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钧行此刻像是注射了过量的肾上腺素,心跳又急又重,他暧昧地咬住林云笙的上唇,在得到对方回应之后,便让自己湿漉漉的疯狂,贪得无厌地从口腔向下蔓延至脖颈。

  他们是两叶停在雨里的浮萍,彼此破碎,拥有的情感谈不上余裕,依仗着缝缝补补地自我安慰,历经不知意义的新日初升,然后掰出一点安身立命的爱,在某个寒冬的晚上,与愿意救赎自己的人,交换这份所剩无几的温热。

  林云笙的喉间哼出几声喘息,一双水濛濛的眼睛在欲求里逐渐失焦。

  觉察到对方想法之后,陆钧行低笑出声,他故意使坏停下动作,盯着眼前的年长者:“林老师,求我。”

  林云笙皱了皱眉,懊恼地把人按到沙发,自己跨膝跪坐在陆钧行的大腿上,却被对方兜着腰臀,纵情地再往怀里抱了一些。

  可林云笙不仅没有阻拦,反而还瘪了瘪嘴,顺着对方的意思,用黏黏软软的音调,继续掀风鼓浪:“宝贝,求你了。”

  未经人事的陆钧行哪里经得住这种约请,顷刻间,无数索取争先恐后地落到了林云笙身上。

  事后,陆钧行一连抽了几张纸替林云笙擦手,又替他拉好睡衣吊带。掩盖在衣物下的红肿点点发烫,林云笙也没恼,带着半点不痛不痒的惩罚心,仰头用唇齿碾过陆钧行的耳垂:“我就知道,你送我这套睡衣绝对有坏心。”

  “林老师,耍流氓不是我的本意。”陆钧行喊冤叫屈,埋进林云笙的肩窝,鼻尖嗅着他身体乳的淡香,手指不见安分地在对方的大腿上,隔着丝滑的睡衣绸缎打圈。

  林云笙不吃这套,他有本事让陆钧行沉沦,也有本事逼着人回过神来:“那既然如此,我们就赶快聊聊正题吧。”

  “嗯?”陆钧行慢了半拍。

  林云笙点了点陆钧行的鼻尖:“猜猜今天下午你写的故事拿了多少分?”

  “多少分?”陆钧行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林云笙的破了皮的嘴唇上。

  林云笙学着刚刚的陆钧行:“想知道就求我。”

  陆钧行笑了:“林老师,这是我再多走两步路,一回房间就能在书桌上看见的答案。”

  “哦,那你放开我去看吧。”林云笙说着就要起身。

  陆钧行抱着人不肯撒手,指尖摩挲过年长者黑丁的蕾丝边:“七十八?”

  他之前的写作成绩也就是在七十六和七十八这两个分段徘徊。

  林云笙勾起唇角,摇了摇头:“再猜。”

  陆钧行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可能:“我上八十了!?”

  “嗯,九十三分。”林云笙不再卖关子。

  陆钧行瞬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评卷人:“林、林老师,你该不会是打算在考前给我做一些心理工作,所以才故意放水给我打了高分吧?”

  “我至于吗?”林云笙哭笑不得,“这种事情要做也是等你考前最后一天做,现在还是你需要接受正确反馈的时候。”

  见陆钧行呆在那里,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一样,林云笙便索性继续道:“宝贝,你今天这篇写得跟突然得到开窍了一样,完成度比之前所有的故事都高。”

  “林老师,”陆钧行目光沉沉,掌心覆上林云笙的面颊,另一只手划过对方肌肤上尚未消退的放纵,弯起眉眼,温声道,“如果我复试过关了,你会给我奖励吗?”

  “唔,”林云笙想了一会儿,“也行,你要什么?”

  陆钧行没说话,只是缓缓地把眼神从林云笙的脸上挪开了。

  林云笙顺着他的视线扭头向后看,幕布上电影剧情里的耳鬓厮磨,交杂着吱呀作响的铁床。

  陆钧行的舌尖舔过林云笙颈间飘红的小痣,在他耳边恳求道:“林老师教我,好不好。”

  放在之前,陆钧行大概率根本没胆子把这种话说出口。但林云笙好像只花了三个多月就把他彻底惯坏了,陆钧行变得予取予求,小心翼翼又屡次不断地试探着年长者对自己的底线。

  但陆钧行也不会让自己真正越界,他的小指勾上林云笙的指尖,静静等待着回应,拒绝或接受,随便哪个都行。

  林云笙亲了亲陆钧行的额头:“等你复试过关了再说。”

