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皎下午还有课, 中午她跟何明城吃完午餐，打算直接去教室，虽然这些天的课她没落下, 但要争取奖学金的话，还是得下些功夫的。
临近期末，各种活动都基本停了, 何明城也因此，要出席各部门的总结大会。
所以他也没时间再跟着白皎皎。
白皎皎从拉面店出来, 跟何明城分开后，先去买了一杯咖啡, 而后去了教室。
离上课时间还早，教室里头空无一人。
她挑了个靠边的位置左下, 翻开书，大致扫了眼内容, 而后，视线被写在中间空白处与她自己的字迹完全不符的几个字吸引。
字体笔锋刚劲有力, 潇洒狂妄，跟他本人一样，不受约束, 却又自在得洒脱漂亮。
个人特色极其鲜明，风格明显。
——偷偷在这里写几个字, 你应该不会发现吧。
白皎皎：“……”
估计是刚刚何明城闲得无聊写的。
白皎皎却因此晃了神。
她想起了刚刚在拉面店里何明城说的那句话——
“因为我要追女孩儿。”
所以他留下来……是因为自己没回去？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白皎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她顺手拿起咖啡喝了口,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带回了一丝理智。
白皎皎翻了一页书，想开始认真复习, 却又莫名想起校庆那天晚上，崴脚前一刻看到的那个人。
舞台的灯光蓦地打过来，照亮那人的脸。
她颧骨很高，脸颊很没什么肉，身子骨也小，看上去瘦弱无比。
是喻芸月，是多年前，白皎皎被父母送去的那个家庭走丢的女儿。
喻芸月站在观众席的后方，挽着一个女生，似乎很早就到了学校。
应该看完了晚会的全部节目。
也应该看到了自己。
不过距离校庆已经过去了好多天，自己的生活也一如既往的正常。
喻芸月也没有再来搅乱自己的生活。
细想起来，从自己回到原来的家庭到现在，也过去好几年了。
喻芸月也总不能一直揪着她不放吧。
接近上课时间，有学生走了进来，在空旷的教室发出较大的动静。
白皎皎回了神。
既然喻芸月没再来找自己，那她也没必要一直想着这件事。
*
平安夜那天晚上，白皎皎从图书馆出来回宿舍。
在宿舍楼下遇见了何明城。
宿舍门口两旁种有几棵树，往出一点路口才有路灯，他站的那块区域刚好在门口和路口之间，只有宿舍一楼大厅的白炽灯光照亮了一小块区域。
光与暗的交织切割出分明的界限，他就站在那界限间，一半被照亮，一半隐于黑暗。
他身形挺拔，五官晦暗不明，黑色的外套拉链拉到最上方，抵住下颚，正垂头看着手机。
另外一只手上似乎还提着个小礼袋。
白皎皎手上的屏幕亮了一下。
何明城：【你到宿舍了没有？】
白皎皎没回他，直接走到他面前，跟他打了声招呼。
这个时间段，在宿舍楼下的都是依依不舍地拥吻的情侣。
白皎皎来的时候大致看了眼，有好几对。
她跟何明城站在他们之间，显得格外突出。
何明城提起一个袋子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平安夜快乐。”
白皎皎一愣，接过：“谢谢。”
离他们最近的一对情侣战况激烈，甚至发出了一点奇怪的声响，在安静的夜里异常清晰。
白皎皎觉得有种莫名的尴尬，特别是现在跟何明城同处这种奇妙环境的时候，她底下头，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碎石。
要是何明城没什么事了，她立刻就跑回教室，白皎皎想。
“我的礼物呢？”见她两手空空，何明城不要脸地讨着礼物：“礼尚往来懂不懂？”
白皎皎啊了声，她不好意思地挠挠脸。
她没备。
因为一直独来独往习惯了，她觉得送礼收礼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送礼就得记各种节假日，而收礼又得回。
要是别人不给她送，她也就不会主动给别人送。
再加上，她朋友少，平时也很少在意这种仪式感。
久而久之，也就习惯这种缺乏仪式感的日子。
“那我还你吧。”白皎皎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还挺好的，理由也行得通：“我不收你的礼，我就不用回了。”
何明城：“……”
他啧了声，没接：“你给我收下，你就这样拒绝，让我面子往哪搁？”
“我是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况且我这不是没有准备给你的礼物吗？”白皎皎说着，又觉得何明城这招打得实在有些措手不及防不胜防，她不满地说：“你送礼物前就不能先告诉我一声？你就不能跟我说‘我要送你礼物了，你准备一下回的礼’？”
