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穿越重生>顾枫的江湖>第51章

这张网有个威风凛凛的名字,叫“天地罩”。网用金线银丝混合而成,内嵌无数钢钩,索拿猎物后将主绳一拉,钢钩便根根竖立起来,猎物稍一活动就会被钢钩勾住皮肉,痛苦难当。一般人爱惜自己的身体,落进网里就自己不动了,碰到不老实的,使长枪的就上来了,或用枪刺或用枪杆砸,若是碰到厉害的角色则先撒一把石灰迷住人的眼,再上枪刺砸,端机弩的人站在一旁指挥策应,我识得这里面的厉害,哪里还敢动弹?

54.破碎 [本章字数:3128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07 13:56: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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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意地笑了起来,扭过头吩咐左右家臣道:“请顾大侠到水牢里歇息!”这么恶毒的话,在她嘴里说起来倒像是请我赴宴听曲一样。我恨啊,恨她心里歹毒,恨自己缺心眼,没防备,也恨刘青烈没有事先提醒。可是现在什么都晚了,那个使用枪的汉子冷森森地问我:“你还是自己走吧。”

他的意思很明白:你要是不走,我就把你打趴下拖着你走。我狠狠地瞪了朱玉菡一眼就转身要走了。我吃不了这苦,也丢不起这面子。我转身要走的时候,无瑕就出现了,像一条白影在我眼前飘过,就听到脆生生的两记耳光,朱雨涵的脸就由粉粉的白变成深红色了,她捂着脸,眼里流泻着惊恐,无瑕就站在她面前,背对着她。她问:“你是谁?”无瑕没回答,却说:“把人放开。”

朱玉菡也是武林世家出身,到底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虽然明知自己的性命已经捏在别人手里,面上还不肯服输,嘴上也硬气,她说:“你休想。”话刚出口,脸颊上又挨了一耳光,快的连她自己也没看清,我离的那么近也只看到一道白影,无瑕显然是生气了,她生气的时候什么都不说,只去做。

朱玉菡的右脸颊肿了起来,嘴角也渗出了血,眼神里没有了恐惧 反而燃起了怒火,她狠劲地擦去嘴角的鲜血,冷声说:“你休想。”结果脸上又挨了一记耳光,这一回左脸颊也肿了起来。

“你休想。”

她又说了一遍,不用说,脸颊肿的更狠了。就这样她说一句,无瑕扇她一个耳光,那七个大汉只能干瞪眼看着,谁心里都明白,无瑕随时可以要了她的性命,也能随手取了他们的性命。

不知怎么的,我倒有些同情其朱玉菡了,就说你就服个软吧,她就哇地一声涕泪交下,跪倒在地上说不出话来了。我跟拉网的人说:“把我放了。”他们说二小姐没发话他们不敢,我就说那你们等着给你们小姐收尸吧。

几个人用眼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其中一个就松了手,一有人带头,众人都忙起来,丢了长枪罐子七手八脚把我放了出来,除了衣襟上被一根倒钩挂脱了线,我是毫发未伤。无限却还不肯原谅她,拽着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拎起来,拖到网前。

几个家臣识趣地掀开了网,无瑕还要羞辱她,就在她屁股上踹了一脚,朱玉菡惊叫一声就滚进了自己的网里,她虽然明通这网的道理,此刻心神已乱,进了网就乱动起来,那些到钩刺就扎进她的皮肉,她更慌更乱挣扎的更狠,只消片刻工夫就满身是血了。

无瑕看我还在看着她,就冷冷地哼了声,我慌忙醒悟过来,跟着她一路除了将军府。一直到城北山坡上我们都没说一句话,等到确信不会有任何麻烦时,她停下脚步,咬着嘴唇气的呼呼喘气,像母亲为自己不争气的儿子生气,她说:“你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是不是觉得栽在女人手里很光荣?”

我脸就红了,任她数落不肯吭声,她生了一通气,就要走,我冲上去拉她的手臂,她粗暴地甩开了,人却是站住了,只是不肯跟我照面,也不肯搭理我,还在那呼呼生气。

不过我心里还是很高兴,能看出她生气,她的气就生的不大,若是真生气了她就不再会理我,那还会站在那生气让我看到?

