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凡把两袋香肠都给了陆峰。
即使是这样，好像也无法弥补他犯下的滔天罪行。
这天他已经忘记到底是怎么回家的了，也忘记陆峰的鼻血是什么时候止住的，他只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不是老天爷在玩他。
对不起这三个字已经说腻了，周思凡就差当场给陆峰跪下。
陆峰不敢说的是自己活了快三十年，其实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流鼻血。
然而，这简直就是一场无妄之灾啊！
陆峰忍不住时不时地吸吸鼻子，最后把周思凡送了回去：“回吧，明天见。”
周思凡可怜兮兮的：“陆峰哥……”
陆峰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道：“我都没委屈呢，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对不起啊……”
“别说了，没事的。”
“我真的……我想打死我自己。”
陆峰笑道：“不至于。”
他最后拎着两袋香肠走了，估计是不收下这香肠，周思凡晚上都要睡不着觉。
回家之后周思凡洗了个热水澡，让小爱同学放起歌来。
周思凡出来以后吹好头发，整个人仍旧是呆若木鸡，欲哭无泪，在微信上跟陆峰说话：
思凡：【哥，我会对你负责的。】
陆：【……】
思凡：【救命啊！！！我今天会睡不着的吧！！！】
陆：【香肠很好吃。】
思凡：【啊真的吗？多吃点好吗？不够的话我让我奶奶再寄点过来。】
陆：【】
周思凡“嗷呜”了一声，自己猛地扑倒在床上，捶了两下床。接着，他又给胡晓虎打电话了。
胡晓虎上来就是：“你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啊！啊！刚刚怎么挂我电话！”
周思凡真的不行了，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哭诉的人，立刻开嚎：“虎子！！！我完了！！！”
胡晓虎：“卧槽，叫你不要声音这么大，我迟早得聋了。”
周思凡：“真的真的，我要完了。”
胡晓虎的语气里充满了怜惜：“你说说看呢，又怎么了？等下，让我猜猜，又是陆峰吧！又是跟陆峰有关的吧！”
周思凡深呼吸了几次，终于把在高铁站发生的惨剧一五一十地说给胡晓虎听，都把胡晓虎给听愣了。
周思凡喃喃道：“就是这样，我……我完了吧。”
胡晓虎半天都不说话。
周思凡等了半天，只听见胡晓虎那边传来打火机“咔哒咔哒”的声音。
周思凡：“……”
胡晓虎把烟点上了，犹豫了半天才说道：“凡啊。”
“嗯……你说。”
“咱们要不还是换个人喜欢吧？”胡晓虎忧心忡忡。
周思凡悲伤地说：“不要啊！”
他甚至有点害怕去上班，第一次不是因为长假过后的假期综合征，而是因为他撞了陆峰一鼻子血。
这真的是不知道上哪儿说理去。
周思凡愁着愁着就失眠了，将近凌晨六点才小小地眯了一会儿，硬是撑着把天都熬亮了，这放在失眠届也算是炸裂的。
第二天……不，其实就是今天早上了。
周思凡梦游似的去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去瑞幸咖啡蹲点买咖啡。
俗话说得好啊，每天冰美式，天天都没事！
咖啡因是灌下去了，但是还需要过一会儿才能发挥疗效。周思凡刷卡进了公司，还有不少人没来，他垂头丧气地走到自己位置上，低头在便签本上写了字条，然后悄悄地贴到陆峰的桌上。
——“作为补偿，我请你吃饭。”
赵英杰居然是产品这边第二个来的，看见了周思凡之后他还特别惊讶：“思凡，你这么早啊。”
周思凡也震惊道：“什么！我不算早吧，你才早。”
赵英杰：“我之前都是第一个就到的！”
周思凡：“……”
赵英杰坐了下来，有点儿怀疑人生：“你们不都是要到十点钟才陆陆续续来上班嘛，你怎么转性了。”
周思凡：“这不是重点。”
赵英杰瞥了周思凡一眼，欲言又止了半天，小声说道：“可是我早上不拿第一，我会很难受的。”
周思凡：“？”
“拜托你以后也十点钟来上班好吗？！”周思凡崩溃道。
赵英杰蔫了：“嗷。”
周思凡的咖啡似乎起效果了，感觉人精神了一点，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对了，年前我给你发的文档你看了没？”
“看了看了。”赵英杰连忙点头。
“挺好。”周思凡打了个响指，“等下我去看看今天有没有空开个需求会……”
赵英杰用力点头，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早啊。”
“新年快乐。”
办公室里人越来越多，逐渐热闹起来。周思凡望穿秋水，终于看见陆峰也来了。他借着去茶水间接水的机会，瞧见陆峰拿起了他写的便利贴。
等下。
周思凡忽然想到，他没署名啊！
不会陆峰根本没发现那是自己吧。
周思凡一直忧愁着，直到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陆峰给他发了一条——
陆：【一顿饭？】
周思凡：“……”
很好，对上了。
好消息是陆峰知道那便利贴是自己写的了，坏消息则是受害者似乎对补偿没有非常满意，仍然保留了继续申诉的权利。
周思凡抓耳挠腮，只好回复——
思凡：【吃两顿！】
陆：【看情况。】
思凡：【哥。】
思凡：【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陆：【你也是个烦人精。】