“……”何明城：“又没让你现在就给，你到时候再挑个节日送我不就得了？”
“行吧，”白皎皎点点头，她提醒道：“那我明年平安夜给你吧。”
明年。
何明城心里重述了一遍这两字，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像是被惊到了：“明年？那我明年也送你，这么算起来我不是亏了吗？”
“说的也是，”下一秒，白皎皎就说：“那你别送不就得了。”
何明城坚决不同意：“这不就缺了一年的礼？那怎么行？”
——在往后有你的每一年，我都不想缺席，总得留些东西证明自己的存在。
白皎皎并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只觉得男人真是善变，她还在思考这件事该怎么解决的时候，何明城已经扯到了别的话题上。
“明天晚上有空？”他问。
白皎皎诚实道：“没有。”
这次圣诞节，她们宿舍早就约好了要一起出去吃饭，就连平时经常跟男朋友黏在一起的罗羽心都跟她们一起出去。
“去干嘛？”
“出去玩。”
“和谁？”
“舍友。”
“去哪里？”
怎么跟查户口似的？
白皎皎皱了皱眉，不是很想理他了，开始敷衍：“不知道。”
“去逛街还是去——”
白皎皎打了个哈欠，面无表情地打断：“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我就是想问问，你们缺不缺苦力，要是缺，”何明城扬了扬眉毛，神情漫不经心：“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
四个女生的活动，他一个男生死皮赖脸地跟着去，还要不要脸了？
白皎皎瞪他：“不要脸。”
“嗯？脸有什么用？能帮我追到你吗？”何明城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能的话，那要来有什么用？”
白皎皎：“……”
何明城虽然是这样说，但最后他也没有跟去，留出点时间让白皎皎跟她的舍友待在一起。
*
圣诞节这天不是周末，她们白天有课，只能下午下课后坐地铁去附近的商业圈吃顿饭再逛逛商场什么的。
为了营造节日的氛围，商场内部的装饰，都装上了与圣诞节有关的饰品。
巨大的圣诞树，上方挂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盒，星星灯挂在树上绕了好几圈，圣诞老人坐在雪橇上赶着麋鹿。
白皎皎看到一只戴着圣诞帽的小鸭子，丑萌丑萌的，她对着那只小鸭子拍了张照。
随后打开微信，下意识就想发给何明城。
点开照片的那一刻，白皎皎顿住了，过了几秒，她又若无其事地退了出来。
她们一行人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选了家比较有名的湘菜馆。
点菜期间，卢笙筠翻着手里的菜单，随口问：“皎皎啊，这次圣诞节，何明城没约你出去玩吗？”
“约了，”白皎皎喝了口茶，老实道：“我拒绝了。”
罗羽心作为过来人，给出十分中肯的建议：“男人，就该让他多追一会儿，不然太容易得到是不会珍惜的。”
江婉看向白皎皎，暧昧地八卦道：“所以，他追了这么些天，你有什么感觉吗？”
白皎皎神色淡然，没别的情绪表露，模棱两可道：“不知道，也就那样吧。”
“其实吧，我们主席也就人狗了点，”江婉尽量忽略掉何明城平时坑人的骚操作，数着他的优点，“长得还是挺可以的，成绩好，能力也高。”
“他给了你多少钱？”卢笙筠问，“拉上我，有钱一起赚。”
白皎皎：“……”
罗羽心：“我觉得也可以，反正你也看不上其他追求者，就择优来说，尝试着去喜欢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白皎皎垂眸盯杯子里的茶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等上菜的时间，白皎皎闲得无聊，打开了王者荣耀。
这些天忙着复习，在学校她倒是没什么时间玩，已经挺多天没玩了。
进去大厅界面，白皎皎娴熟点着各种红点。
点到好友那里，她停住了。
有一个人发来好友申请的消息。
验证消息那里写着——
能借你的男朋友来用用吗？
白皎皎：“？？？”
她的男朋友为什么要给他用？
等等，不对，她没有男朋友啊。
这个人是谁？哪里来的？
她下意识地去翻以前的战绩，终于在一次的游戏战绩里找到了这个人的ID。
是她当时的队友。
而那场游戏的时间，就在校庆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