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池惯了赵亭松这么多回, 也不差这一次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自己才睡过去没多久,赵亭松又不安分的揉着他平坦的胸口。
动作虽然很温柔, 但架不住他那带着厚厚薄茧的粗糙指腹, 落在上面惹得他心里也升起了密密麻麻的痒。
手不听话就算了,赵亭松连嘴都没闲着。
林砚池半抬着眼皮,伸手推着他。
“赵!亭!松!”
听到林砚池那带着怒气的声音, 赵亭松扬了扬自己手里不知名的小罐子:“给你抹药呢。”
林砚池继续瞪他:“你当我是傻子?”
抹药不是有手就行, 用得着上嘴吗?
“当然不是。”赵亭松破罐子破摔道:“等会上了药就没办法再亲了。”
说着狠狠嘬了两口, 林砚池伸手揪着他的头发:“傻狗, 皮都被你嘬掉了。”
赵亭松给他难受的地方上着药,略带同情的感叹:“真是可怜。”
林砚池被他气笑了:“我变成这样是谁害的, 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风凉话?”
赵亭松觉得他脸颊绯红, 气鼓鼓的样子实在可爱, 低头吻上他的嘴角。
“生气了?”
林砚池懒懒地看着他的眼睛, 不想和他说话。
赵亭松眼里笑意更浓,吻一个接一个的袭来,落到了林砚池脸上各处。
在交织的呼吸中, 他用着世间最缱绻的语气在林砚池耳边低语。
“宝贝你最好了,别生气, 我最喜欢你, 你不要不理我。”
这话戳中了林砚池一些记忆,每次赵亭松惹他生气了,都会这样说。
就知道装可怜, 这么大块头的人, 撒娇的时候也不知道害臊。
可偏偏林砚池就吃他这套。
赵亭松从来都不会掩饰自己的内心的感情, 他这样的语气, 就好像自己真的是他的宝贝。
不对,什么叫好像是,他本来就是赵亭松的宝贝。
林砚池哼了哼,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咬着他的唇含糊不清地笑骂道:“真是讨债鬼。”
他在床上躺了一上午,整个人懒懒散散的不想动,直到下午的时候听到楼下有人说话,才爬了起来。
等他穿好衣服下楼,院子里除了赵亭松也没其他人。
他左右看看,开口询问:“你跟谁说话呢?”
赵亭松道:“陆学林。”
林砚池问他:“他找我有什么事?”
赵亭松没说话,只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林砚池觉得他这眼神在暗示什么,一边喝水一边道:“问你话呢,看着我做什么。”
赵亭松这才开口:“找你拿药。”
“找我拿什么药?他生病了。”
赵亭松笑了笑:“我估计是得了跟你一样的病。”
这人真是神神叨叨的,他哪有什么病。
看着赵亭松脸上的笑容,林砚池突然明白了,人也忍不住咳了咳。
“你慢点。”赵亭松过来替他顺了顺背,看着林砚池红着的耳朵尖,他又忍不住打趣他:“没想到,你一个堂堂北城大学的高材生,私下里整天就研究这些东西。”
林砚池被他说得脸热,赵亭松这语气,好像在呵斥他一天不务正业,就知道钻研歪门邪道一样。
他恼道:“你懂什么。”
林砚池认为自己很冤枉,这些东西都是他闲着没事的时候顺手做的。
不然,总不可能让他去外面买吧?有没有卖的先不说,万一被人抓起来可就事大了。
赵亭松摸了摸他的头:“我跟你开玩笑呢。”又道:“陆学林和徐东在一起了?”
林砚池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他整天住校,这事他们要是不主动提,他也不知道。
赵亭松道:“多半都是。”
他感觉陆学林也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徐东玩不过他,早晚都逃不出他的手心。
一边替他高兴,一边又觉得这条路难走。
他以前什么都不懂,现在懂了,才明白当初他的胆子有多大。
但凡被人看出点猫腻,他和林砚池都讨不了好。
他很幸运,有全天下最好的父母和家人,不管做什么不靠谱的事,家里人都会无条件支持他。
就像这次在村里办蚊香厂,之前没人看好他,赵保国却力排万难支持他,还把他当初上交的那一千块钱都还给了他。
这钱他们老两口一直都给赵亭松存着,只要赵亭松需要,就立马拿了出来。
第二批蚊香的钱,现在也在赵亭松身上放着,他给林砚池拿了两千。
林砚池接过钱,随意瞥了一眼,戏弄道:“怎么,我跟你睡一觉就值这么多钱?”
