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穿越重生>别钓了,顶不住>第21章

  燕栖:他哭了。

  王芮哲和燕昭明有些私交, 逢年过节,燕栖会随父亲去王家走动,王德奇见过他很多次。

  年轻人看着礼貌, 也爱笑, 但燕家能养出什么温柔傻白甜?燕栖这小子肯定也是个小尾巴狼。

  王德奇识时务地往后退开, 双手往上一抬,笑着打马虎眼,“小栖, 误会了, 我就是想和雪檐叙叙旧, 你也知道, 他以前是华英的人嘛。虽说现在不是了, 但往日情分还在,好不容易遇上一回,肯定得说两句, 聊表想念。”

  “原来是这样啊。”燕栖也笑了笑, 眼睛弯弯, 有几分孩子气,“我老远看着你们, 还以为要打架,赶紧过来看看,好在是我误会了。”

  王德奇哈哈两声,说:“我一个做长辈的,怎么会和晚辈打架嘛!”

  “他是和善温柔的脾气, 打不起来。”燕栖转头看了眼宋雪檐,“这地方安静, 我们想说会儿悄悄话。王总, 劳您腾个地儿。”

  燕栖不喊宋雪檐的名字,只说个「他」,这是一种另类的亲密。他和王德奇明面上有长辈和晚辈之分,可王德奇是靠着王芮哲吃饭的酒囊饭袋,燕栖这个正儿八经的燕家太子爷可以维持礼貌,却绝不会敬他三分。

  王德奇心里门清。

  他走时没忍住,朝宋雪檐的方向看了一眼,可燕栖微微斜身,用肩背挡住了他的视线。这个动作意味着不容觊觎的警告,也是对宋雪檐明晃晃的保护。

  燕栖微微侧过脸,眼皮半搭,眼尾似刀,冷漠且不耐。王德奇浑身一僵,连忙收回眼神,快速离开这里。

  听着脚步声远去,宋雪檐清了清嗓子,说:“你怎么来了?”

  燕栖才不会说他看见王德奇的名字就心生不妙,虽然知道王德奇不会在今天做出什么大烂事,但还是宁愿跑这一趟,求个心安。他垂眸看着宋雪檐,语气得意,“刚才我是不是超帅的?”

  “嗯。”宋雪檐抿了抿唇,声音低且柔,“超帅的。”

  “哇。”燕栖小声说,“你这么说话,好像撒娇诶。”

  宋雪檐挑起眼皮,冷冷地甩出一记眼刀,吓得燕栖往后一仰,撇嘴说:“好了好了,是我耳朵瞎了,听错了,好吧?”

  他松开宋雪檐的手腕,指腹留恋地摩挲了几下,转身下了阶梯,小声嘟囔道:“你怎么可能撒娇嘛?宋雪檐是谁?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是世界top1冰块精!怎么可能跟我撒娇?撒娇这种事和你搭边吗?显然不搭。让你撒个娇,估计跟要你的命差不多……”

  宋雪檐跟在燕栖身后,听他唧唧歪歪,认真地问:“你在骂我吗?”

  “我怎么可能骂你?”燕栖叉腰转身,见宋雪檐一脸狐疑,立刻举起四根手指,仰头看天,“我要是骂你,就让我天打雷——”

  “轰——轰!”

  一道闷雷声在天边炸响。

  “呃……”燕栖被轰懵了,正举起的手腕一僵,随即立刻往回缩。他低下头,还没来得及分辨宋雪檐是否在嘲笑自己,宋雪檐已经化身闪电,飞奔至眼前!

  “怎么——”

  “了”在喉咙口打了一转,燕栖被宋雪檐一巴掌罩住脑门!随即他感觉宋雪檐跳起来往他身上一扑,用双臂抱压住他的脑袋,他受力弯腰,往前一踉跄,撞进宋雪檐的怀里。

  靠!宋雪檐突然抱他干什么!