  一番温存后,林云笙把陆钧行赶去浴室里洗澡。

  等小孩收拾好自己了,他才拿出最近几天的故事作业,跟陆钧行分析今天的这篇故事与之前的相比,究竟具体好在哪里。

  看陆钧行把知识消化得差不多了,林云笙又有针对性地布置了一篇命题故事,让小孩在限定时间内完成。自己则从房间的小盒当中拿来两根一米长的红线,窝进陆钧行暖烘烘的被子里,替他编手绳。

  林云笙会的编法不多,都是他刚出精神病院,为了能在每次发病时转移注意力学的简单样式。

  陆钧行对下午的委屈闭口不提,林云笙是没去追问,但并不代表事情在他这里已经翻篇。

  林云笙拿食指和大拇指摸了一圈自己的手腕,估摸着陆钧行的腕骨大小,对折红线,打了一个金刚结做扣头,十指左右交叠,一路编了下去。

  两个小时后,椅子滚轮发出响动,陆钧行起身爬上床,把自己的作业纸放到林云笙屈起的两膝上,遮住了上面摊开的书页:“林老师,我写完了。”

  林云笙拿起作业纸,把书合上随手放到一边,细细通读完全文,接过陆钧行递来的红笔,在几处地方做了扼要的批注。

  果然陆钧行下午的故事能上九十分,是有一些天时地利的玄学在身上,晚上写的这篇虽然也上了八十分,但还是有着比较大的提升空间。

  林云笙斟酌着开口:“笼统来讲,考场上的故事写法大多分为两种。”

  第一类以时间为依存,比如“国王去世了,接着王妃也去世了”,它主要把起承转合当做写作脉络,让看故事的人明显感受到写作者布局的痕迹。

  第二类以因果关系为依存,就会是“国王去世了,接着王妃因悲伤过度也去世了”,它侧重于把情感作为情节支撑点。

  林云笙抬头去看陆钧行:“你的写法其实大多时候属于第二类。”

  “可你一旦觉察自己想写的情节无法掌控,或者没有笔力去立起人物的时候,你就会用第二类写法写到一半,下意识地跳到第一类写法去躲重点。”

  可林云笙也清楚,笔力是需要靠日积月累去完善,不是陆钧行现在能一日促成的东西。

  “如果想要在考场上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你之后写故事的时候,就不要再想着我既要凸显某个细节,又要反映某个现象。”林云笙顿了顿,“以你现在的写作水平,只要精而准地把主题表达明确,就能做到最大程度的扬长避短。”

  陆钧行今天一天的心情七上八下的,本来以为自己真的被忽然打通任督二脉了,结果新的一篇故事出来,意识到自己还是任重道远。

  “别气馁,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不是吗?”林云笙抓过陆钧行的左手,拉着活结扣的两端,把自己编好的红绳,圈到了他的手腕上。

  陆钧行低头打量着自己手腕上多出来的东西,他虽然认不出来这是哪种编法,但主观上也能看得出林云笙编的红绳很规整漂亮,大气之于又不失几分精巧。

  陆钧行盯着林云笙,眼睛亮亮的,舌尖两次点过下嘴唇,一时半会儿却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到最后只是巴巴地喊了一声:“林老师。”

  林云笙的指节抚上陆钧行的手腕,剐过红绳上的纹路,他垂着眼,淡淡道:“我不知道你下午到底受了什么欺负,如果有迹可循,只要你愿意说,只要我有办法,我就会帮你以牙还牙。”

  “但我也曾经对着精神病院的白墙,无数次矫情地叩问这个不讲理的世界,为什么偏偏是我在经历这些事情……”

  林云笙叹了一口气,笑了笑,无奈道:“所以啊,还算清楚就是会有一些欺负不讲道理,到最后归咎不出一个公道的是非,却要受欺负的人拿一生去修补破损。”

  “陆钧行,如果某天你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不公平,悲伤、焦虑、恐慌,一度推着你濒临绝望,那就低头看一眼这条红绳吧。”

  大概也没有多少人比一个精神病患者更熟悉这几种情绪了。

  林云笙抬手擦掉陆钧行眼角处破涌而出的灼热,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千万不要放弃自己,我会努力保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