赵亭松一听,不开心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也太玷污我们俩的感情了。”
林砚池道:“那你再拿点,我不怕被玷污。”
赵亭松被他弄得没脾气道:“你这张嘴真是没个正经的。”
林砚池道:“确实,不像你,全身上下就嘴正经。”
赵亭松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先听我说。”
林砚池眨了眨眼,赵亭松看他老实了,收回手道:“一千是公社给你的分红,另一千是厂里给你的分红。”
林砚池和公社的合同今年到期了,以后公社的药材种植怎么发展就跟他没关系了。
他人都不在那了,公社也不可能一直给他分红,这都是当初说好的。
不过,他比较意外的是赵亭松也给他分红。
他还以为赵亭松会说这是他自己挣的,交给他保管呢。
他笑了笑:“蚊香厂我也有分红啊?”
赵亭松点头:“当然有,方子都是你配的,你是厂子的技术核心,必须要分钱。”
虽然他们不分彼此,但赵亭松能有这样的觉悟,林砚池还是很开心的。
这证明赵亭松没有把他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
林砚池道:“厂里现在正是起步阶段,什么都要花钱,不然你先拿着周转,等明年稳定了,再给我分红吧。”
赵亭松知道他一心为自己着想,摇了摇头道:“厂里周转的钱我都留着,本来挣的钱都该让你保管,但我想着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很多,就先放在家里。”
林砚池提醒道:“村里人多嘴杂,钱放在家里还是要注意些。”
林岗村的人都很淳朴,可是现在大家都知道赵亭松挣了钱,就怕有些人起歪心。
赵亭松道:“家里一直都有人,平时都会注意些。”
林砚池又叮嘱道:“每年再给村里拿点钱,省得到时候有人举报你不符合章程。”
赵亭松这个厂很特殊,算是以他自己的名义办的。
改革开放要到年底去,若是被人捅出去,还是容易被打成投机倒把的。
每年给村里交点钱,也能堵住那些人的嘴,以后上头有人调查了,村里也会给他打掩护。
不这样的话,赵亭松挣的钱大头全都要归队上,到最后自己累死累活,一点也没挣,那还不如在北城打工呢,这样他们还不用分开。
既然想创业,就必须要利益最大化,这才对得起赵亭松的付出。
赵亭松点了点头:“我都听你的,这几年,我先努力挣点钱,等手上的钱攒够了,我再把厂子开到北城来。”
“你还想把厂开到北城?”林砚池觉得赵亭松还挺有野心的。
而且,他这个人也不是盲目空想。
就想当初他突然说要卖蚊香,林砚池都觉得他想法跨越太大了。
但连他都没什么信心的事,赵亭松真就咬牙干成了。
赵亭松为他勾勒着自己对未来的畅想:“等我把厂子开到北城了,就邀请你当我们厂子的技术顾问,然后给你开很高很高的工资。”
林砚池道:“不是吧,我一个堂堂北城大学的高材生,还要在你手底下混饭吃,这也太惨了。”
听到他这语气,赵亭松莫名有些就紧张:“怎么,你不愿意?”
他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拉近自己和林砚池的距离,想让他跟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他想努力把厂子扩大,这样就算林砚池进厂工作也不算辱没了他。
林砚池看到他紧张的样子,故意道:“是不愿意,不过你要是求我,凭着咱俩的关系,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答应你。”
他的模样有些骄矜,赵亭松笑了一下道:“好宝贝,我求求你,没你我真不行。”
“准了!”
