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喻之说要他配合演一出戏, 但是根本没告诉他具体该怎么做。

  后面的四五日,沈浮光总能在路过晏喻之院外时,瞧见秦王那两名心腹从里面出来,时间一久, 也渐渐从玉槐安口中了解到这是两兄弟, 哥哥叫秦飞, 弟弟叫秦天。

  他们看见沈浮光后, 目光若有似无地从他身上扫过,像是打量。

  而当他进到晏喻之的房间,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床上的人好似已经命不久矣, 双目紧闭,已经瞧不出一分生气。

  若不是沈浮光心里知道晏喻之是装的,恐怕就被他这幅样子骗过去了, 方才第一眼见到时,不免被惊了一跳。

  沈浮光轻轻碰着晏喻之的手臂,“陛下。”

  谁知一旁的林子芗迅速跑到他身侧拉住他, 急道:“别叫醒陛下。”

  沈浮光收回手,道:“怎么了?”

  林子芗神情警惕, 这屋内没有其他人,但他还是压低声音道:“陛下服了假死药。”

  沈浮光倏地睁大双目,不敢相信地瞧着他,“你?!”

  所以他刚才看到晏喻之那幅濒死的模样并不是错觉。

  林子芗赶忙解释道:“这药服下之后能让人陷入假死,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但是只要控制好剂量,就能让人在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中。”

  沈浮光伸手探了下晏喻之的鼻息, 果真如林子芗所说, 气息很微弱。

  “这是陛下要求的吗?”

  “是。”林子芗也很为难, 晏喻之跟他说这个事的时候差点没把他吓死,这假死药虽说不会真的置人于死地,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浮光弯腰替晏喻之掖了掖被角,“有副作用吗?”

  林子芗瞬间噎住了,踌躇了一会儿,道:“……有没有副作用还得等陛下醒了才知道。”

  沈浮光脑海中骤然浮现出秦王这个人来,他没见过,可是晏喻之为了除掉秦王,做了这么多,甚至不惜服用了假死药,可想而知,这已经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了。

  他坐在床边怅然道:“我刚才看见了那两个人。”

  林子芗道:“陛下这副模样,想必是去给秦王传密函了。”

  沈浮光道:“我们是不是也要开始了?”

  林子芗轻抿着唇,“陛下让我告诉你,今夜发生的事可能会有点不受控制,但是他保证不会让你伤到分毫。”

  沈浮光才不会在意这些,在他心里,晏喻之远比自己重要得多,就算今夜的事不可控,他受了伤又算得了什么。

  “我没那么娇贵。”

  沈浮光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房间。

  随着天色渐黑,府上愈发寂静,甚至含存着几分可怕的气息。

  沈浮光侧躺在床上,心跳震若擂鼓,门外的风声更加肆虐。

  恍惚间,他好像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闻过。

  当他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等他紧紧闭上眼皮缓解一下那股酸涩感,再次睁眼时,已经能瞧见一点东西了。

  站在他面前的是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秦王的两名心腹。

  秦天打量着沈浮光,狞笑道:“沈圻川沈大将军的独子,又见面了。”

  沈浮光发现自己背靠着一棵大树,手和脚都是被绑的死死的,于是冷脸看着他们,“你们要做什么?”

  一旁的秦飞开口了,道:“没什么,就是你爹这个人吧,对陛下最是拥护,王爷若是登上帝位,他定是第一个反对的。”

  “你爹肯定不会不管你,毕竟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说我们用你胁迫沈将军就范,他会不会同意?”

  沈浮光在心里设想了很多种情况,但没想到是来这一出,怪不得他觉得那股味道熟悉了,根本就是迷药的气味。

  居然又是绑架!

  不光是绑架,甚至还想拿他来威胁沈圻川。

  沈浮光这时隐隐看见他们身后还站了一个人,但因为深夜,只能瞧见一个身影。

  秦天转身朝那人问道:“今夜到底走不走?”

  那道身影缓缓动了起来,朝着沈浮光这边走,“怎么,你就这般迫不及待,想看到你家王爷黄袍加身?”

  沈浮光霎时明白了。

  想必晏喻之说的演一出戏应该就是这里吧!毕竟那个人可是玉槐安。

  秦天此人面对玉槐安毫无尊卑可言,可能是觉得自己即将飞黄腾达了,语气高昂道:“这是迟早的事。”

  反观守在沈浮光身边的秦飞,沉稳多了。

  玉槐安站定在沈浮光面前,道:“等回了京城,你最好劝一下你爹。”

  沈浮光此刻大脑飞速运转,既然是要演戏,那遇到这种事,他应该是什么反应。

  不等脑子里构思清楚,他脱口道:“你想得美,我爹戎马半生,绝不可能听从奸佞小人的话。”

  “想不到还是个烈性子。”身侧的秦飞突然蹲下身,从身上拔出一把匕首,笑的森然,“要不我来给你磨一磨性子,不然坏了王爷的大计可就不好了。”

  沈浮光盯着那把匕首,甚至随着刀身的转动,银光还划过眼底,那一瞬间,他的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奶奶滴,这怎么二话不说就拔刀子?!遇到这种不配合的都不劝一下就直接上手了?这让他还怎么维持将军之子的人设。

  玉槐安挡住了那把刀,厉声道:“秦飞,本王劝你最好不要有其他的心思。”

  这时秦天满脸嘲弄之色,道:“王爷可是告诉过我们,陵阳王在跟陛下抢人,应该就是他吧,说不定你身边经常跟着的那名女子也是因为同他长相相似,才留在身边的。”

  此时此刻,沈浮光恨不得把自己敲晕。

  为什么要让他听到这些,他听到倒是无所谓了,但是他该怎么面对沈茯苓?

  玉槐安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去。

  秦飞见状赶忙呵斥道:“秦天,不可无礼。”

  玉槐安牵起嘴角,面上却全无笑意,“他说的对啊!”随后缓缓转身,注视着秦天,道:“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省的憋在心里。”

  秦天怕玉槐安怒气一上来当场结果了他,眸光躲闪,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沈浮光见他走了,连连祈求另一个也快点走。

  玉槐安道:“走。”

  于是沈浮光就被秦飞从地上提了起来,推搡着往前走。

  他们到了一间农家院子,看这屋子的脏乱程度,想来主人应该是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沈浮光被推倒在一张只有硬木板的床榻上,给他全身都砸的一疼。

  秦飞道:“王爷,秦天他……”

  玉槐安挥了挥手,“把他找回来。”

  “是。”

  沈浮光挣扎着坐了起来,听见秦飞也走了,还没来得及高兴,身前就压下一片阴影。

  玉槐安轻挑起他的下颌,抬高他的脸,笑道:“这下只剩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