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月微怔一下, 没想到小朋友被惯坏了,越发的大胆。

  就连脸上期许的神色也丝毫不掩藏了。

  她慢慢地咽下清凉的椰子汁,粲然一笑:“假的。”

  徐路栀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姐姐又骗人。”

  虽然她知道这不可能, 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期待了那么一下的。

  甚至已经想象到林倾月微凉的唇印上去是什么感觉。

  可恶, 又不给亲, 还要撩拨她, 真是讨人厌。

  不过这么一说,她也确实渴了。

  徐路栀伸手,毫不客气地把椰子拿回来, 咬着林倾月刚刚吮吸过的吸管, 大口吮吸起来。

  望着林倾月悠然的笑颜, 她心中意气稍平, 嗯, 间接接吻也算接吻,勉强原谅姐姐了。

  徐路栀又神神秘秘地把另一只手藏在背后, 提问:“猜猜我手里是什么?”

  林倾月偏着头,双腿毫不顾忌地晃啊晃, 懒洋洋地一撩头发:“大螃蟹。”

  她只是随口一说, 小朋友花样多, 肯定是她猜不出来的。

  徐路栀慢慢把手拿出来, 笑眯眯的:“差不多。”

  手里的袋子展开,林倾月定睛一看, 竟然是满满一袋子的生蚝。

  海边海鲜便宜, 倒也不稀奇, 不过稀奇的是, 这还真是生的。

  只不过上面撒了葱花蒜蓉小米辣柠檬汁, 一个个整整齐齐摆着, 衬着碧绿的迷迭香叶子,看上去怪诱人的。

  徐路栀低着头,忙着把生蚝一个个在礁石上排开,跟幼儿园排排坐一样,大贝壳里半透明的肉衬着灰色的礁石,整齐中带着一丝好笑。

  林倾月忍不住想,如果不是这些调料,怕不是这些生蚝已经跳下礁石去了。

  她离得近,看得清楚,甚至有些生蚝还能微微抽动,让人不禁想象起在嘴里动弹的模样。

  心里有点发毛。

  徐路栀终于排整齐了,回头盯着林倾月,嫣然一笑:“姐姐不会不敢吃吧?”

  她圆溜溜的眼睛清澈见底,就连这样挑衅的话语,说起来也好像是在邀请一般。

  林倾月轻笑:“有什么不敢。”

  “倒是你,敢吗?”她有些不太相信。

  看小栀栀这样清丽典雅的模样,也会茹毛饮血吗?

  徐路栀长睫微动:“姐姐敢,我就敢咯。”

  其实她是真的不太敢,就连牛排都非要九分熟的,时常惹得徐路薇笑话,更引得徐父频频皱眉。

  好在现在风气开放了,不然换在徐路薇那个年纪,这样子非得被训一顿,再被勒令着改过来不可。

  只是在买椰子的途中,看见了生蚝的兜售,全生的,只撒了点调料,甚至还会簌簌而动。

  想到林倾月傲然的模样,徐路栀心头一动,就给买了一袋子回来。

  也不知道是觉得很配姐姐呢,还是想给姐姐设一个小小的绊子呢。

  礁石上生蚝一字排开,身边少女虎视眈眈,林倾月摇头笑:“没酒。”

  徐路栀变戏法一样,慢慢从身后掏出一罐啤酒来,一摸,还是微冰的。

  林倾月接过,熟练开了罐,在手里掂量一番,还要蹙眉:“分量太少了。”

  一口就喝完了,哪里够下酒菜。

  徐路栀霎时凶了几分·:“就这些,没多的了!”

  林倾月无所谓地耸耸肩,她还以为徐路栀转性子,允许她喝酒了,原来还是管着束着她。

  不过她嘴上还是客气着:“都有酒了,还买什么椰子啊。”

  以酒代水,岂不是更好。

  徐路栀的眼光扫过来,半晌轻轻哼了一声:“爱喝不喝。”

  她才不给酒鬼机会呢,书上的一夜情往往都在喝酒后发生,要是让林倾月天天喝,回头她醉眼迷蒙跟谁上了床,那像什么话!

  徐路栀浑然不觉自己的保守,只是盯着林倾月看了一会儿,女人弯唇一笑,甘拜下风:“好了,就喝一罐,行了吧?”

  林倾月晃了晃手中溢着泡沫吱吱作响的啤酒,心里有点痒,却还是忍着,一口气给全部倒到了椰子里去。

  她手法精准,通过个小小的孔,一滴都没有溢出来,再一混匀,就是浑然天成的椰酒。

  林倾月把吸管插回去,手中轻轻晃了晃,递到徐路栀鼻子底下:“喝一口?”

  徐路栀不看它:“你喂我。”

  林倾月顺势把吸管凑到徐路栀唇边,漫不经心地笑:“这样喂行吗?”