林砚池环着他的脖子,在他怀里笑得十分开怀。
……
林砚池周一的时候还要上课,趁着周末有时间,他又跟赵亭松商量着把蚊香的包装设计出来。
林砚池在设计方面不专业,不过他可以先把包装展示的重点罗列出来,市面上的蚊香牌子不止他们这一个,产地在林岗村肯定要在包装上表明。
正面就画点夸张的驱蚊图,写上几句“草本萃取,天然健康,温和驱蚊,味道清香”这样的广告词,朗朗上口又好记。
背面就写使用方法以及产品介绍,突出他们的优势。
到时候再请学校设计专业的同学帮忙把设计图画出来。
他们宿舍隔壁就住了一个设计专业的学生,上回那人吃坏了肚子,还是林砚池给免费给他治的。
两人也算是熟人,可以找他帮帮忙。
产品的包装就相当于人的脸,在别人不了解产品的情况下,会不会买你的东西,就看你的包装够不够吸引人,以及包装上的内容有没有打动到消费者。
想要扩大品牌的知名度,包装还真是很重要。
周一回学校的时候,林砚池就找到了设计专业的那位同学。
同学姓杨,叫杨天宇,听到林砚池找他帮忙,他还挺乐意的,顺嘴问了句:“你画这个干什么?”
林砚池道:“我以前下乡的时候,认识个好朋友,现在那朋友在组织村里的人卖蚊香,他们的蚊香很不错,就是包装差了些,这不我想到你在这方面比较专业,所以就来找你了。”
杨天宇只是个喜欢画画的学生,他们系能人挺多的,林砚池现在夸他很专业,他一边谦虚,一边又觉得林砚池是信任他才找他帮忙,心想说什么都要把这事给他办好。
“我下午没课,争取下午就给你画出来。”
林砚池道:“没事,我也不急,你慢慢画。”
说着,又送了他们寝室一盒蚊香。
“这几天学校蚊子开始多了,每天晚上都咬得人睡不好觉,希望这个能帮到你们。”
杨天宇笑了笑:“你也太客气了。”
他们寝室正在商量买蚊香的事,不过一直都没谈拢。
寝室的东西都是公用的,一盒蚊香五毛钱,一个人买的话又贵,几个人凑钱,有些人也不乐意。
来上学的,并不都是富贵人家的小孩,有些同学还在学校勤工俭学,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分钱用,哪还愿意出钱买蚊香。
现在林砚池送了一盒,别的不说,至少这几天他们不用再受蚊子的骚扰了。
林砚池在这些小事上很会做人,杨天宇很感激他,只用了一下午就按照他的要求把包装给他画了出来。
林砚池看了之后,又给他提了几个小要求,杨天宇不厌其烦的改了几次,终于让他满意了。
林砚池给了他钱,杨天宇说什么都不要,林砚池为了杜绝以后产生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劝他把钱收下了。
杨天宇拗不过他,象征性的收了十块钱。
这种外包装涉及到版权和盈利的问题,杨天宇人虽然不错,但为了不留隐患,林砚池又去学校外面的打印店打印了一份买断合同,表明这份设计他可以随意使用。
杨天宇道:“以后要是还有这方面的需要你随时来找我。”
画一张图就得十块,杨天宇还觉得挺赚的。
林砚池点了点头道:“一定找你。”
等他们的厂子做大了,以后肯定不单单只卖蚊香,需要设计包装的地方还多得很。
……
7月份的时候,学校放了假,林砚池和赵亭松收拾了一下,两人就一起回了村。
这次回村不用坐火车了,赵亭松直接开车回去。
以前在村里林砚池坐过赵亭松骑的自行车,这回坐他开的大货车,心里多了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要是换做才认识那会儿,有人告诉他赵亭松会开车,他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但现在他人都坐在车上了,这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刚上车的时候,林砚池还是有些紧张的。
这种紧张来自很多方面,说得直接一点就是他不太相信赵亭松的技术。
虽然这样说有点扎心,但这种害怕紧张的情绪也不是林砚池能控制的。
赵亭松安慰道:“南城那边的货都是我自己开车送的,别的不说,技术还是有保证,这点你可以放心。”
林砚池笑了笑:“跟你在一起,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只是上车那会有点紧张,现在车子平稳出发了,反倒是没什么感觉了。
赵亭松开车的时候很专注,一直看着前方的道路,一点也不分心。
没人说话,林砚池就觉得有点无聊,少不得要一直看他。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认真开车的男人林砚池觉得也不遑多让。
赵亭松脸部线条很利落,下颌线也很清晰,哪怕是侧脸,都能秒杀一片人。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手臂上的肉有些紧绷,外面的阳光打进来,他的肌肉都泛起了古铜色的亮光,林砚池还记得这双手触碰自己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看着看着他就走了神,连思绪都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赵亭松喉结上下滚动着,等车子开到郊外,前后都没人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刹车,把林砚池的思绪拉了回来,他道:“怎么停车了,车坏了吗?”
