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别忘……吃药。”嘈杂的背景声中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

  蒋程黎听出来是纪寻的声音,又听到他还叫自己少爷,还让自己吃药, 仿佛和之前的生活别无二致, 心情顿时有些平复下来, 下意识扣了扣袖子:“什么药?”

  “胃药,你刚才喝那么多酒……肯……不舒服。”纪寻说了蒋程黎常吃胃药的名字, 又告诉他, “我给药店打电话……开门收。”

  蒋程黎刚才收拾了半天本来也没觉得不舒服, 但听纪寻提起, 竟然还真有胃里隐隐作痛的感觉。

  纪寻的声音隐在隆隆声和人声中听不清楚, 信号也断断续续,蒋程黎不由问:“你在什么地方?”

  “火车上。”纪寻回答。

  蒋程黎听到后顿时心情低落下去,他们才刚分开不到一个小时, 纪寻就已经上了火车,什么事让他这么着急就要走。

  不过这样也好, 蒋程黎长呼了一口气,但还是想问他去哪。

  他刚吐出一个字节, 对面就传来纪寻离得稍微有些远的声音:“抱歉,借过一下。”

  蒋程黎意识到纪寻不是在跟他说话, 随后是一阵衣物摩擦碰撞的声音,过了好一会, 周围的声音也变得清朗许多,只剩下有节奏的哐当声, 纪寻的声音也再次传来。

  “火车……多,听不清,少爷、才想……什么?”这会虽然没周围人说话, 信号却依旧不好,纪寻的声音很清楚。

  蒋程黎连蒙带猜听懂了纪寻的意思,也大概猜到纪寻或许是因为时间太紧,买不到好的票,所以坐的是人很多的绿皮火车。

  他心情顿时更加低落,他宁愿猜测纪寻是突然有急事才着急走,也不愿意想纪寻是因为他们分开才迫不及待离开。

  “你家里有急事?”蒋程黎试探着问,他家里只剩下他和他妈妈两个人,而他妈妈自从上次治好病后身体一直很康健,蒋程黎不愿意往坏处想,也猜不出有什么急事。

  “……”纪寻又说了什么话。

  突然而来两列火车并列行驶的声音把纪寻的声音完全覆盖,蒋程黎一个字也没听清,正好房间门被敲响,是药店送来的药。

  “我刚才没听清。”蒋程黎想让纪寻重复一遍。

  对面传来的却是纪寻的一声闷哼,随后是旁边人的道歉声:“抱歉抱歉,有没有烫到?”

  纪寻正站在两节车厢连接处,开水机旁边的位置,走路的人虽然多,但比车厢里挨挨挤挤宽敞许多,来往的大多是接热水的人,车厢一晃旁边一个男人杯子里的热水就泼到纪寻手上。

  纪寻手上顿时起了一片红,那男人也十分不好意思,见纪寻周身的气质和嘈乱的车厢格格不入,连连道歉,想帮他查看手上伤势却莫名不敢靠近。

  男人在外省工作,快要过年才回家,一路上早就注意到站在一边打电话的纪寻,独自一人站在角落,身上是纯黑的风衣,脖子上还围着深蓝色围巾,周身气质让周围不自觉空出一圈。

  他不知道在和手机对面的人说什么,唇角带笑,原本是极清冷的脸却显得柔和。

  男人还在猜测对面应该是他的对象,结果一个走神就不小心把热水泼到他手上。

  男人注意到纪寻手里还拿着手机,就帮他拿过来,放到手里就听到手机里传来十分好听的男人声音:“怎……了?”

  男人一愣,他本来以为对面应该是女人,没想到却是男人的声音,跟他解释:“不好意思,你朋友的手不小心被我烫到……”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纪寻另一只手拿回去。

  “没什么事,我先把我妈安顿好再去找你,记得吃药,手机快没电我先挂了。”纪寻边说边甩落手上的水渍,红了一片也仿佛混不在意,脸上笑容未变。

  只是蒋程黎听到耳中却只听清了“吃药”这两个字,随后手机就被挂了。

  蒋程黎手里握着手机和药,顿时觉得胃里生疼,却连半点吃药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