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随口问道:“如今你都是在忙些什么?”

  贾琏有些苦着脸说道:“没有其他的事情, 在家就是每天陪着女儿和儿子。出门的时候,我父亲给我派了事,让我给他寻个女婿。我之前的朋友, 我父亲都看不上眼, 他给了好多个要求, 这让我去哪里找?”

  薛蟠好奇道:“可是给二姑娘找夫婿?”

  贾琏说道:“是呀。不过如今我家和二叔他们分家了。姑娘家的排行也分开了,如今我妹妹不是二姑娘, 而是长女, 也是独女。”

  薛蟠想起上一世迎春误嫁中山狼, 不由问道:“姐夫,如今你找得怎么样了?”

  贾琏说道:“我平日里玩的勋贵子弟,我父亲看不上,嫌弃人家不上进,太风流。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从荣国府的门生故旧中间找。”

  贾琏喝了一口酒,郁闷的说:“我也不是不想将我妹妹高嫁。你也知道,高门的规矩严苛, 人际关系复杂,我妹妹的性子有些弱, 还是庶女,我父亲和我都怕她在高门中摆布不开。虽然如今她性子让父亲扳过来了一些,但是还是不喜欢争, 能退就退。在高门中, 一但她遇到像是王氏那样的人,还不被欺负死。将她嫁给荣国府的门生,找个家庭情况简单的,有荣国府这块牌子护着, 她好歹能过着如意些。”

  薛蟠忙问道:“可选好了人选?”

  贾琏回道:“父亲的意思是,如今老太太顾不上,在元春省亲之前,就将她的亲事定下来。父亲害怕万一出了什么变故,老太太再动了将她送进宫中的念头。时间紧,我选了几个人选,正在考察。其中有一个叫做孙绍祖的,我最是满意。他家就他一人在京都,人口简单,他现袭指挥之职,是正六品。虽然官位低了一点,但是是实职。我和他喝过两次酒,言谈之间,觉得此人应酬权变,颇有上进之心。而且他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家资饶富,我觉得哪方面都挺好的,是个好人选。”

  薛蟠听贾琏这样说,心中一惊,忙问道:“令妹和这孙绍祖可定亲了?”

  贾琏说道:“未曾,我还不曾禀明父亲,我打算再考察一下他。”

  薛蟠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这次休沐来找了贾琏,迎春和孙绍祖还没有定亲。

  虽然这一世贾赦一房已经和上一世有很多不同之处,却不想,冥冥之中,贾琏给迎春找夫婿,竟然还找到了孙绍祖身上。

  这一世,贾家的未来如何,薛蟠说不准。

  王夫人放印子钱已经被抹平了,王熙凤更是干脆没有沾手。而王熙凤如今学了律法,谨慎小心很多,手上也没有人命。

  王熙凤怀孕生子一直在后宅,没有去办理秦可卿的丧事,并没有遇见贾瑞。如今贾瑞还在贾家的族学好好活着呢。而且王熙凤也没有拿着贾琏的名帖去包揽诉讼。

  以后的事情会怎么发展,薛蟠预料不到。

  而且,薛蟠听贾琏说过,贾琏将借国库的欠银还了,因此皇帝还赏了他东西。贾家两房也分了家,贾家的未来如何,会不会再被抄家夺爵流放,这事情不确定。

  如果贾赦一直都是一等将军,以后将爵位传给贾琏。那么,迎春嫁给孙绍祖,孙绍祖是会将迎春捧在手里,还是依旧如上一辈子一样肆意的打迎春,这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孙绍祖这个坑,迎春还是别跳了,不值得用终身去冒险赌这个未知数。

  薛蟠忙说道:“幸好还未定亲。”

  贾琏听薛蟠这样说,将酒杯放下,郑重的问道:“可是这孙绍祖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薛蟠总不好说孙绍祖会打死迎春,是个中山狼。

  薛蟠想了想,故做为难的说道:“姐夫,我是将你当做家人,才会对你说的。这孙绍祖我也听说过。听说他这人极度攀附权贵,趋炎附势,而且还打女人!”

  贾琏自然相信薛蟠,一阵后怕:“我和他接触过一段时间,竟然没有看出来。”

  薛蟠自然接道:“那是当然。你是一品将军之子,是铁定的爵位继承人。他在你面前,自然表现良好。不过一旦遇到了事情,他这种人,最是靠不住的,他甚至还不如贾雨村呢。贾雨村是袖手旁观,这孙绍祖估计就是落井下石了。”

  贾琏听薛蟠这样说,心中一悸。自己父亲身份敏感,像这种人家,是万万不能当做姻亲的,以免被人在背后捅刀子。

  贾琏对着薛蟠说道:“蟠儿,谢谢你,幸好你提醒,要不然,我岂不是误了妹妹。”

  薛蟠笑道:“都是自家人,这么客套干嘛。”

  贾琏愁眉苦脸的说道:“哎,既然孙绍祖不行,那么,我又要去哪里给个好人选给我爹当女婿?”

  贾琏说完后,抬头看见薛蟠,猛地眼睛一亮,从上到下仔细的将薛蟠打量了一遍。

  薛蟠被贾琏这样看着,心中毛毛的。

  贾琏伸手揽住薛蟠的肩膀,问道:“蟠儿,我记得你今年十七了是吧?如今已经考上了举人,年少有为呀!不如我们亲上加亲,你做我妹夫如何?”

