稳道,“别胡思乱想,好吗?”

  “嗯。”简年点头,目光一转,轻轻落到江屿风手上的纸片上,一把扯过,盯了几秒,再抬眼,先前被江屿风逗笑的弧度瞬间敛了去,“什么意思?”

  江屿风有一刹那的心慌,避开了简年的阳光,扯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是看你睡得熟,不忍打扰。再睡会,把门窗锁好,我没回来找你之前不准开门。”

  简年一听,立马有扑进江屿风的怀里,压痛了他的伤口,急切地说,“你去哪,我就去哪!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

  他是真的怕了,生活越是复杂,他脑中的杂念就越是凝聚成团,每一次分离,都有可能承载不再相逢的可能,他不愿意在不安中等待。

  江屿风凝了他好久,一丝浅浅的笑意染上他的眸,喉间淌出缕温柔的气息,“好,再也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