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玄幻奇幻>西游之白话版>第100章 径回东土,五圣成真

暂且不说他们四人脱身后,随着八大金刚驾风而起。却说陈家庄救生寺内的多人,天明起来后,仍旧置办果品菜肴来献上,走到楼下,发现唐僧他们不见了。

这个也来问,那个也来寻,全都慌慌张张,不知所措,叫苦连天的说道:“清清的把个活佛放去了!”

一时间没了计策,将置办来的品物,全都抬在楼上祭祀烧纸。以后每年四大祭,二十四小祭。还有那告诉病情的,保平安的,求亲许愿的,求财求子的,每时每日,都来烧香祭拜。真个是金炉不断千年火,玉盏常明万载灯。

却说八大金刚使起第二阵香风,把他们四人,不到一日,送到了东土,渐渐望见了长安城。原来那太宗自从贞观十三年九月望(农历每月十五日)的前三日送唐僧出城,到了贞观十六年,就差遣工部官在西安关外起建了望经楼准备迎接经书,太宗年年亲自到望经楼看看。

恰好那一日出驾又到楼上,忽然看见正西方有满天瑞霭,吹来阵阵香风,八大金刚停在空中叫道:“圣僧,这里乃是长安城了。我们不好下去,这里的人伶俐,恐怕泄漏我们的相貌。孙大圣三位也不用去,你自己去传了经书给你们的君主,随即便回来。我们在霄汉中等你,与你一同回去缴旨。”

大圣说道:“尊者们的话虽然恰当,但是我们师父如何挑得了经书担子!如何牵得了这马!需要我们同去送一送。烦劳你们在空中稍等,料想不敢耽误。”

八大金刚说道:“前日观音菩萨启奏过如来,往来只在八日,方才完成藏数。如今已经过了四日有余,只怕八戒贪图富贵,延误了期限。”

八戒笑道:“师父成佛,我也期望成佛,岂有贪图的道理!泼大的粗人们!都在这里等我,等交了经书,就来与你们回西方去。”

呆子挑着担子,沙僧牵着白马,行者领着圣僧,都按下云头,落在了望经楼旁边。

太宗同文武多官一齐看见了,立即下楼相迎,说道:“御弟来了?”

唐僧立即倒身下拜。

太宗搀扶起来,又问道:“这三位是什么人?”

唐僧说道:“是在途中收的徒弟们。”

太宗大喜,命近侍官道:“将朕御使的车马扣背好,请御弟上马,同朕一起回朝。”

唐僧谢了恩,骑上马。大圣抡金箍棒紧紧跟随。八戒、沙僧都扶马挑担的,跟随在驾后一起进入长安。真个是:

当年清宴乐升平,文武安然显俊英。水陆场中僧演法,金銮殿上主差卿。

关文敕赐唐三藏,经卷原因配五行。苦炼凶魔种种灭,功成今喜上朝京。

唐僧四人,跟随銮驾进入朝中。满城中没有一人不知道是取经人来了。

却说那长安唐僧旧日居住的洪福寺,那里的大小僧人,看见几株松树一棵棵头全都转向东方,惊讶地说道:“怪哉!怪哉!昨夜未曾刮风,怎么这些树头都扭过来了?”

其中有三藏旧日的徒弟,就说道:“快拿衣服来!取经的老师父来了!”

众僧人问道:“你从哪里知道了?”

三藏旧日的徒弟说道:“当年师父离去时,曾经有说过:‘我离去之后,或许三五年,或许六七年,只要看到松树枝头若是向着东方,我就回来了。’我师父佛口圣言,因此知道了。”

急忙披好衣服出来。

走到西街上时,早已经有人传播说:“取经的人刚刚才到,万岁爷爷接入城里来了。”

众僧人听说后,又急急地跑过来,却就遇着了。 一看见大驾,不敢走近前,随后跟着到了朝门外面。唐僧下马,同众人进朝。唐僧带着龙马与经书担子,同行者、八戒、沙僧,站在了玉阶下面。

太宗传旨宣道:“御弟上殿。”

然后赐坐。唐僧又谢恩坐了,叫把经卷抬上来。行者他们取出来,近侍官传上去。

太宗又问道:“有多少经卷数?怎生取来的?”