也？
周思凡看着陆峰冒出来的这句话，心想难不成还有别的烦人精？为什么陆峰会这么熟练啊啊啊。
陆：【我真的不用，没那么脆弱，为了让你好受一些，你欠我三顿饭。】
思凡：【好！三十顿也行！】
陆：【……随你。】
盘旋在周思凡心中的罪恶感终于消散了一些，他准备回去就列个list，看看有什么好吃的餐厅，可以和陆峰一起去拔草。这么说来……也跟他之前的计划差不太多嘛！就是……就是这个实现的过程出了点意外。
不过还是工作优先。
周思凡回去之后就开始干正事了，同事们有的还在聊新年期间的事情，也有人带了特产来给大家分一分。
他心想，哼，趁你们还在被假期麻痹不前，我赶紧抢占先机开始工作！
……周思凡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有点被赵英杰同化的意思了。
然而一早上过去，周思凡忽然发现他们主管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早上来匆匆忙地放了个东西，就被拉进会议室再也没出来过。
不仅如此，陆峰也不见了。
周思凡前后左右都看了半天，硬是没找到人，会议室的门还是紧紧地闭着，里面的人不知道是否存活，就跟薛定谔的猫一样。
赵英杰伸了个懒腰，说道：“思凡，吃饭吗？去食堂？”
周思凡对赵英杰点点头，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饭。中途周思凡问赵英杰这个假期过得怎么样，赵英杰说他一直待在家里哪里也没去，就跟他和胡晓虎打游戏来着。不过新年期间路上倒是不堵车了，感觉像是个空城，外地人都回家过年去了，家乡又再次属于了他们……
外地人周思凡：“……不好意思啊，平时在你们家乡拉动gdp你不说，还嫌我们占地。”
赵英杰哆嗦着：“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思凡：“哼。”
赵英杰：“嘤。”
他俩吃了饭，又在自动贩卖机前精挑细选一番，周思凡看见赵英杰总是低头发消息，也不知道对面是不是胡晓虎。不过周思凡还是很自信地觉得，赵英杰和胡晓虎也不是完全没戏。
两0相遇，大不了roll点做1嘛。
回去后周思凡和赵英杰都午休了，下午起来了继续工作。
主管还是没出现，陆峰也没出现。
周思凡有些好奇了，是什么会能开这么一天？饭也不吃了？还是他们点外卖了？他拿着手机不知道要不要给陆峰发消息，但是想了想还是没发。
一直等到今天下班，会议室依然是被占满的状态。
工作群里也有人问李哥去哪儿了，可惜没一个准确的回复。
今天没怎么和陆峰说话，是周思凡的一个遗憾。
周思凡不由地想起学生时代的恋爱，现在回过头来再看，感觉还是那时候好。时间多，每天都能和对象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工作了之后再谈恋爱，难免有一种在手机上养电子宠物的既视感。
不过这也没办法。
成年人嘛，当不再有人为你cover掉生活费，最重要的一件事肯定是生存——工作并不是换自由，工作是换生存。
人只有生存下来后，才有其他。
周思凡回家后兴致缺缺地看了一会儿动漫，他睡眠时间太少了，才九点多就眼皮子打架，支撑不住先睡了过去。
这是超长的补觉，醒来后彻底扫清了周思凡身体里的疲惫，就是陆峰还在他的梦里，一直对他说话，但又一句话都听不太清。
周思凡看了看手机，才八点半，再看微信，陆峰昨天十一点的时候给他发——
陆：【睡了吗？】
隔五分钟后。
陆：【晚安。】
周思凡支棱起来了，从床上坐起来，心里美滋滋的去浴室洗漱，一边挤牙膏一边回复。
思凡：【昨天先睡着了！】
陆：【嗯。】
思凡：【！】
思凡：【哥你起得好早！】
陆：【运动一下。】
周思凡：“……”
好自律一男的。
周思凡做不到这么自律，他很想，但他就是做不到。
不过说来也是上天的眷顾，周思凡好像意外地不是什么发胖体质，嗯……也许是没到发胖的年纪，新陈代谢还处于一个高效运作的阶段，总之他还是挺瘦的。
今天难得这么有精神，周思凡决定好好打扮一番。久违地认认真真地打开衣柜，然后扒拉了半天，终于选出了一套还算满意的衣服……照照镜子又觉得头发有些长了，这周六约胡晓虎一起剪个头吧……
周思凡想起有段时间没在社交网络上更新自己的穿搭，又对着全身镜自拍了几张，这才出门打车去了。
到了公司门口，正好遇上赵英杰。
周思凡远远地就看见赵英杰了，抬手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英杰！”
赵英杰回头看了周思凡一眼，忽然一言不发地开始奔跑。
周思凡：“？”
周思凡简直摸不着头脑，他刷卡进了办公室，看见赵英杰已经在位置上坐下了，还有点气喘吁吁。
周思凡：“？？”
赵英杰则面无表情地对周思凡比了个耶：“今天我还是第一个来工位的。”
周思凡：“……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赵英杰：“你也没有十点来上班啊，你今天也来得很早啊！”
周思凡：“我昨天睡得好！今天起得早而已！”
赵英杰：“我也是的，我一直都是躺下五秒就能睡着。”
周思凡头大，觉得再和赵英杰说话，自己可能会智商下降。两人没有聊太久，消失许久的主管李哥来了，他们的工作群统一弹出了李哥的消息。
——【下午两点开会，全员参加。】
作者有话说:
新的工作即将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