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耽美小说>[钻石王牌]投手>第37章

  推开医务室的门,御幸堵在门外。

  “有事吗?”我看着他,朝一边绕开。

  “早见。”御幸叫了我一声。

  “没事的话,我要去投几球。茧子磨破了,我要试试有没有影响。”我说道。

  “啊?偏偏这种时候磨破了吗……?!”御幸诧异的张开嘴。

  “反正不是今天也是明天,投个三十几球的话一定会磨破的。”我抓了抓手,“不是很疼,我把死肉都拔掉了,稍微有点痒。”

  “既然如此的话那我陪你一起去啊。”御幸跟在我后面。

  “随你便。”我抻了抻胳膊。

  不管怎么说,在明天这个决赛的场面先发登板的人是我,这没什么好说的……

  今天的休息就是为了明天的先发,毋庸置疑。

  我也不想跟那些前辈搞好关系,反正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互相利用,自私本来就是没有错的。

  踏入棒球强豪打棒球,本身就是进入了弱肉强食激烈竞争的现实里面。

  指望所有人都认可也是不可能的,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

  “你好像没什么影响的样子啊。”御幸望着我。

  “为什么要被影响?被那些话么?”我淡淡的说道,“我又不是靠关系被选上的。”

  “所以你当时为什么要跟他吵起来啊……不管不就好了吗……”御幸嘴角抽了抽,“居然还激怒前辈以至于被推倒在地……”

  “跟你说也没用。”我鼻子哼了一声。

  “是是是~我多管闲事了好吧?”

  “本身就是多管闲事,跟你没关系。”

  “哎你这家伙,果然是因为今天不能上场而怨念吧你……”

  “没有。”

  “看着就有……!”

  “随便你。”

  茧子磨破了,不是什么大问题。投了几球之后,几乎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只要不流血就行了,防滑粉要是碰到伤口了那可是会疼的要命的。

  翌日,所有人整装待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球队内的气氛怪怪的。

  所有人都显得很安静,车子里面也没有一如既往的吵闹,这一点让我多少有点感到诡异。

  难道是紧张……?

  不过说紧张的话我倒是不紧张,经过昨天晚上的一闹之后我反而心里更加平静了。

  决赛的舞台,关键场上登板,决定胜负的是我……嗯,总觉得很棒。

  对手是同区的强豪市大三高,王牌是二年级的真中要,擅长高速的曲球,有点类似于纵向滑球,会有很大的幅度。

  据说是丹波前辈同一个国中的好友,这么一看的话的确有点像,擅长的变化球都是曲球这一点……

  一路上来据说状态不错,是被多家媒体推测最有可能参加选拔的学校。目前为止五场比赛登板投球二十九局,仅失四分,是状态非常好的王牌。

  打线强度也不可小觑,硬要说的话和现在的青道差不多……怪不得会被推断为最有可能优胜的学校。

  对方想必也肯定了我是先发,而做过各种各样的练习吧……不过……

  这方面,我们也做了深入的研究,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抱歉,早见。”

  来到球场休息区的时候突然被丹波叫住,我愣了一下。

  “昨天你都听到了吧……别放在心上。好好投。”丹波光一郎拍拍我的肩膀,“他说的话没有意义。”

  “……前辈为什么要道歉?”

  “呃……”

  “没关系,我知道。”我摇了摇头,“我去练投了,前辈才是,不要放在心上。”

  他也没什么错,想着王牌背号也是理所当然的。

  会有现在这种情况都是监督做出的决定,这也不是我和他能够阻止得了的。

  不过他要是真的对王牌的位置这么执着的话,肯定不会到了昨天才投出那样的球……国中一直是替补,所以到了高中也没有自信,这也很容易想得到。

  “早见,别有压力,放松投。”御幸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御幸,你叫我的名字吧。”我说道,“我也会叫你小一……”

  “呃,我这么叫你是没问题,但拜托你能别叫我小一吗= =”

  “哦……”

  “不过你的名字是汉语的音读,有点怪怪的……不然我就叫你‘秋(aki)吧’怎么样?”