三藏说道:“臣僧到了灵山,参见了佛祖,承蒙佛祖差遣阿傩、伽叶二尊者先引领我们到珍楼内赐斋,然后到宝阁内传经。那两尊者索要人事,因为未曾备有,就不曾送给他们,他们于是把经书给了。当时感谢佛祖之恩,回东行走,忽然被妖风抢走了经书。幸好小徒们有些神通赶上去抢夺,那些经书却全都抛掷散漫开了。于是展开查看,发现全都是没有字的空本。臣等吃惊,又去拜告恳求佛祖。佛祖说道:‘这些经卷成就的时候,有比丘圣僧下山给舍卫国的赵长者家看诵了一遍,保佑他家生者安全,亡者超脱,只讨了他三斗三升米粒黄金,意思还嫌卖贱了,后来的子孙没钱使用。’我们知道二尊者索要人事,佛祖明知,只得将钦赐的紫金钵盂送给了他们,方才传了有字的真经。这经书有三十五部,从各部中检了几卷传来,共计有五千零四十八卷。这数符合一藏的数。”

太宗更是欢喜,叫:“光禄寺设宴,开东阁酬谢。”

忽然看见三藏的三个徒弟,站立在玉阶下,他们容貌异常,便问道:“高徒们果真是外国人耶?”

长老俯伏在地说道:“大徒弟姓孙,法名悟空,巨又称呼他为孙行者。他出身原本是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人氏。因为五百年前大闹天宫,被佛祖困压在西番两界山的石匣里面,蒙受观音菩萨劝善,情愿皈依,是臣到那里把他救出来,甚是亏得这徒弟保护。二徒弟姓猪,法名悟能,臣又称呼他为猪八戒。他出身原本是福陵山云栈洞人氏。因为在乌斯藏国高老庄上作怪,即蒙受观音菩萨劝善,亏得行者收降他。一路上挑担有力,涉水有功。三徒弟姓沙,法名悟净,臣又称呼他为沙和尚。他出身原本是流沙河作怪者,也蒙受观音菩萨劝善,秉教沙门。那匹马不是主公所赐的那马。”

太宗说道:“毛色形状相同,怎么不是?”

三藏说道:“臣到了那蛇盘山鹰愁涧涉水,原来的白马被这马吞吃了,亏得行者请观音菩萨时询问这马的来历,他原本是西海龙王的儿子,因为有罪,也蒙受观音菩萨救解,叫他给臣做脚力。当时就变做了原来马的样子,毛色形状相同。幸亏他登山越岭,跋涉崎岖。去的时候骑坐,回来时候驮经书,也甚是依赖他的力气。”

太宗闻言后,称赞不已。

又问道:“远涉西方,到底路程有多少?”

三藏说道:“总记了观音菩萨的话,有十万八千里远。在路途中没有记数。只知道经过了一十四遍寒暑。日日山,日日岭。遇到的林子不小,遇到的河水宽洪。还经过了几座国家的王城,全都有照验印信。”

叫行者他们:“徒弟们,将通关文牒取上来,对主公缴纳。”

当时就把通关文牒递了上去。太宗看了,乃是贞观一十三年九月望前三日给的那本。

太宗笑道:“久劳远涉。如今已经贞观二十七年了。”

牒文上面有宝象国印,乌鸡国印,车迟国印,西梁女国印,祭赛国印,朱紫国印,狮驼国印,比丘国印,灭法国印;又有凤仙郡印,玉华州印,金平府印。太宗阅览后,收了起来。

早就有当驾官来请去开宴,太宗随即下殿与三藏携手而行。

又问道:“高徒们能礼貌(指行礼之类的)吗?”

三藏说道:“小徒们都是山村旷野中的妖怪身,不了解中华圣朝的礼数。万望主公赦罪。”

太宗笑着说道:“不罪他们,不罪他们。都一同请到东阁赴宴去。”

三藏又谢了恩,招呼他们三人,都到东阁内观看。果然是中华大国,相比寻常是不同。你看那:

门悬彩绣,地衬红毡。异香馥郁,奇品新鲜。

琥珀杯,琉璃盏,镶金点翠;黄金盘,白玉碗,嵌锦花缠。

烂煮蔓菁,糖浇香芋。蘑菇甜美,海菜清奇。

几次添来姜辣笋,数番办上蜜调葵。

面筋椿树叶,木耳豆腐皮。石花仙菜,蕨粉干薇。花椒煮萝卜,芥末拌瓜丝。

几盘素品还犹可,数种奇稀果夺魁。

核桃柿饼,龙眼荔枝。

宣州茧栗山东枣,江南银杏兔头梨。榛松莲肉葡萄大,榧(fěi)子瓜仁菱米齐。

橄榄林檎(qin),苹婆沙果。慈菇嫩藕,脆李杨梅。

无般不备,无件不齐。还有些蒸酥蜜食兼嘉馔,更有那美酒香茶与异奇。

说不尽百味珍馐真上品,果然是中华大国异西夷。

师徒四人与文武多官,都侍列在左右。太宗皇帝仍旧正坐在当中,歌舞吹弹,整齐严肃,就尽乐了一日。当日天晚后,三藏谢恩宴会散了。太宗回宫,文武多官回宅。唐僧他们归去洪福寺,只看见洪福寺的僧人们磕头迎接。

刚刚进入山门,众僧人报告道:“师父,这些树头儿今天早上全都忽然向东。我们记得师父的话,于是出城来迎接,果然是到了!”

长老不胜欢喜,于是走入了方丈中。这时八戒也不叫嚷茶饭,也不耍花招了。行者、沙僧个个稳重。只因为他们道果完成了,自然安静。当晚个个去睡了。

次日早上,太宗升朝,对群臣言说:“朕思考御弟的功劳,至深至大,没有什么能来酬谢,一晚上没有睡觉,口述了几句俚谈(民间鄙陋的议论),权且表表谢意,但是未曾写出来。”

叫:“中书官过来,朕念给你,你一一写出来。”

写完后,立即宣召圣僧。这时候长老已经在朝门外候谢。听到宣召急急入朝,行俯伏的拜礼。太宗传请长老上殿,将写好的文字递给他。

三藏看完一遍,又跪下谢恩,奏道:“主公文辞高古,理趣渊博精微。但不知道这篇文是什么名目。”

太宗说道:“朕夜里口述,答谢御弟之意,名叫‘圣教序’。不知道好不好。”

长老叩头,称谢不已。当时多官一齐庆贺,顶礼膜拜圣教御文,遍传内外。

太宗说道:“御弟将真经演诵一番,怎么样?”

长老说道:“主公,若是要演诵真经,需要寻找佛地。宝殿不是可以诵经的地方。”

太宗甚是欢喜,立即询问当驾官:“长安城的寺院,有哪座寺院洁净?”

从班中闪上大学士萧瑀(yu),他奏道:“城中有一座雁塔寺,那里洁净。”

太宗随即令多官:“把真经各自虔诚地捧几卷,同朕到雁塔寺,请御弟谈经去。”

多官于是就各各捧着经卷,随太宗御驾到了雁塔寺中,搭起高台,铺设齐整。

长老仍然命:“八戒、沙僧牵着龙马,整理行囊;行者跟在我左右。”

又向太宗说道:“主公想要将真经传流天下,应当誊(téng)录副本,方才可以布散。原本还应当珍藏,不可看轻亵渎。”

太宗又笑道:“御弟说的甚是恰当!甚是恰当!”

随即宣召翰林院以及中书科的各官誊写真经。又建了一座寺院,在城东,名字叫做誊黄寺。

长老捧着几卷经书登上高台,刚刚准备诵读,忽然闻到香风缭绕,半空中有八大金刚现身高声叫道:“诵经的,放下经卷,跟我们回西方去了。”

这底下的行者三人,连着白马,从平地上飞起到空中。长老也将经卷丢下,也从台上起到了九霄空中,相随着八大金刚腾空离去。慌得那太宗与多官都望着空中下拜。这正是:

圣僧努力取经编,西宇周流十四年。苦历程途遭患难,多经山水受迍邅(zhun zhān,折磨)。

功完八九还加九,行满三千及大千。大觉(佛教语,伟大的觉悟)妙文回上国,至今东土永留传。

太宗与多官拜完后,立即选出高僧,就在雁塔寺里,修建水陆大会,看诵《大藏真经》,超脱幽冥孽鬼,普施善庆。将誊录过的经文,传布天下。

却说八大金刚,驾着香风,引着长老四人,连带着龙马五口,又转回了灵山。连着去连着来,刚好在八日之内。这时候灵山的诸神,都在佛前听讲。

八大金刚引着他们师徒进去,对如来说道:“弟子前面奉了金旨,驾送圣僧他们,已经到唐国,将经书交纳,现今特来缴旨。”