我就道歉、忏悔,给她赔罪,那些肉麻的话滔滔不绝,她烦我躲我,但我就是厚着脸皮缠着不放,我想你再怎么作践我,我也要低声下气恳求你,我的确是感觉亏欠了她,我求她原谅,恳求她不要离我而去,说话的时候又追忆了我们曲曲仄仄的过去,说着说着自己把自己说哭了,一半是心酸悔恨,还有一小半是感到委屈,这中间,她扭过脸看了我几眼,先是不屑,冷笑,继而是不屑恼恨,到后来她苦笑了一声,眼圈红了,说:“你倒觉得委屈了。”

我就哇地一声抱住了她,把头埋进她的胸前,她慌了神,一把推开我,我又扑了过去,像一个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回到母亲那撒娇哭诉。我觉得一个男人能在一个女人面前这样哭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至少说明我深爱着她,彻底地相信她,不过我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自私,真正受伤害的是她,我有什么资格在这哭呢。

于是我抬起头,抹去泪水和鼻涕,郑重地给她鞠躬,说:“我发誓我会用一辈子补偿你的。”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留着这些甜言蜜语哄她去吧。”然后又嘘叹了一声,目光变得黯淡无神,然后就把头靠到我的胸前了。

那晚我们借宿在一户农家小院,像新婚夫妻一样总也缠绵不够,每一次交欢都充满激情和新意,什么是如胶似漆,古人造的字真是博大精深。

我们相拥睡到阳光撒满小院时,农人夫妇下了地,孩子也赶着鹅牵着牛上了山,夫妇俩把早饭给我们温在锅里,山药蛋熬的稀饭,我看了就笑,无瑕不知道我笑什么个,我就给她讲一个关于山药蛋的笑话。

她没听完就红着脸走了,再不肯吃那粥,饭后我把碗泡进锅里,没给他们洗,流了一两银子做谢仪,就拉上柴门出来了。无瑕问我去哪,我说没借到兵,也该回去回个话,已经耽误了一晚,必须得走了,无瑕就说:“是你自己贪心,可怨不得我。”我听了就苦笑,心里不觉难过起来,一股酸水往上涌,眼圈就不争气地红了,我说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打紧,谁人能违拗天意呢。

无瑕怔了一会儿,怕我伤情伤,就故意打趣说:“我还是暗中护着你,既帮忙,又不伤你的面子。”我知道她还是解不开跟清河师兄的过节,就不勉强她。我骑上马慢慢走,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她起初还能强作笑颜跟我挥手,后来就捂住了嘴怕我看见她的哭,我的泪就落下来,竟有了一种生离死别的不祥感觉。

事实证明我这种感觉并没有错,这一去,我差点就没能再见到她。

在我赶往江陵搬兵的同时,清河师兄纠集了一支七千人的乡军拦截南下的元军,一战大败,再战又败,第三次是清秀把他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命是保住了,人却垮了,吐了一升血后人就不能走了,只好用担架抬着走,不再跟人说话,只是独自哀叹:“十年之功,竟是如此不堪。”又悔有恨,又心焦,人还好的了吗?清秀本想带着他去投青发和清泉,谁知走到半路就传来青发、清泉南下途中被官军伏击,青发死难的噩耗,清泉大难不死突出重围,路过一座渔村,饿极了就去偷晾晒在院里的生鱼干吃,被乡民抓住,问他来历,他支支吾吾不敢说,乡民就把他当成了奸细,堵住嘴塞进麻袋给活埋了。清河师兄闻听噩耗,又吐了几升血,人便僵在那双眼发直,说不出话来。

清秀想带他渡江去江南暂时避难,此刻江面已经被水师封锁,沿江的村镇的乡军严密盘查过往人等,防止蒙古人奸细渡江捣乱,清秀带着他到达一个叫临江镇的江边小镇时,恰有两个公差敲着锣给村民宣讲,说洪湖县有个会妖术的道士,俗名叫苏清河,贪财好色,争名夺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灭人满门,夺**女,强占别人家财,豢养打手横行乡里,如今又勾结鞑靼,叛国通敌,犯的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官府发榜缉拿,知情首告者赏银五百两,扭送官府的赏银一千两。又把印着官府大印的告示和画影图形张贴在十字路口的树干上。