  四只脚慌乱地往前移动,进入有屋檐遮挡的走廊。

  宋雪檐看了眼天上的一团乌糟,嘴唇和全身肌肉一起绷紧,这时燕栖的脑袋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宛如破土而出的小土豆。

  燕栖一脸懵然地看着宋雪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宋雪檐垂眼拧眉,很是不高兴。

  “一天天的瞎放屁!真劈死你就高兴了?多大了还玩这种发誓的破戏码,你以为在演苦情戏?”

  燕栖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说:“下雨天打雷很正常嘛,只能说时间凑巧而已,这叫做戏剧性。而且我真的没骂你哦,老天爷又不会乱劈人,更何况请做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别信这些鬼啊神的。”

  又是一道闷雷炸开。

  宋雪檐面色一僵,连余光都收缩,没敢去看天上的白光,“凡事总有例外,世间诸多事,总有三两件玄妙离奇。”

  燕栖还想再争辩,却见宋雪檐偏着脸,嘴唇几乎快要抿成一条线,这么生气……他莫名就选择了服软,“好了好了,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瞎发誓了,好吗?”

  宋雪檐的手还圈在他的后肩上,圈得越来越紧,燕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这哪里是生气?

  雷声接二连三地响,一道,两道……短促却惊吓人。

  当那声连续不停的雷鸣响起,燕栖突然收缩手臂,将宋雪檐拉进怀里,反客为主。

  两人碰在一起,宋雪檐几乎已经僵成了木头人,动也不敢动。燕栖伸手拍着他的背,轻声说:“刚才那种抱法不适合你,我好想知道你跳起来抱我时是个什么样的画面,肯定超好笑。”

  “你笑一个试试。”宋雪檐将脸埋入他的胸口,泄气般地呼了口气。

  “不笑,怕你揍我。”燕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另一只手罩住他的后颈,“你看,换我来这么抱你,就很和谐。下次你如果还要抱我,记得抱我的腰,别跳起来抱我脖子,像猴儿蹿树。”

  宋雪檐揪紧燕栖肩上的衬衫布料,不高兴地说:“你骂我长得像猴子。”

  燕栖没憋住,笑了一声,可宋雪檐乖乖僵在他怀里,声音都哑了,肯定害怕得很。这模样让他倍感新奇,可心里酝酿出另一股情绪,远比新奇感浓厚一百倍,令他疑虑不解,又莫名惶恐。

  怎么就下意识地把人给抱怀里了?还小孩似的哄。

  燕栖闻着宋雪檐身上的味道,眼波沉郁。

  雷声打前阵,不久后,暴雨倾盆。

  王德奇重新回到宴会厅,正撞上脚步匆匆的涂铭。

  涂铭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在王德奇阴沉的脸上顿了顿,这模样像是受挫,看来宋雪檐没吃亏。他伸手拉住王德奇的手臂,热情地说:“我满场找你,你去哪儿躲着了!”

  “去洗手间了。”王德奇勉强地勾起嘴角,“真对不住啊,老兄,刚才接了个电话,我有点急事。你大好的日子,我却没法久留,改天等你空闲,我请你吃饭。”

  “事情要紧,道什么歉?”涂铭拉着他往外走,特别殷勤,“走走走,我送你。”

  王德奇被涂铭亲自送上车,还被塞了两瓶威士忌,涂铭笑容满面,服务态度比酒店经理还周到完美,可他却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老小子怎么像巴不得他赶紧走!

  他暗嗤了声,朝涂铭挥挥手,降下车窗,驱车离开。

  涂铭目送豪车离开,跟着松了口气。

  王德奇和宋雪檐虽然都在拟邀宾客名单上,但他本以为宋雪檐不来,看见人后,还吓了一跳,好在当时王德奇在休息区和别人喝酒,按照位置,是看不见宋雪檐的。

  没想到还是让这俩撞上了。

  涂铭叹了口气,还是有点不放心,索性掏出手机,给宋雪檐打了个电话。待对方接通,他说:“诶,雪檐,你还好吧?”

  “涂总。”对面传来一道年轻的男声,“我是燕栖。”

  “燕栖,啊,燕栖?!”涂铭压住声线,“小燕总,你和雪檐在一块儿吗?”

  燕栖说:“他在洗手间,涂总有事?”