  “……随你。”

  “那,aki你站到对面去,我们热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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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抱歉。”

  热身了一会,他突然站起来走到我旁边开口,还伸手挂住我的肩膀。

  “……为什么道歉?”我皱起眉头。

  “我应该好好保护你的,你是队里的王牌,也是我的投手。”御幸拍拍我的肩膀,“但是他们说的话我没听全,后来丹波前辈跟我解释了……让你不安,还是在重要的决赛前,真的是……我……”

  “我没有不安。”我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我早就习惯了。反正只是在嫉妒而已。”

  “……可是你看起来在意的不得了嘛……”

  “每一次我都很在意,每一次我都是这个反应。”我撑开他的胳膊,“我个性很差的,和我相处不会太舒服。”

  “反正你知道,我永远都站在你这一边就行了。”御幸打了一下我的胸口,“我已经认同你了,就算其他所有人都不认同,我也是站在你这边的,相信我吧!”

  “……你说什么呢,难道我会做出被全世界人反对的事情吗?”我诧异的看着御幸。

  “这只是个夸张啊夸张……我只是告诉你,昨天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了,我保证。”御幸握拳抵着自己的胸口,“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维护你的利益的。”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笑。

  “你是愧疚吗……?”

  “有点吧。”

  “……居然承认了……”

  走上投手丘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比平时更强烈的感觉到了周围的视线。

  决赛时的神宫坐满了观众,摆满了摄影机和转播的录像机,两校的应援团分列两侧,穿着制服,形成鲜明的色块。

  这是关乎甲子园的一战,赢了就能洗刷夏季的耻辱,输了就得一切重来。对于我而言,决赛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无论是国中还是高中,我都没有打入过最终的决赛,而且还是以王牌的身份。

  那扇门微微开了一个缝隙,我在它面前把脸趴在上面默默的张望。

  对面是什么样的呢,会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舞台的样子吗……

  我要通过这场比赛来奠定我在队伍里不可动摇的地位,但是输了将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失去一切。

  【秋明,要是你不能去甲子园的话就跟我走,不要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

  【如果你不能证明你会在这里做到最好,那么就没有待在这个世界的意义。你应该去你该去的地方。】

  最后通牒,她和父亲彻底谈崩了。

  如果不能去甲子园的话,恐怕我就要放弃棒球了。

  说实话我有点无力感,今天早上八点才收到母亲的消息。

  更让人无语的是后面还附加了【武运安康】四个字,简直不知所云。

  其实不用她说我也是要赢的,这种程度的压力……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

  我深呼吸,站在投手丘上。

  按照裁判的指示练投,做了守备练习之后,离开投手丘。

  青道先攻,市大三后攻。对方的王牌一开始就上场,是状态正好的真中要。

  他透过我看着牛棚的丹波光一郎,两个人实现相交,多了很多意味不明的东西在里面。

  ……

  ……

  ……

  小的时候,每个周末,母亲都会开车送我去军区,跑步,训练,打扫卫生,上课等等。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很害怕大声说话的人,可能是因为被吼了太多次,在部队里,一旦被前面站着的人看见的话就糟糕了,会被当着所有人的面骂和说一些很羞辱的话。

  母亲家里人有一部分在部队工作,她周末的时候忙就把我丢给在部队工作的亲戚,然后周日晚上接我回家。

  一年级的时候参加了学校的乒乓球课程,后来因为在运动会上跑得很快,所以又开始参加学校的校队练习跑步。

  母亲觉得那些队伍里的孩子都是不好的孩子,他们不喜欢学习也不愿意锻炼,总是惹麻烦,所以她把我领走了。

  网球在我小时候还不是很兴起的活动,不过因为家庭条件比较好的缘故,想要上课很容易。教练是认识的朋友的朋友,学费减免了,我跟着所有人在课上锻炼,不知不觉就开始参加一些小型比赛。

