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如今怎么愿意和我聊这些了?我记得公子之前……”

  “我死之前么……”鹤云程笑笑,“是了,我死之前。”

  楚和意有点被他的笑颜迷晕乎的意思,却很快反应了过来,“有我在决不让公子有性命之虞,楚某当倾尽毕生所学……”

  “楚和意。”鹤云程突然轻轻唤了他一声,“你本末倒置。”

  “楚公的任务是,首先确保我完成我的任务,其次是在必要时刻医治我以确保任务的完成,最后是……”他向楚和意眼睛的深处望去,“最后是在必要的时候杀掉我。”

  秋风飒飒,吹得几片落叶飘落到地上,发出沙沙,沙沙的声音,好不萧索,恍惚间都已经一年过去了,鹤云程突然俯身向前,以上位的姿态俯视着楚和意的脸,从眼睛打量到下巴

  ——“你有私心。”

  楚和意认命般地闭上眼睛。

  我有私心。

  他抬起头去仰望夕阳下那张谪仙般的面孔,大逆不道地想要去触碰,取用指畔摩挲肌理的没一处细小的纹路,去感受他颤抖的睫毛,如果我的手指擦过你的眼眸,它们会因我的触摸而颤栗吗?

  是了……我有私心。

  他的双手宛如被钉在地上一般沉重,他眉头紧锁地望着他,他的喉结因吞咽而鼓动。

  你有秘密瞒着我,他想。

  你到底还在谋划些什么?

  庭外忽而响起一阵脚步声,先是一大群人鞋子与地面的摩擦声,然后是一个人缓慢而坚定的步伐声,楚和意痛苦万分地说:“皇上最近甚是关心公子。”

  “中原六州都改姓萧了。”

  “可是燕玲还有十四州。”

  “公子啊……”

  脚步声逐渐停在门口,繁花的尽头簇拥着一个人,他身着玄色的袍子,一头黑发用金冠高高竖起,橙红色的残阳洒落在他肃穆的眉眼上,他就一个人站在门口,站在弯弯曲曲的小道尽头。

  楚和意知道自己等不到鹤云程的回答,他跪在地上深深作揖:“卑职告退。”

  萧璧鸣沿着小道不紧不慢地向鹤云程走来,在他面前站定,他向椅子上的鹤云程伸出双臂,他身上还残存着一丝卸尽公职归来的疲惫和沧桑,眉宇间是极温和的,鹤云程眼神晦暗,他攀上萧璧鸣的脖子,后者轻轻一使劲儿就把他捞到了怀里,他抱着他跨过门槛,明明只有几步的路,被他刻意走得极慢极缓,他分毫不错地看着鹤云程自然埋在他胸膛里的脸,他将鹤云程轻轻放在软榻上,内殿里点了安神香,但他感受到鹤云程的瑟缩和颤抖。

  他情不自禁地贴在他因偏头而露出的侧颈,鹤云程的脖颈极好看,白皙而修长,因过度消瘦而显露出骨骼,鹤云程冷冷地道:“皇上,我没有力气。”

  萧璧鸣双唇贴在他的脖颈处,久久没有回话,过了半晌才含混地说:“嗯……朕知道。”他掩在袖中的手攥得死死的,以至于指甲都扣进了血肉之中,然而唯有伴着这点疼痛,他才能平静下来。

  “皇上不怕我再动手吗?”鹤云程轻轻地问。

  萧璧鸣好像隐忍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顺着侧脖颈一路向上,从耳垂过渡到眼角,他感受到鹤云程颤抖的睫毛轻轻在他皮肤上扫过的感觉,他哑声:“你现在活着都费劲。”他说着,感觉自己心里一阵抽痛。

  鹤云程不受控制地闭上双眼,他半被迫的仰起头,“皇上不想知道我受谁指使吗?”

  萧璧鸣几乎想张嘴一口咬在他的耳垂上,磨牙吮血,然而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嘲讽道:“谁送你到朕身边?”

  他微微抬起头,以极近的距离观察着鹤云程,先前他明明有许多次这样的机会,他想。

  萧璧鸣轻轻摸了摸鹤云程的后脑勺,感受着发丝毛茸茸的触觉,“鹤云程,我们好好的吧。”

  “我们……像寻常相爱之人那样好好的吧。”

  他自顾自说着:“你只要跟朕好好的,朕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朕保证礼遇你的母国寒燕……”

  “只要……只要你和朕好好的……”

  鹤云程和他仅隔分毫的距离,他冷眼看着萧璧鸣,轻轻道:“皇上是要做吗?”

 

霜降

  萧璧鸣一愣,他看着鹤云程毫无表情的脸,咬了咬牙:“不,从今天起,朕不会勉强你。”

  鹤云程目不转睛地注释着他,沉默半晌,嗤笑道:“你想。”

  他轻轻攀上萧璧鸣的脖颈,长长的衣袖顺势落了下来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臂,他将上半身递出去,闭上眼睛轻而柔和地贴上萧璧鸣的唇,用齿关轻轻地啃咬他的下半片唇瓣,他感受到萧璧鸣紧紧地搂住他,深切而热烈地回应他。

  鹤云程养伤用了很久,将近用了半年的时间才堪堪有回转的样子,萧璧鸣再正人君子也没法儿在这种情况下把持住,他左手钳住鹤云程的后脑勺,右手一把揽住他的后背,将他一整个人箍在怀里,他情不自禁地去亲吻他的颈窝,感受到鹤云程的手轻轻搭在自己的后脑勺上,却听他讥笑了一声:“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