  “没事没事,就是问候一下。”涂铭又说了两句场面话,赶紧挂断电话。“我去,雪檐的电话不是和他一样,贴了「他人勿近」防碰膜吗?”

  已经驶远的汽车停在红绿灯口,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王德奇按了免提,“喂?”

  “你去招惹燕栖了?”

  王德奇握着方向盘,心虚地说:“没——”

  “没个屁!”

  前不久,王芮哲正在和小蜜喝小酒,纤腰蜜/臀都坐上来了,手机突然震动。打开一看,虞京臣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个微笑emoji,差点没给他吓/软。他打电话过去问情况,虞京臣语气浅淡,不怒而威,旁边还有傅延乐在阴阳怪气地煽风点火。

  王芮哲说:“你把燕栖的话一五一十、一字不落地说给我听。”

  王德奇不敢糊弄,立刻说了。

  王芮哲听完沉默了几秒,说:“燕栖来南都发展,就放在虞京臣眼皮子底下,你招惹他,就是招惹虞京臣,虞京臣是什么护短的德行,你不知道?就算虞京臣不管,你以为燕栖真是个乖宝宝?那小子浑起来,他爹都镇不住他,只能靠他妈使怀柔政策!我警告你,别在外面给我作妖,否则我保不了你。”

  王德奇猛地踩下油门,“知道了。”他笑得几分谄媚,“对不起,大哥,耽误您时间了。”

  对面直接挂断电话,王德奇脸色一僵,比外头天气还郁闷。他低骂了声,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一通铃声响到尾,对方没接。

  “操。”王德奇又拨了一次,绷着脸等接通。

  索性,那头接了,“喂?王总。”

  王德奇冷声说:“滚过来。”

  原末「嗯」了一声,语调拖长,撒娇道:“我在睡觉呢?爬不起来,能不能改天——”

  “我睡你mmp!”王德奇怒发冲冠,“你他妈学宋雪檐跟我拿乔?先整个容去吧!半小时,老地方等我,否则别他妈混了!”

  和涂铭道别,宋雪檐和燕栖离开了宴会厅。

  燕栖是一个人开车来的,回去时多捎了个宋雪檐。他打开驾驶座的车门,转头一看,姓宋的正伸手去拉后座的车门。

  “干嘛呢?”燕栖不可置信,“你是哪国的领导?”

  宋雪檐抬头,“啊?”

  “啊什么啊。”燕栖命令,“坐副驾驶。”

  宋雪檐收回手,往前钻进副驾。

  燕栖系上安全带,等了两分钟,忍不住说:“系安全带。”

  “好。”宋雪檐系安全带。

  燕栖转头,瞅了他半天,惊奇地说:“你是机器人吗?我发一个指令,你动一下?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

  宋雪檐瞥了他一眼,从容地说:“请开车。”

  好的。

  燕栖驱车驶出地下车库,宋雪檐的余光偷偷黏上他握方向盘的手。燕栖皮肤很白,此时手背微绷,青色血管更分明鲜活,他指条修长,细细一看,原来右手中指指关节还有颗小黑痣。

  手机铃声响起,燕栖说:“帮我接一下。”

  “好。”宋雪檐看了眼屏幕,“是你哥。”

  他接通电话,按了免提。虞京臣的声音在车内响起,“阿栖,还在涂家?”

  燕栖说:“在回去的路上了。”

  “外面雨大,开慢点,别疯。”等燕栖「哦」了一嗓子,虞京臣才又说,“我给王芮哲打过招呼了,他会管教王德奇。王德奇仰人鼻息,会听话一段时间。”

  燕栖嘲讽说:“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虞京臣笑了一声,“你还年轻,倒是盛气凌人,在外面说话也不把门。”

  这是来追究那句「朋友妻不可欺」的!

  燕栖瞥了眼宋雪檐,心虚地说:“哥哥,你什么意思啊?我听不懂。”

  哥哥俩字叠一起,肉麻兮兮的,燕栖总是嫌弃,但他每次这么喊,就是有事相求。

  虞京臣明了,却不放过,说:“那我重复一遍,给你提个醒?”