赵亭松侧过头看着他,冲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点,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林砚池一脸不解,倾斜着身体,上半身往赵亭松那边探了探。
眼看着就要靠近,赵亭松突然伸手,掌心朝内扣住他的后脑勺,林砚池还没来得及开口,他温热的唇已经覆了上来。
有点激烈,有点霸道,亲完之后林砚池狠狠喘了口气。
“怎么……突然就要亲我了,我还以为车子出了问题呢。”
赵亭松凝视着他:“你要是再这样看下去,车子出不出问题我不知道,反正我肯定是要出问题的。”
林砚池看了他一眼,明白了。
幸灾乐祸嘲笑道:“哦,你这糟糕的自制力。我跟你说,现在开车呢,咱俩的小命都攥在你手里,你可别胡思乱想。”
赵亭松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胡思乱想,林砚池看他那眼神,可真不清白。
他都这样看着他,他哪还有什么自制力。
赵亭松深吸了口气,重新发动了车子。
他们头天上午出发,第二天差不多也是上午到的,车子开了二十几个小时。
赵亭松先去运输队还了车,然后又拿着画好的设计图去城里的印刷厂下单了一万个蚊香包装。
印刷厂的人见他是大主顾,一个盒子给他算两分钱。
赵亭松交了二十块的订金,等盒子出来,印刷厂这边会派人送到村子,那时候在付尾款。
在城里把这些事情做完,两人又去国营饭店吃了饭,吃饱喝足后才慢慢回了村。
这个时间点村里的人都在忙着地里的活,他们回村的时候没在路上看到什么人。
家里面也只有谢金枝在,看到林砚池和赵亭松,她一脸惊喜道:“小林小满你们回来啦,小林你在那边还好吗?”
林砚池点了点头:“我一切都好,嫂子许久不见,你又漂亮了。”
“你这孩子,嘴巴就会哄人。”谢金枝开心地笑了笑,又道:“爸和春风都在干活,药房那边妈在盯着呢。”
现在也不能称为药房了,那边被赵亭松改造成了蚊香厂,有好多人都在里面工作,比以前可热闹多了。
林砚池还不知道蚊香厂是什么情况,放下行李,和谢金枝打了声招呼后就跟着赵亭松过去瞧了瞧。
赵亭松不在,里面的人仍然有条不紊的工作着,看到他们,大家都很激动。
一个个都放下手里的活跟林砚池说话。
“哎哟,林知青回来啦。”
“林知青,你终于回来啦,我们都好想你哦。”
她们听说,这蚊香的方子是林砚池做的,林知青可真厉害,不仅带他们种草药,现在还给她们做蚊香的药方。
要不是有他在,她们又怎么能跟城里工人一样不用下地干活就有工资拿呢。
这些人真是太感激林砚池了。
正在验货的沈红英听到动静也立马跑了出来,看到林砚池她特别高兴,林砚池走过去抱了抱她。
“婶子,我回来了。”
沈红英拍了拍他的背,红着眼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看你都瘦了,等会儿婶子就回去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
林砚池撒娇道:“好啊,我想吃红烧肉,在学校就一直馋这口。”
外面啥山珍海味没有,林砚池却还一直惦记着家里这边,沈红英开怀地笑了笑:“昨天跟你们打完电话,你叔今天一大早就去供销社买了肉,正好给你做红烧肉吃。”
林砚池听着很开心,比起外面的生活,他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更喜欢村里。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