  薛蟠从贾琏的手底下挣脱出来,心中想,我是想做你的妹夫,不过不想做你的亲妹夫,只想做你的表妹夫。

  薛蟠为了防止贾琏乱拉红线,义正言辞的拒绝:“姐夫,我如今还没有考上进士。不立业,谈何成家!我的亲事以后再说。”

  贾琏听薛蟠如此说,却越发欢喜:“如今我也不是立即就将妹妹出嫁的,只是定亲。等出嫁,还要等几年。因此,完全不耽误你立业考进士呀。到下届会试,你都二十了,再不成家,你母亲也该急了。到时我妹妹的年纪刚刚好。”

  薛蟠看贾琏是真的想撮合自己和迎春,无奈,只能说道:“姐夫,我已经心有所属了。除了她,我谁都不娶!”

  贾琏看薛蟠是认真的,自己好不容易相中的妹夫飞了,酸溜溜的问道:“不知道是哪家女子,入了你的眼?”

  薛蟠却怎么也不肯说了。

  贾琏见问不出来,就不逼薛蟠了,干了一口酒,又愁眉苦脸起来。

  薛蟠害怕贾琏又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帮忙出主意。

  “你不要眼睛只盯着自己的眼前面。今年是大比之年,春闱刚过,杏榜已张贴,你可以在这些准进士里面选。再不济还有那些落榜的人呢,他们都是举人,也可以从中挑一个好的。”

  贾琏一拍桌子,说道:“对呀,我怎么没有想过?而且读书人好,读书人斯文,正好配妹妹。”

  薛蟠喝了一口酒,不再说什么。

  哎,迎春也要找夫婿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娶到自己的意中人?

  不说娶,他现在连出现在林姑娘面前都不敢。一方面是害怕引起忠顺王府的注意,另一方面也是他怂。

  之前他出现在林姑娘面前,是因为他觉得林姑娘需要。

  如今林姑娘已经是县主了,她自己就能生活的很好,已经不需要他了。

  林姑娘的县主是正二品的爵位。薛蟠觉得自己如今不过是一个举人,与她相差太大,所以他也不敢到她面前。

  好歹他们如今还有那么一份情谊在。而等林姑娘彻底拒绝他了,他就连幻想的余地都没有了。

  薛蟠闷了一口酒。

  真的是越过越胆小。以前自己还有一股冲劲,如今反而是越在乎,越是不敢上前。

  薛蟠不一会儿就喝醉了,问贾琏道:“姐夫,当初我凤姐是怎么愿意嫁给你的,你给兄弟说说呗。”

  贾琏回忆以往:“她呀!当时我跟着二叔过活,她那时也经常来贾家看望她姑妈,时常住在贾家。当时我看见她就喜欢上了,她明媚动人,就像一团火。我们是青梅竹马的长大,长大后自然就在一起了。一晃已经这么多年了,孩子都有两个了。”

  薛蟠听贾琏这样说,幻想着他和林姑娘的将来,不由痴了。

  两人喝了半天,薛蟠想起上次喝酒,还是和柳湘莲在一起,问贾琏道:“姐夫,最近你有没有见柳湘莲柳兄?我来京这么多天,还没有见过他。之前去他家找他,他也不在家中,你可知道他去了哪里?”

  贾琏回道:“我也不知。我之前出京去了扬州接表妹,回京都没比你早多少,最近也不怎么出去聚会,不清楚他去哪了。”

  薛蟠有些担心。不过想起柳湘莲身上有钱,武功高强,也喜欢到处跑,如今尤氏姐妹还没进京,将那份担心稍微放了放。

  薛蟠喝了茶,待酒醒了差不多,就告辞了贾琏,带着宝钗回了薛家。

  到了薛家后,章发已经在家里书房等着他了。

  章发见了薛蟠,兴奋地满面红光。

  “东家,这几年咱们屯的货都卖完了。价格是平日里的五倍都不止,就这,还供不应求,都被抢疯了。这是账册。”

  章发将账册给了薛蟠。薛蟠先没有看,而是问道:“可有人知道这几家木材行和薛家的关系?”

  章发回道:“没人知道。在官府那边备案的铺主是礼部侍郎门下家臣刘东,因此也没有人来找麻烦。我一直在幕后,从来没有在客人面前露过面,因此没有将木材铺和薛家联系起来。”

  薛蟠一边翻着账册,一边问道:“那就好,总共挣了多少银子?”

  章发回道:“总共挣了八十万两白银。这建省亲别院的几家人,都跟疯了一样,不仅抢货,还互相抬价,就好像谁出不起钱,谁就没本事一样。我做生意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顾客。东家,你说咱是不是再从东北那边弄过来一批货?”

  薛蟠想了想,说道:“不用了,见好就收,省的把自己栽进去。你回去将那几家木材铺都关门了,雇来的伙计都遣散了。自己的心腹带着,去外面转转散散心,一年以内不要回京都。当初说了给你半成干股,这挣了八十万两银子,我做主给你五万两。你自己的心腹,你自己好好犒劳一下。”

  章发见薛蟠真的给他这么多银子,大喜:“谢谢东家!”

  薛蟠笑道:“这几年你也辛苦了,这是你该得的。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有了银子,你也可以自立门户,不用一直给我当掌柜。薛家以后,应该也不会大规模的做生意了。”

  章发想了想说道:“东家,五万两银子,我以后也吃穿不愁了,我就跟着东家。东家想做大生意,我就跟着喝一口汤,东家不想做大生意,我就跟着跑跑腿。反正,我就跟定东家了。”

  薛蟠想了想,答应了:“这样也好。银子交割完毕,你就出京去。小心些,不要让人盯上了。”

  又一个休沐,薛蟠等章发将银钱都交割清楚了,将银子都给自己后,拿着账册找刘弘,将其中的三成分红,共二十四万两银子,都交给了刘弘,并说清楚这木材铺不再做了,请刘弘帮忙扫尾。

  这一笔子买卖,算下来薛家挣了五十万两,顶的上平时的数十年的收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