  “我突然灵光一现,听懂了。”燕栖正襟危坐,目视前方,“我在剧组演戏嘛,受角色影响,入戏了,这是好事,虽说成熟的演员入戏出戏都快,但我本来就不成熟嘛。何况我说得直白些,王德奇才不会转眼就忘,哥哥,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虞京臣:“哦。”

  “真的!”隐约听见傅延乐的声音,燕栖立刻改变策略,“何况我这个叫爱屋及乌,延乐哥知道了,肯定得夸我,你得和延乐哥一条心。你说我,就是在说延乐哥。”

  “我什么时候说你了?”虞京臣听出来了,“顾左右而言他,拿乐乐当挡箭牌,心里肯定有鬼。”

  余光瞥到宋雪檐,燕栖耳朵都竖起来了,振振有词地说:“我心中澄澈至极,诛邪不敢入身!”

  虞京臣哼笑一声,意有所指道:“阿栖,我还不了解你吗?”

  大大方方自然无事发生,三缄其口正好证明心虚。

  燕栖一愣,刚想开口,虞京臣已经挂了电话。宋雪檐将手机锁屏,放回原位,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他却被尾巴挠了耳朵,浑身都绷紧。

  大雨洒了一路,两人总算回到酒店。

  各自在玄关处换了拖鞋,燕栖快速往卧室走,突然听见宋雪檐在后头喊他。他顿足,转身摆出高姿态,“干嘛?”

  宋雪檐迈步走到他身前,说:“还没跟你说谢谢。”

  燕栖说:“不用,举手之劳。”

  去宴会、挺身而出,或是安抚怕累的宋雪檐,都是他自愿,虽说他也觉得自己不对劲,正纳闷茫然。

  但不妨碍做这些都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意愿,哪需要听一声道谢,受一份感恩。

  “那我也得说。”宋雪檐看着他,“谢谢你,燕栖。”

  冰层溅破,望向自己的目光专注柔亮,燕栖心神摇晃,突然变了想法。他改口,略显急促地说:“说谢谢有什么用,你得送我谢礼。”

  宋雪檐仿佛不计较他的想法骤变,沉吟,说:“那你闭上眼,把右手伸出来,我给你谢礼。”

  “随手就能拿出来?”燕栖上下瞅了宋雪檐两眼,“除了你自己,你身上的值钱玩意儿就这衣裤皮鞋,我不穿别人穿过的啊。你也没戴手表饰品,哇,你不会要把青玉手串给我吧?”

  他眨巴眼,装大尾巴狼,“太贵重了!”

  宋雪檐憋笑,说:“我数三声——”

  “不用数。”燕栖闭上眼睛,伸出右手手掌,“快给我。”

  宋雪檐将手伸进口袋,摸出一个小东西,轻轻放在燕栖掌心。他没有立刻收回手,顺从记忆,用尾指扫过燕栖中指指关节的那颗小痣。

  只一秒,他就若无其事地后退,燕栖却突然握掌,把谢礼连带送礼的人,都抓住了。

  宋雪檐一惊,见燕栖睁开眼,沉沉地看着他。他抿嘴,先发制人,“你做什么?”

  那一颗小痣成了火引子,被宋雪檐捻开了,麻劲往四处蹿。燕栖盯了他好一会儿,说:“今晚打雷,你睡得着吗?”

  这话题换得好快,宋雪檐反应了两秒,才撒谎道:“我挺困的,沾床就能睡着。”

  “哦。”燕栖故作自然地松开宋雪檐的手,见手掌上蹲着颗粉色牛皮方块糖,还正好是他常买的那个牌子。他一惊,犹疑几秒,还是问出了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牌子的糖?”

  宋雪檐面色如常地说:“你喜欢这个牌子?我随手买的,好巧。”

  燕栖让那颗糖在掌上滚动了一下,这是国外的牌子,国内没有开放购买渠道,而且特别小众,很少有代购会卖。宋雪檐是怎么随手买的?