  小学六年级第一次参加全国小学生组的比赛,得到了第八名的成绩。

  母亲很生气,觉得我没有打网球的天赋,跟教练谈过之后我就离开那个培训班了。

  我唯一比较好用的大概是脑袋,应该是遗传自父母的优良基因,从小到大无论我学任何知识都学得很快。

  初中的课程我在小学五年级六年级的时候就断断续续的上完了,上了初中半年又开始学高中课程,但是我没什么兴趣,觉得这样学下去也没有意思。

  一开始去部队住,也会被祖辈当兵的老人教训,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一年级,除了周六日,放假的时候一旦母亲没空就把我丢到部队去。

  那个时候我曾经想念军校,做通讯工程方面的工作,不过一般情况下,我有什么人生计划,下一步就会被母亲打乱。

  去日本也是一样。

  这是很突然的决定,来到这个地方后,因为语言成为了最大的障碍,我觉得举步维艰。

  直到遇见集体的运动,棒球……或许,是篮球也好,排球也好,凡是集体运动都会使我改变吧。

  这里的人只是每个人都对棒球很熟悉,棒球是国球,普及度最高,四处都能看见球场,所以打棒球这件事没什么奇怪的……可是在运动上没有天赋的我为什么此时此刻会站在这个地方,说实话,我不是很明白。

  站在这个投手丘上,走向甲子园。

  那个女人说“我一定又会失败的”。

  想要打网球也好,想要念军校也好,我一直认为她是一个不懂得“善意的谎言”的女人。无论有任何想法,都会被她严厉的批评,铺开在眼前,变成残酷的现实……

  御幸曾经问我母亲是不是很强势,我说是,又问他为什么知道。

  他说我看起来很弱。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因为总是去考虑负面的后果,我很难变得自信的说出什么事。

  但是我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弱势的人。

  感觉自己骨子里反抗性还挺强的。

  想想又有点好笑……在他们看来我的性格一定很扭曲吧。

  这里没有人真正了解我是谁,也没有人愿意真正了解我是谁。

  我也不需要他们去了解,因为世界不同,就算说了也没有任何意义,这里的人只会把我当成敌人。

  在这里我的价值只有“能投球”,如果我不能投球了,那就没有我存在的意义了。

  “充满气势和冷静的投球,这边也是三上三下!王牌的早见展现了独特的投球技巧……”

  “投的不错。”

  “投的好投的好~”

  “继续加油啊~”

  队友们纷纷的拍我的肩膀,我站在休息区边上伸腰,压了压腿,然后走进去。

  “看来茧子没什么影响啊。”御幸说道,“球的尾劲也都出来了,变化球的幅度也很犀利,就这样下去的话完全压制住前两轮是没问题的呢。”

  “嗯。”我点点头。

  “后面也会不断不断的给你伸卡球的暗号,多投一些吧~!”御幸笑嘻嘻的说,“变速球是用到后半段,没问题吧?”

  “可以。”我说道。

  “那我先上去了,你也穿护具准备。”

  先攻没能得分,第一局上半三上三下,第二局进攻会轮到御幸,所以身为第七棒的我也要在他上场的时候做准备。

  我戴上帽子,穿上护具走到休息区外面的等待区站着。

  无论是对于谁抱有真正的期待都是不对的。

  可以一定限度的信任他,可以做到和他正常的交往,可以与周围的人保持一定的关系,也可以有一个生存的空间,但是期望拥有一个真正了解自己的人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这里。

  青道是以棒球进学,全国制霸为目标的强豪学校,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升学的推荐资格,社会地位的建立,得到价值的认可,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上的,每个人都是抱着这样的目的在这里参与竞争。

  与其是同伴,我们更像是被从各个地方找来的成绩优秀的士兵,打球就像完成工作,可以搭档合作,但是也仅此而已。

  我当初就不应该在这里寻求一种伙伴的信赖和认同感,这是不可能的。

  当你身处异国他乡的时候,才会更加强烈感受到自己外来人的身份。即使我是一个混血,但是我从小生长的环境是在中国,还被逼迫早熟,无论是思维方式还是语言习性,都已经完全属于那个地方,我不可能变成一个日本人。

  同样,对于这里的人来讲也是一样的……所以之前的努力都是没有必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国中就没少被排挤,当然也有秋明自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