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穿越重生>顾枫的江湖>第39章

那位副堂主说,他们知道唐虎与我有旧,在决定正式动手前曾将此事专折禀告过杨清,呈文在通政殿放了三天才发还回来,杨清未作批示,而是直接用了玉印,按教规这种在呈文上不作批示直接用印的情况,不能视为对此事核准,但如果在用印的同时又有所暗示则另当别论。

不管怎么说经此一役唐虎是既不见容于千叶堂,又不见容于拭剑堂,更为江湖所弃,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隐居山林,终老一生。或投靠刺马营。他选择了后一条路,且直接投在了杨连古真门下,并给自己取法号叫苦辛。

我就跟他说:“倒请法师指点迷津咯。”番僧谦和一笑,说道:“晋州之事本与右使无干,顾右使若肯撒手,小僧保证右使平安离开这里。”他一口一个“小僧”让我心中甚是不快,但我还是忍住了,苦辛法师的遭遇如此坎坷,我又何忍多说什么?

我说:“顾某虽武功低微,故人有难却不敢不救。”苦辛连连摇头叹息:“可惜了,可惜了。”他说话的时候身形一动不动,像一根石桩。有八个番僧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一言不发,出手袭来。

这八人武功都不弱,正是我的对手,不过我有信心倘若无人从中作梗,百招之内我定然取胜,但现在苦辛就站在一旁,像一头沉默的狮子,让我不得不一心分二用。

这时冷不丁有人大笑道:“八个打一个,还要暗中伤人,还要脸吗?”说时半空中丢过来一只破草鞋,草鞋是从院墙上射过来,但在半空中突然凝滞,然后偏向一边落地,这是说明草鞋在飞行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东西的缘故。

是毒针!

那番僧趁我不备向我射了一枚钢针过来。

对的,一定是钢针,他苦辛还是唐虎的时候可不就是号称“八分寒芒一点星”吗?一手钢针早已使的出神入化。但就是这一手出神入化的钢针却被一只破草鞋半空里打落,这本身就够让人吃惊的了,钢针是金,草鞋是木,金克木乃是天下至理,若要木克金的情况,那只有一种可能,使用草鞋的人内功修为远远强过那番僧。

苦辛吃惊的时候,草鞋的主人现身了,??英叔,是英叔在暗中救了我。他一手提着酒壶,一只手抓住只烤鸭啃的津津有味。他看我们停下来,就笑嘻嘻地说:“你们打你们的,不必管我。”人仍坐在屋顶,乐悠悠地吃他的烤鸭,喝他的酒,并无插手帮忙的意思。我说:“你再不帮忙,将来就没人陪你喝酒了。”他笑道:“你的本事对付这群秃僧绰绰有余。有我给你观阵,没人敢暗中使坏。”听了这话,我顿失后顾之忧,以一敌八竟是越战越勇。

八人眼看就要落败,苦辛蓦然喝了一声,四个番僧推着无瑕和江春红从侧门现身。老者一见无瑕,双眼生光,纵身扑了过去。苦辛纵身而起,截住了老者,二人拳来无影,掌去如风,斗个旗鼓相当。

我不觉嵯讶,数年不见唐虎武功已今非昔比,竟能在英叔的手上走上二十余招不落下风。我认识英叔多年,虽从未见他显露过武功,但我仍然认为他的武功之高绝不在十绝之下。不过强者到底是强者,五十招之后,英叔就占据了上风,看大势,唐虎亦绝无翻盘之理。我悬着的一颗心刚刚放松。就听到一个妇人冷笑道:“一个番僧你一百招还胜不了他,这么多年的苦功真是白费了。”说话的正是白眉子。英叔闻此言,冷面不发一言,出手却更快。

白眉子身形一滑,抢到白无瑕和江春红二人面前,四僧拼力抵御,三招之内已是三死一伤,苦心见状大惊,急转身来救援,却被英叔逼住脱不开身。

白眉子指如利刃将二人身上拇指粗的绳索轻轻挑断。江春红跪拜道:“多谢仙主救命之恩。”白眉子白了她一眼,呵斥道:“几个秃贼就能闹得鸡飞狗跳,你们还有什么用?!”江春红羞愧的满脸通红,垂头道:“属下有要事禀报。”说着左右扫了一眼,起身贴了过来,白眉子只当是机密之事不想让外人知道。孰料江春红突出一掌正拍在她的前心。白眉子张嘴喷出一道血箭。身子向白无瑕倒去,白无瑕一个旋身将白眉子让到身后,一卷衣袖逼退了江春红。白眉子喝了声:“不可恋战,快走!”话未落音,后心却结结实实挨了无瑕一掌,顿时鲜血狂喷,摇摇欲坠。江春红从袖中抖出一柄短剑,恶狠狠地扎进了白眉子的前心,手腕一翻,顺势拔出。

白眉子翻身跌倒,再也没能醒过来。

42.南行 [本章字数:3141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22 15:0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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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万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吃惊之下我嚎叫一声,挥掌逼退正面之敌,我走向无瑕,真要责问她为何如此,却忽然见到她双眸空洞无物,我打了一个寒颤,猛然想起当年君山大会上,罗倩倩中了“噬魂丸”后也是这种眼神。我心猛然一凉:这里谁是拭剑堂的人?江春红还是苦辛?