  他盯着宋雪檐,明目张胆地拷/问:“在哪里随手买的?哪天我也去随手一下。”

  姓宋的不愧是每年都能和多位老戏骨同台争奖的演技,无比自然地回忆了几秒,说:“有个认识的人,他之前放假时去国外旅游了一圈,带了好多外国货,特意问我要不要挑几件。我承他的情,就挑了这个糖。”

  姓燕的小菜鸡没看出丝毫说谎的感觉,“哦,这样啊。”

  姓宋的机敏地断他后路,“不过太可惜了,他都是混杂着一起买的,最近也忙,估计不能帮你代购了。”

  燕栖压下敏锐直觉出的不对劲,说:“不用,我要的话,可以请公司的海外部门代买。”

  他顿了顿,心想虽然这糖刚好踩中他的喜好,可宋雪檐事先并不知道,这谢礼也太随便了。

  姓宋的哄小孩呢!

  燕栖将手掌往前一伸,说:“你帮我剥开。”

  可能是碍于恩情,宋雪檐今晚很听话,他接过糖,慢悠悠地剥开糖纸,隔着糖纸捏着糖块,往燕栖嘴前一送,“啊——”

  靠,真是哄小孩!

  燕栖腹诽,嘴巴却无意识地张开,等下一秒惊觉回神,宋雪檐已经将糖塞进他嘴里,这速度,练了一阳指吧。燕栖下意识地闭上嘴,把宋雪檐的指尖含了个正好!

  柔软的触感通过指腹传达到心脏,宋雪檐瞳孔骤缩,猛地抬头看向燕栖,发现罪魁祸首比他还惊恐。他放下手指,僵硬地贴在腿侧,自己心如擂鼓,还不忘欺负人,“你好容易害羞,明明是你自己要求的。”

  “害羞犯法了?”燕栖梗着脖子,“你找警/察抓我吧。”

  死鸭子嘴硬,宋雪檐更来劲了,“那明天要拍吻戏,你知道吗?”

  哪壶不提提哪壶!

  燕栖简直要怀疑姓宋的是不是故意的了,“我当然知道。”他幽怨地瞅着宋雪檐,“你想说什么?放马过来,我不怕。”

  “我能说什么?”宋雪檐好笑,“我就是提前同情一下方导。你这么容易害羞,明天肯定得ng很多次吧,先被原末气,明天又得被你气,脑袋估计又要胖一圈。”

  他这么一说,燕栖顿时惊恐:明天被当着全场痛批的不会变成他吧?!

  宋雪檐拿捏他的表情,往前走了一步,认真地说:“求我,我可以帮你。”

  燕栖自动忽略前面俩字,好奇地说:“这还能帮?难不成有什么《一晚吻技速成》大法?”

  “这个有没有,我不知道,我的意思是……”宋雪檐将自己的尾巴藏得严严实实,扮成个伟大善良的好前辈、好同事,“我们可以提前对戏。”

  “啊!”之前轻轻亲一下,就烧得他脑门都轰鸣,刚才含一下手指,他现在都还没完全恢复如常,这要是结结实实地亲一口,他还能当着宋雪檐的面,大步流星地走回卧室吗!

  燕栖吓得倒退一小步,颤声说:“你多虑了。”

  宋雪檐好整以暇,“嗯?”

  “你多虑了!”燕栖被宋雪檐看得又气又羞,撒丫子跑了,还不忘决绝放狠话——

  “我的吻技比你的演技还牛,你自己好好准备吧,别被我亲抽搐!”

  宋雪檐不可思议,朝着他的背影扬声说:“那你的嘴巴是抹了铅吧?”

  燕栖拧开卧室的门,「啪」的关上了!

  寂静的夜晚被惊慌撞散,两人隔着一扇门,各有各的遐想。

  宋雪檐站在原地,倏地笑了一声。指腹摩挲,他抬起右手,发呆似的看了好一会儿,轻声道:“晚安……傻小子。”

