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耽美小说>[钻石王牌]投手>第38章

  我叹了口气,看着被封杀的御幸,转身走回休息区,把头盔和胳膊上的护具取下来。

  我很讨厌他们在我身上附加一些东西,那是不符合我认知的。

  什么叫做“没有王牌的感觉和气场”以及“那个人到底懂不懂棒球”?

  我不太明白,投球这件事还需要感觉和气场?而“懂不懂”的界限到底在哪 ,什么是懂什么是不懂?

  ……为什么一个不认识的家伙说的话会让我这么在意?

  大概……大概我心里一直有着这样的疑惑,或者说我自己也在怀疑自己,所以才会轻易的动摇。

  分析打者的特征,他的喜好,苦手的区域,做好投球前的准备,和接球的捕手完成交流,然后解决打者。

  其实投手的工作很简单,那就是解决打者,虽然会比较累,但是并没有那么复杂。

  只要锻炼好体力,保护好手指,做好力量训练,多参加比赛,多看资料,比赛时保持思维不混乱的话,投球内容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把自己变成投球的机器,把打者看成通关的游戏,一切按照规则进行不会有什么不顺利的地方。

  任何事情都做好了,如果还不能成功的话,那就是命了。

  四棒的高飞球,五棒的游飞,六棒的地滚球封杀,三上三下。

  对方出棒很频繁,而且总是挥大棒,应该是我这种类型的投手最讨厌的类型。

  我的球速不快,依靠看不清出手点和特有的轨道而迷惑打者,力量上的对抗几乎是很难获胜的。

  不过既然我自己知道这件事的话就没有问题了,我不讨厌这样的打者,因为无论用力还是不用力,都得打中才行。

  目前他们还打不中,只是靠感觉勉强跟球。

  “接下来轮到我了?”

  “嗯,你小心点别被球砸了。”御幸喝了口水,“今天很棒,很有气势啊……伸卡球的下坠幅度比往常都要大,这样的话没有人能打中你的球吧?”

  “但是完封是很累的。”我举起球棒挥了挥,“该得分的话还是要多拿点分,不然投球顾虑比较大。”

  我甩了甩球棒,走到打击区,踩了踩上面被踩的凌乱的土,原地挥了一圈。

  对方前两球都是变化球,我都目送了。曲球的幅度很大,我最不擅长打这种幅度大的变化球了,即使很慢。时机上总是抓不准。

  第三球是直球的话就出手,不是的话也出手,全力打出去,反正我是投手,努力得分不是我的工作。

  投手丘上的真中要动了,他的手从手套后面伸了出去,然后绕到了背后,猛的一个跨步,手臂甩过一道残影,球呼啸而来。

  正中偏高,腰带附近,直球。

  早就做好了全力挥棒的准备,打了几个月的发球机也起了效果,这个球的位置刚好,挥棒的欲望忍也忍不住。

  算了……打就打了,等会跑垒的时候小心点就行了。

  “铛——”

  一声嗡鸣。

  球很轻,仿佛没有重量,接触之后也几乎像是没有阻拦力一样。

  ……好吧,打出去了。

  挥臂动作能很好的做完,这球八成能出去吧。

  我抬头看了一眼轨道,然后把球棒丢下来跑垒。

  球落到了看台后面,看样子应该是真进了。

  我拍了拍手,拉了拉手套,绕场一周,踩过垒包和本垒和队友击掌。

  “啊咧,是看准了打的吗?”御幸笑眯眯的说道。

  “正中偏高,腰带附近的直球,很好打。”我比划到,“运气好吧。”

  “臭小子打得不错嘛!”伊佐敷纯过来揉我的脑袋。

  “他刚好投了好打的球。”我眯起眼睛把他的手拿开,“运气好而已。”

  “真中那家伙因为你是投手而大意了嘛。”

  “话说前两球感觉你完全不想挥棒……”

  “我是不打算挥棒,我不太会打那种曲球。”我解释道,“我原本想着,是直球或者曲球都无所谓都要全力挥棒。”

  “话虽这么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哈哈哈……”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落后了啊~!”

  他们嘻嘻哈哈的笑着,有意识的围在我旁边,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尤其是伊佐敷纯最明显,平时都不怎么跟我搭话,居然还来摸我的头,我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

  后续的棒次继续击球和出局,很快就又到了防守的局面。

  每减少一个出局,都距离甲子园的胜利更进一步。

  这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都尚且符合预期,很奇怪的是内心没有什么激动,大概是因为知道会顺利所以没有那种雀跃的感觉了。

  奇怪,为什么,要去甲子园了,没有开心的心情……

  第七局开始,对方的打线缠了上来。很快依靠内野安打和一个德州安打变成了无人出局一二垒有人的局面。

  送垒安打和牺牲打拿下了一分,比分的差距缩小为一,再来一支右外野的安打就将追平比分的局面。

  变速球也比之前增多了,原因是伸卡球被对方放弃,而因为球性的不可控,有五成的几率它会变成坏球。

  在球数上占优势需要更多的直球和滑球,想要拿三振和出局需要更多的用变速球。

  果然,两分还是有点太少了,说实话我很希望学长们能多拿几分。为了将失分克制在最少的限度内,每一次都要绞尽脑汁,而且还有那么多的意外。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吐出一口气。

  对面的御幸做出了一个伸卡球的暗号,我点了点头,然后侧身站好。

  抬腿,跨步,跨步,跨……

  手掌的右侧抽了一下,手下一滑,球大大的偏离轨道朝着极为偏僻的坏球区飞了过去。

  糟糕了!暴投!