英叔眼见白眉子遇害,竟发出一阵狼嚎般的长啸,双掌一划,两道罡气如同两条蛟龙出海,势不可挡。一直沉稳如水的苦辛也变色叫道:“擒龙手,你是……东方英正!”一愣神的工夫,他的前胸便挨了一掌,身如一片枯叶,悠然飘向一方。好一个苦辛,身处逆境竟然丝毫不乱,借英叔的掌势一个拧身竟跳上房顶眨眼不见了踪迹。

江春红和围困我的八个番僧见势不妙转身便走。英叔长啸不止,身若蛟龙,直缠过去,三招五式便结果了八个番僧的性命。江春红内力精纯,虽身受重伤却仍逃了出去。英叔无心追赶,他跌跌撞撞走到无瑕身边,封住了她的几处大穴,止不住地苦笑道:“真是天道报应!我一生得意之作,竟害了我两个最亲的人。”

英叔的声音苍老凄凉,瞬间竟似老了十岁。

他抱着白眉子的尸体,举目望天,一圈老泪在他眼眶里打转。

他在想什么呢,想几十年前他制成“噬魂丸”后被西隐大圣葛百草破格收录门下时的那份欲与天比高的少年心怀?想他在滇西孤隐峰上修行的清苦岁月?想他的那位脾气暴戾的大师兄余牙子和号称“药圣”的二师兄钟纯子的明争暗斗?想葛百草临终前传衣钵给余牙子后钟纯子负气下山时的留恋与不舍?想他为安慰失意的师姐白眉子举杯痛饮,醉后乱成夫妻的荒唐?想女儿无瑕出世自己被妻子拒之门外的无奈和恨?想他夫妻分道扬镳自己恨走海外孤岛的凄凉?

……

身处险地,我不能让他再这么想下去了,我说:“毒药既然是前辈配制,前辈一定能配出解药。”他叹息道:“有解药,可有一味佐药只有大理的孤隐峰才有。那里离此有万里之遥。顾兄弟,老夫当年用情不专乃至夫妻反目,至今痛悔不已。我这次回中原原本是想尽自己所能补偿她母女一点什么,不想竟成这副局面。我看得出你对无瑕是真心的,我把她交给你,千难万难,你都不能遗弃她。”

那时刻一股酸水直冲我脑门,我跪地拜道:“前辈放心!我与无瑕死生不弃。”

英叔扶起我说:“记住,一定要在一年内赶到孤隐峰找她伯父余牙子。迟了,……”

他望了眼睡得安详宁静的无瑕,说不出话来。

我说:“我懂了。”

英叔抱着他的爱妻走了,他说:“师姐是个爱干净的人,我要找一块终年飘着雪花的地方安顿她。”

我目送他离去,俯身看着熟睡中的白无瑕,心中悸动了一下:“这一生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天色微明,城南三十里铺的路边草亭里,张凉竹神情落寞地坐在路边树下等我,他伤的不轻,能坚持来送我,我莫名地生出一种感动。

我没有下车,跟他说我要去办一件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你回去吧。张凉竹知我去意已决,就不再挽留,含着泪目送马车离去。

白无瑕昏迷了一天一夜后醒了过来,双目呆滞,不言不食,我取汤水来喂,她先是喝了两口,突然间就翻了脸,一把打翻茶碗,薅住自己头发狠命地扯,我要来阻拦她,反被她无心无肺地咬伤了手臂。

店主赶来帮忙,却被她一脚踢翻,无奈我只得点了她的昏睡穴。店主惊魂未定,喘着气道:“你这个婆娘,长的真不赖,却比夜叉还凶。老弟,你命苦哟。”我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守着这样一个傻子,不值得。我相信他是出于一番好意,但我不能接受。白无瑕熟睡时的面容,真是让人又怜又爱。

那天半夜,几条人影闪入店后面的杂树林中。我见来者不善,就抓起剑悄悄跟了过去。几个黑衣人正在低声商议,一个道:“就他一个,怕啥。”另个说:“此人剑法可不赖,硬干怕是要吃亏……”第三个冷笑道:“明的不行,咱就来暗的。”又一个道:“就这么干,别跟他讲什么江湖规矩。”最后一个犹豫不决,小心地问:“几位哥哥,咱们这么干,人家会不会骂咱是无赖?”四人闻言都缄口不言。

我说:“跟幽冥狗贼不必客气,有什么法子尽管使出来吧?”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他们一跳,几个人慌乱了一阵后,就附和我的话说“是”“对”“不错”。以为找到了同盟者,都很高兴。这时领头的问我:“你是谁?”我说:“我就是你们要杀的幽冥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