  很久之后,屋内才响起另一道关门声。

  燕栖的后背跟着离开房门,他做贼似的打开门,顺着门缝瞅了一眼,对面的卧室灯光骤亮,余光从门缝溜了出来。

  重新关上门,燕栖侧身贴在门上,这一晚上的经历在脑海中快速地、翻来覆去地倒腾了好几遍。

  他想起宋雪檐在他怀里的样子,那腰那背,他单臂圈住。

  宋雪檐冷淡惯了,害怕也含蓄,只会绷住身体,把声音克制得又哑又软,就那么把脸埋进他的胸口。不容察觉的颤抖像钩子,隔着一层皮肉,如蚂蚁噬心。

  可这么含蓄的人,竟然会在打雷时冲过来,蹦起来抱住他,像没来得及害怕,先把保护他当成第一要务。

  后背蹭着房门往下滑,燕栖蹲在地上,下巴抵着膝盖,手指戳着鞋尖,神经错乱成麻花。

  王德奇看宋雪檐的目光透着下三流的淫/邪,他不喜欢,侧身就挡,下意识地把宋雪檐当成至珍至贵的私有所属,不容觊觎。

  可他不是个占有欲和保护欲过剩的人。

  燕栖拿出手机,习惯性地点开岁穷的微信,茫然又委屈地说:“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挫折,出现了。”

  手机震动,宋雪檐回神,低头一看,果然是燕栖发来一连串微信。

  字句加语音,满屏的茫然无措,比黄豆酱还浓。

  人在迷茫时向信任的人倾诉,这是一种变相的求助,防线降低,很容易被人牵住思绪。纵使他深知燕栖绝不会被他人言语轻易动摇,但现下还是犹豫了。

  自重逢以来,和燕栖的所有交集都是他一手促成,他就像个贪婪小人,总巴巴地望着人家,不愿错过任何一点好处。他算计他们的重逢再遇,共处一室,朝夕相处……却不愿在这种时候使心眼。

  宋雪檐钻入被子下,点开了语音。

  “我们简称这个挫折为小y吧,我觉得他太邪门了,自从我遇见他,我就感觉自己被下蛊了,总是鬼使神差,情不自禁,身不由己,心口不一,无法自控!”

  这一串的词语,宋雪檐弯了弯嘴角。

  “我感觉我的脑子和行为都被他控制了!我没想要看他,可等我回神,我的眼睛已经黏在他身上了;我想看他,又不好意思,偷偷摸摸,感觉自己在做一件奇怪的事情!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我其实委婉地问过我一个好朋友,他帮我分析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全场小y最美,所以我在欣赏他的美貌。起初,我也认同这个分析,可是现在我要把这个分析推翻——就算我想看他、想和他近距离接触都是因为他的美貌,可我还想抱他亲他呢,难道我是个变/态色/情狂吗?!”

  想抱他亲他……宋雪檐握着手机呆了一会儿,突然将自己缩起来,缠着被子滚了几转。

  燕栖的倾诉犹如瀑布,哗哗不停。

  “今晚我其实不想去宴会的,但是我在宾客名单上看见了可能和他有仇的人的名字,简称老王吧。我不确定他们到底有没有仇,就算有仇,他俩又撞上,也不会出什么太大的事情,小y最多就受点小委屈,可我还是去了。真的,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让我助理去备车了。我开的还是超跑,贼快,就怕赶不上。”

  “原来是为我来的。”宋雪檐将脸埋入被子里,痴痴地笑了两声。

  久旱逢甘霖,一滴涌如泉,怎能不欢喜。

  “我一进去,没看见宋——小y,我就赶紧去看了监控,发现他俩一前一后地进了同一片区域,这还得了?我拿出跑五十的速度狂奔而去,在临近时堪堪停下脚步,整理着装,结果一撇眼就发现老王意图逼近,他要欺负小y!”

  宋雪檐轻易就可以在脑海中构造出这个画面。

  燕栖大一时参加过学校组织的夏季运动会,报了一百米接力跑、五千米长跑和男子跳高。比赛时,场地四周站着好多女孩子,欢呼尖叫,他躲在人群后,沉默安静,凭借身高,将燕栖比赛时的样子刻入脑海。

  那天广播里出现了17次「燕栖」,这个名字被写满一大片告白墙。女孩们推推搡搡、成群结队地在上面比心,不怕让太阳瞧见她们的欢喜,只有他趁着夜色昏暗,拿起快断油的笔,做贼般地也把自己的心意藏进去。

  月亮嘲讽他胆小,却不知他那时躲在人群里,已经是使了全部的勇气。

  宋雪檐点开最后一条语音。

  “我隔着老远就嗅见老王身上的淫气了,这老东西绝对是想睡宋——小y,老牛吃嫩草,真是不能忍!如果换做别人,我也会出言相帮,但绝不会说出什么朋友之妻不可欺的话……我觉得我真的完了,我哥都看出来了,晚上还打电话问我!更要命的是,我明天还要和他拍吻戏,九敏啊!”