  本垒侧的御幸一个飞扑,将球扣住,蠢蠢欲动的二垒跑者立刻缩了回去。

  “暂……暂停。”我甩了甩胳膊举起左手,“暂停一下。”

  “暂停!”裁判举手示意。

  御幸从地上爬起来,直接朝我小跑过来。

  “怎么了?想说什么?”他把手套脱下来夹在腋下,双手抓着球来回的搓着。

  “刚才不是故意的。我想争取一个空档恢复手指的感觉。”我将球从他手里抠出来,“御幸你帮我揉揉手。”

  “哈……你叫我上来就是为了这个啊……”

  “不想让你慌得下暗号犹豫。”我说道,“其实我不叫暂停的话你也会叫暂停然后上来的吧?”

  他眯了眯眼睛:“嗯……早见你啊……现在最有把握的是什么球?”

  我愣了一下:“……最有把握的?”

  “就是说状态最好的。你最有自信的。”

  “……哦……”我垂下头,“变速球。”

  “嗯,那等会我会多做一些暗号。”御幸说着,伸手拍了拍我的手掌,“忘了失投这件事吧。”

  “刚才是一不小心,之后不会了。”我板着脸。

  “是是是~一不小心~一不小心·”御幸阴阳怪气的露出一口白牙,”呐,看来没什么问题嘛。那我先回去啦~“

  “快回去蹲着吧,区区一个御幸。”我把手抽了回来,低头开始刨土。

  “又来了……我说你……”

  不行,不能慌。这种时候动摇的话立刻就会被换下去,丹波为了拿回王牌的位置气势汹汹,已经在牛棚热身了两局了。

  我抓握了几次手掌,然后左脚左右的碾着地面。

  这一次绝对是我带领队伍进入甲子园,我要让所有人意识到这件事……!

  ……

  其实昨天晚上,有点失眠了。

  躺在床上,身子尽量躺平了,盯着头顶的床板发呆。

  突然发现自己到了现在还是这么寂寞孤独一个人,好想找一个人陪伴一下。

  要不,要不想办法交个女朋友呢……?要真正喜欢我的,我也喜欢的……

  ……

  不……想想就很难,话说我又不是御幸那家伙。

  但是很想有一个很在乎,或者说只在乎我的人存在。

  听我说话,能毫不保留的把心里所有想说的话都说给这个人听,想被理解。

  ……

  好累。

  我站在投手丘上,汗水顺着眼皮进入眼睛里。

  我伸手揉了揉眼睛。

  九局下半,3-1青道领先。两出局,二三垒有人,一击下来就是追平甚至再见安打输掉比赛的局面。

  可恶的前辈,为什么不多拿几分,压力真大啊……

  不过最后一个人,解决了就赢了。

  昨天晚上应该好好睡觉,别去想女朋友的事情的。

  晚上没睡好结果又胡思乱想了一大堆没用的,此时疲惫感更严重了。

  “坏球!四坏球!!”裁判喊道。

  “满垒了!!四坏球满垒了!!一支安打就有可能形成再见安打的局面!!”

  “看准了打啊主将!”

  “轰一发啊大前!加油啊!”

  “投手不行了,很有机会,先追平再说吧~!!”

  吵死了。

  我擦了擦汗,在投手丘上站直了身子。

  我根本没有不行,就是有点累。

  御幸做了几次暗号,我没反应,把姿势换为了普通的站姿,用手肘的衣服来回的擦汗。

  “暂停。”御幸似乎是看不下去了,站了起来喊道。

  “暂停!”主审举手示意。

  他朝我小跑了过来:“早见,怎么了?马上就解决了,还有一个人,你不想投了吗?”

  “稍微有点累,让我喘口气。”我转了转肩膀,“稍微,有点紧张。”

  “嗯……丹波前辈准备得好好的了。”

  “你在开玩笑吗,这种局面难道能让别人上场吗?”我脸色黑了一半。

  他笑了起来,伸手用手套遮住嘴,护目镜后面的眼睛弯了起来。

  “早见,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在意昨天晚上的事情呢?”

  “没……不是很在意……“

  “明明一脸在意的不得了的样子,真是头疼啊……我看你在意我也很在意了……竟然是这种时候吗……“

  “这件事不是过去了吗?”我皱起眉头。

  “这事情很严重的,比你想象中的要严重。不会那么容易结束。”御幸一本正经的说道,“原本比赛里我不想提,但是赛前说的那些话好像你完全没听进去。整场比赛下来你给我的感觉都好像很委屈,虽然投球状态没太大起伏,不过……怎么说而……第六感?”

  “……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在纠结什么。”我嘟囔了一句。

  “……我现在的感觉跟上上次比赛时的你差不多。”御幸支着腰,“投球是投捕搭档合作的作品,你有没有和做一起做作品的心意,这点很重要。尤其是在这种场面下的每一球。”

  我看了他一会,嘴角抽了一下。

  “……这话太中二了,你少年漫画看多了?”

  “哎,有吗?我没看过啊。”

  “算了……总之,你就是想搞清楚我的状态吧。”我抓了抓后脑,“因为遇到一些事情,所以我现在心里很烦,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不过不会影响最后的收尾。”

  “那就求助吧,说你需要帮助,就像上次那样。”御幸说道,“捕手就是这个时候用的,说吧~”

  我抬眼看他,有点无语。

  “求助……?”

  “你想要什么?这个时候。”御幸看着我的眼睛,“只要能保证最好的状态投球,无论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所以说吧。”

  我越过他看了一眼打击区。

  周围的人群,声浪,应援的音乐混在一起。

  观众席无论从哪里看都有母亲的影子,休息区监督的视线让我觉得很刺骨。

  我这里是风暴中心,是台风眼。

  沉默了半晌,我把头扭了回来。

  如果是现在最想要什么的话,最想要什么的话……可是我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

  “我有点累,想要有个……类似……支撑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