清河师兄看到自己的画像,想到自己为国为民,却得了这么个结果,一时郁结于心,气通不畅,双眼翻白,一口血箭喷出就倒了下去。

有几个乡民认出他就是告示要抓的人,见他重伤,都要争赏钱,数十人操枪拿棒围过来。清秀含泪骂他们瞎了眼,好坏不分。说到伤心处,他就哭了起来,泪光闪闪的。众人见他软弱可欺,就呐喊一声扑上来,清秀急了眼,咬的牙都碎了说:“为了师兄我要破次戒了。”清秀虽然女生女气,但武功却真不错,他要开了杀戒,这几十个乡民,至少得死上一半。

清河师兄拉住他不让动手,说不要再徒增杀孽了,你走吧,渡江取江南,洪湖派不能绝了后。清秀就哭的稀里哗啦,跪着不肯走,任清河师兄怎么打也不走。乡民们见到这副场景,就放下刀枪说算了,这世道好混蛋的,看他样子也不像是坏人,抓了他我们这么多人也分不了几个钱,良心却要煎熬一辈子咧。他们就这么走了,有人还给清秀给了条过江的道,清秀感激地跪在地上给乡民们叩头,咚咚地叩头,额头流了血,混着泪呀鼻涕呀,混着地上的灰尘,就不成了个样子。

清河师兄就笑话他,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往江边走,水草荡果然有条船,清秀划船,走到江心三艘兵船围上来,万箭齐射,清秀中箭掉进江里,清河师兄就被活捉了。

55.虚空 [本章字数:3148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07 13:40:4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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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清河师兄被押在临江县大牢,就急匆匆赶过去,一口气跑垮两匹马。城门紧闭,城墙上都是巡守的士卒,我就觉得不对劲,重金买通门吏,才知道要在十字街**刮一个苏道士,我心就着了慌,丢了马匹行李都不要,就进了城,大街小巷冷冷清清,人们都涌到十字街口看快刀剐活人了,淳朴的百姓是怀着对鞑子奸细的仇恨来看这场热闹的。官字两张口,落在他们手里,是好是歹还不全听他们说。

我东门进城,一路狂跑,远远就看见十字街口那座高台了,台子搭的高是因为看热闹的百姓多,执法者是要借此机会杀一儆百。清河师兄赤身裸体地被绑在木桩上,一个刽子手正跪在他的脚下,小心翼翼地切割他右大腿上的肉,他双乳、手臂上的肉已被切割殆尽,经脉外露,白骨森森。

刽子手将割下来的指甲盖大小的肉片仔细地码放在一个白瓷盘中,然后由书吏检验记录片数,千刀万剐的刑又叫凌迟,凌迟者陵迟也,寓意像一座平缓的小山丘,要把割下来的肉堆成一座小山丘,这才一小盘,看来还有许多苦要受。我已经来不及悲伤了,一心只想着把人救出来,即便办不到至少也让他死的不那么痛苦。我拨开人群往前走,所到之处不管男人女人统统被我拨的东倒西歪,被拨动的人虽然满心不快,却几乎没有叫骂声。

因为我臂力惊人不好惹,更因为这里地处鱼米之乡,虽偏僻,却富足,上古礼仪之风犹存。不过当我快要接近木台的时候,还是被两个人拦住了,两人穿着县衙捕快的公服,但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们的身世绝非县衙公差那么简单,看气质身形都不是这个偏远小县的捕快所具有的。

我低下头,把那顶用来隐藏身份的旧毡帽往下压了压,纵身跳起,踩着围观百姓的人头和肩膀向台上奔去,这比踩梅花桩要难得多,毕竟梅花桩是死的,人是活的。行到半途,人群中四条人影飞身而起,半空中就截住了我,我们是几乎同时拔出的兵刃,他们四个出手的速度丝毫不比我差,而且也丝毫不顾忌是否会伤到百姓,我知道今天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