  威猛男孩:“这男的太会下蛊了,我觉得还是要用魔法对付魔法,你说我要不要……请个法师?”

  宋雪檐好笑,回复:“要做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燕栖几乎是秒回:【我今晚也和他说过这句话,对了,今晚他抱我了,我也抱他了。我还拍他的背哄他呢。我弟以前也怕打雷,我就让他趴在我身上睡,用被子把他裹起来,但我根本没拍过他的背。所以在我心里,他已经是个比我弟还小、还脆弱的宝宝。(疲倦emoji)】

  说雷,雷便到。

  宋雪檐将自己从头到脚地藏进被子里,说:“今晚的雷声真响。”

  威猛男孩:“不知道他睡不睡得着,他特别会装逼,说不定正缩成一团哭鼻子。果然解决麻烦的捷径是遇到另一桩麻烦,我突然不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更想知道他睡着没。”

  姓宋的哭戏一绝,盯着屏幕,瞬间就掉了泪。

  燕栖就又发了一条微信:“我决定试他一手。”

  宋雪檐粗鲁地揉了揉眼睛,反应过来,连忙切换账号,果然在几秒后收到燕栖的一条微信,还没来得及点进去,燕栖又撤回了。

  “什么啊?”他警惕地没有点进去。

  过了一分钟,燕栖再次发送一条消息,隔几秒又收回,重复刚才那一套流程。

  宋雪檐看懂了,索性戳进去,打字道:“大半夜的,鬼拿你手机玩仰卧起坐?”

  “啊!”燕栖翻滚一圈,受到了一点小惊吓,“你还没睡?”

  南都蛊王宋某:“雷声太吵了。”

  “是害怕了吧!”燕栖小声拆穿,又滚了回去,有些烦躁地抹了把脸,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宋雪檐蜷缩在被窝里,浑身颤抖,崩溃抱头,泪水珍珠似的往下落,眼睛哭成了俩核桃,可怜极了。

  等他把画面清空,人已经站了起来。

  “要命。”燕栖泄了口气,大步往门外走去。

  怎么不回了啊。

  宋雪檐抱着手机,切换账号一看,燕栖两边都没回,睡着了?他有些失落,可明天一早就得去拍戏,燕栖能早点睡下更好。

  手掌将手机运送至被子外,他今晚不打算关灯。

  雷声时不时地响,暴雨如注,第一声小心翼翼的敲门声被宋雪檐忽视,第二声重了三分,他才如梦初醒。

  怔然几秒,宋雪檐猛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迫不及待地下了地。闷雷把他的防线炸得稀碎,他不要伪装,要见燕栖。

  门打开,燕栖脸上的郁闷和犹豫骤然消失,他看见宋雪檐泛红的眼。

  真吓哭……了?!

  他嘴唇嚅动,“你、你认床吗?”

  宋雪檐摇头,燕栖就说:“我认床。”

  “你是来攀比这个的吗?”宋雪檐压住嘴角,见燕栖摇头,就疑惑地偏了下头,“那你是来——”

  “所以,你去我那睡吧。”燕栖见宋雪檐鼓起眼,嘴唇也微微张开,那么惊讶,仿佛听见什么雷磔之言。

  害羞和恼怒只出现一瞬,又被压了回去,他加重语气,让自己看起来不容抗拒,“去我那睡,快点。”

  宋雪檐拧紧门把手,好半天才说:“你在梦游吗?我给你一脚,把你变成痴呆好不好?”