  徐路栀勉强接受了,就着林倾月的手吮了一口,一下子皱起眉头,又缓缓舒展开来。

  混了一罐啤酒的椰子汁,有着奇异的口感,微苦的麦香混着椰子汁的清甜,变成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又甜又苦。

  但又让人油然生出一种“好怪,再尝一口”的感觉。

  徐路栀试探着还想再喝一口,被林倾月给眼疾手快地拿了回去。

  她眼巴巴地望着姐姐,委屈道:“就一口嘛~”

  林倾月心有余悸地摇摇头,点点她的额头:“不许再喝了,小朋友。”

  她还清晰记得上次烧烤店里,徐路栀一杯倒,以至于徐路薇默不作声地生了好大的气。

  这会儿更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海岛,徐路栀爸妈都在。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徐路栀再喝醉了。

  徐路栀眨巴了一下眼睛,好像想起了什么,甜甜地笑了笑:“放心吧姐姐,我已经练过了。”

  自从上次之后,她就偷偷摸摸地试图锻炼酒量,先从酒酿小圆子开始。

  至于锻炼结果嘛……总体来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进步的。

  具体表现在于喝醉了不会倒头就睡,而是会说胡话了,可喜可贺。

  林倾月压根不信她,自顾自攀坐在礁石上,半条腿屈着,另一条腿顺着垂下来,很潇洒的姿势,仰头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

  味道虽然淡了些,但也算新奇有趣,可以勉强一喝。

  于是徐路栀就只能眼巴巴地站在旁边,看林倾月悠然自在地吮着椰酒,信手拈起一只生蚝,轻轻一吸,面不改色地送进嘴里。

  徐路栀眼睛都看直了,但林倾月就像没事人一样,还品味了半天,赞许道:“挺新鲜。”

  跟平常吃的果然不一样,海里刚捞起来的,还带着一丝鲜甜,肉质紧实饱满,Q弹Q弹的,不粘牙。

  配上秘制的调料撒上去,酸酸辣辣,再配一口酒,她觉得能一口气把这些吃完。

  林倾月随手又捞了一个丢进嘴里,散漫地看向徐路栀:“该你了,小朋友。”

  徐路栀心里生出几分退缩意味,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姐姐,我觉得吃生的也不太好,要不我们还是烤熟了吃吧?”

  林倾月了然地点头,着重道:“你怕了?”

  伴随着女人的一声轻笑,她弯弯的双眸望过来,带着几分俏皮,和身后缓缓坠入海中的夕阳相衬,灿然生辉。

  在这样的注视下,徐路栀心头一动,怎么也没法露怯,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就拿起一只生蚝往嘴边送。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双唇接触到微辣的汁液,距离近到甚至能看见生蚝的肉在微微颤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下一秒,就该轻轻松松把整个生蚝都卷入腹中了,然而徐路栀的动作像是被定格了一样,举着个大贝壳进退维谷,纠结了差不多一分钟,终于缓缓放下,沮丧道:“我不行。”

  她破罐子破摔,幽幽地道:“对,我怕了,我比不上姐姐,我认输。”

  说完,少女沮丧地在礁石边沿坐下来,双手支着下巴,低着头,圆溜溜的眼睛垂下来。

  非常挫败的模样。

  林倾月觉得好笑,吃个生蚝而已,就认真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考试考砸了。

  殊不知,她对徐路栀的每一句话,对少女来说都像个考试。

  过关了,加一点好感度,没过关,就觉得自己不行。

  连吃个生蚝都不敢,怎么和姐姐把酒言欢啊!

  林倾月凝神唤她:“栀栀。”

  徐路栀不答话,双手把眼睛捂着,又露出条小缝,从缝里盯着林倾月看。

  好像这样子自欺欺人,就不会被看出眼中落寞神情一般。

  林倾月不以为意,看着少女绯红一片的侧颜,忍不住伸手,想要轻轻戳一戳。

  徐路栀害了羞,把脸偏到一边,委屈巴巴的模样,让林倾月的指尖落了个空。

  “就这么不高兴?”林倾月心想,小栀栀的胜负欲还挺强。

  她拈起刚刚被徐路栀放下的生蚝,无奈一笑:“我帮你吃,好不好?”

  徐路栀的眼睛亮了起来,但又转念道:“那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林倾月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说:“算我们栀栀的。”

  徐路栀一下子把手从脸上拿开,双眸紧盯着林倾月,一直到看她悠然自在地把几个生蚝陆续吞进肚子里,才放下了心。

  剩下的还有一些,估摸着数量差不多了,徐路栀拦住了林倾月还要再拿的手,无辜地指了指沙滩:“姐姐,我们生火来烤好不好?总是吃生的也不太好。”

  林倾月自然没有异议,虽然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确实很爽,但看着徐路栀羡慕而又不敢的模样,她还是觉得让小朋友参与进来更好。

  简易的烧烤架子很快支了起来,徐路栀熟练地把生蚝一一排整齐,眼馋地盯着缓缓跃动的火苗,嗅着不断冒出来的香味。

  生蚝刷了油,烤得吱吱冒水,像雪一样迅速融化下去,却是香到无可匹敌。

  哪怕这两天早就吃了不知道多少,但自己和林倾月亲手烤的,徐路栀还是觉得格外地香。

  生蚝很快就烤好了,林倾月熄了火,耐心地等着放凉,然后塞一个在徐路栀手上。

  徐路栀这下吃得很香,一口一个,啊呜啊呜,像是一只饿极了的小老虎。

  林倾月托着腮,含笑看着她吃,心里油然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念头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在零点更新哦,刷不出来等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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