  “这时候就别色厉内荏了。”燕栖胆大妄为地挤开半开的门,擅自进入宋雪檐的领域。他伸手握住宋雪檐的颈侧,大拇指轮着那流畅的下颔滑动,抬起宋雪檐的下巴。

  四目相对,他声音微沉,“你看起来就很害怕,放你一个人,估计到天亮都睡不着。”

  宋雪檐半仰着头,鼻翼翕动,“关你什么事。”

  “明天我和你有戏,你睡不着,明天状态不好,就会影响我,你觉得和我没关系?”燕栖语气骤冷,“因为你,我快烦死了,我现在看着你就来气!你识相的话,就乖乖抱着被子走人,别惹我生气。”

  宋雪檐也是凡人,心上人都送来同睡一屋的邀请函了,他哪能不心动?可是现在过去,挨着燕栖,估计更睡不着,何况……惊雷催梦魇,他心存顾虑。

  “谢谢你的好意,燕栖。”他抿嘴,“但是——”

  “我就不该跟你废话!”燕栖打断宋雪檐,突然后退一步,弯腰抱住宋雪檐的腰,直接将人扛了起来。被子不要了,直接关门走人,宋雪檐要晃要挣扎,被他一巴掌打在腿后。

  “燕栖!”

  “闭嘴!”

  “你有病!”

  “那你就是病毒!”

  “小王八蛋你找死!”

  “死装逼犯你找抽!”

  燕栖大步走近床边,弯腰将宋雪檐丢到床上,掀起被角往他身上一盖,再一抽、一卷,直接将宋雪檐裹成蚕蛹。

  宋雪檐全身被束,被青柠味儿蒙了一脸,先懵,再急道:“你放开我!”

  燕栖没说话,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眼罩,俯身替宋雪檐戴好。宋雪檐张嘴要咬他,他捏住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轻声说:“我要关灯了。”

  “别!”宋雪檐安静下来,低声说,“别关。”

  燕栖没答应,松开他,隔着眼罩轻轻摁了摁他的眼皮,说:“我就在这里。”

  屋内骤暗,宋雪檐浑身紧绷,揪紧了被角。安静了几秒,屋内稀稀疏疏地传开响声,“你在做什么?”

  “搬沙发。”燕栖将长沙发挪到更靠近窗户的一侧床边,抵着床沿。他躺上去,偏头在黑暗中摸索到宋雪檐的轮廓,“我睡在你旁边,你叫我,我就应你。”

  宋雪檐僵着脖子,嗅着它,哑声说:“燕栖。”

  “嗯。”燕栖将薄被盖到胸口,盖住躁动的心跳声。

  宋雪檐睁着眼,湿润抹了眼罩一身,“燕栖。”

  “嗯。”燕栖偏过头,看了宋雪檐好一会儿,无厘头地说,“你真好看。”

  宋雪檐终于偏过头,仿佛能看见燕栖的样子,他笑了笑,说:“你超帅的。”

  大雨冲击外窗,闷雷闪电时而助阵,宋雪檐竭力让燕栖的呼吸声占据自己的所有感官。他装作无意地翻身,离燕栖再近一点,对方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没有做出反应,于是他悄摸滚了一圈。

  床太大,人太贪。

  宋雪檐屏住呼吸,过了半分钟,又滚了一圈、一圈……小腿突然踢到什么,这软硬程度,是沙发扶手!

  他不敢再动,老老实实地鸣金收兵。心里还是有鬼,宋雪檐用气声说:“燕栖。”

  “呃……”还说喊一声应一声呢,这么快就睡着了。

  宋雪檐弯了弯嘴角,趁机小声地、一字一句地说:“晚、安。”

  晚安。燕栖没睁眼,在心里说。

  雷打雨,雨冲刷夜幕,赶着时间跑,倾盆半夜,总算换小雨上班。

  窗外安静了不少,燕栖却被身旁那道越发急促的呼吸声催得更加清醒。他翻身起来,单膝跪着床沿,伸手按下最小的那档床头灯。

  灯光微弱,罩在宋雪檐脸上,颦眉咬唇,苍白冷汗皆无处遁形。

  这是……梦魇了?

  作者有话说:

  雷雨:我们既然出场,就不能白来。

  今天地震了,不知道有没有四川的宝贝,如果有就摸摸头,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