于是就叫唐僧他们近前来领受职务。

如来说道:“圣僧,你前世原本是我的二徒弟,名字唤作金蝉子。因为你不听说法,轻慢我的大教,因此贬下你的真灵,转生到东土。如今欣喜皈依,秉我迦持,又乘我教,取去真经,甚是有功果,加升大职正果,你为旃(zhān)檀功德佛。孙悟空,你因为大闹天宫,我以甚深的法力,压在五行山下,幸好天灾期限已满,归于释教;并且欣喜你隐恶扬善,在途中炼魔降怪有功,全终全始,加升大职正果,你为斗战胜佛。猪悟能,你本是天河水神,天蓬元帅。因为你蟠桃会上酗(xu)酒戏了仙娥,贬你下界投胎,身子如同畜类。幸好你记得喜爱人身,在福陵山云栈洞造孽,喜归大教,入我沙门,在路上保着圣僧,却又有顽心,色情没有泯灭。因为你挑担有功,加升你职正果,做净坛使者。”

八戒口中叫嚷道:“他们都成了佛,怎么让我做了个净坛使者?”

如来说道:“因为你嘴壮身体懒散,食肠宽大。整个天下四大部洲,瞻仰我教的人甚多,凡是诸般佛事,都叫你净坛,乃是一个有享用的品级,怎么不好!——沙悟净,你本是卷帘大将,先是因为蟠桃会上打碎了玻璃盏,贬你下界,你落在了流沙河,伤生吃人造孽,幸好皈依我教,诚敬迦持,保护圣僧,登山牵马有功,加升大职正果,为金身罗汉。”

又叫那白马:“你本来是西洋大海广晋龙王的儿子,因为你违逆父命,犯了不孝之罪,幸好得以皈身皈法,皈我沙门,每日里亏你驮负圣僧来到西方,又亏你驮负圣经去东土,也有功,加升你职正果,为八部天龙马。”

长老四人,都各自磕头谢恩。龙马也谢恩后,仍然命揭谛引着龙马下到灵山后崖,化龙池旁边,将龙马推入化龙池中。须臾间,那龙马打了个展身,随即退了毛皮,换了头角,浑身上长起金鳞,腮颔下生出银须,一身瑞气,四爪祥云,飞出化龙池,盘绕在山门里的擎天华表石柱上。诸佛都赞扬如来的大法。

孙行者却又对唐僧说道:“师父,这时我已经成佛,与你一样,难不成还要戴着金箍儿,你还念什么《紧箍咒儿》掯(kèn,强迫,压制)勒我?趁早儿念个《松箍儿咒》把它脱下来,打得粉碎,千万不要叫那什么菩萨再去捉弄他人。”

唐僧说道:“当时只因为你难以管教,所以用这法管制你。如今已经成佛,自然去了。岂有还在你头上的道理!你试着摸摸看。”

行者举起手去头上摸了一摸,果然那金箍没有了。

这时候旃檀佛、斗战佛、净坛使者、金身罗汉,全都正果了本位,天龙马也自然归真。有诗为证:

一体真如转落尘,合和四相复修身。五行论色空还寂,百怪虚名总莫论。

正果旃檀皈大觉,完成品职脱沉沦。经传天下恩光阔,五圣高居不二门。

五圣正果本位的时候,诸众佛祖、菩萨、圣僧、罗汉、揭谛、比丘、优婆夷塞、各山各洞的神仙、大神、丁甲、功曹、伽蓝、土地,一切得道的师仙,开始都来听讲,到此各自归了方位。你看那:

灵鹫峰头聚霞彩,极乐世界集祥云。金龙稳卧,玉虎安然。

乌兔任随来往,龟蛇凭汝盘旋。丹凤青鸾情爽爽,玄猿白鹿意怡怡。

八节奇花,四时仙果。乔松古桧,翠柏修篁。五色梅时开时结,万年桃时熟时新。

千果千花争秀,一天瑞霭纷纭。

大众合掌皈依。都念:

“南无燃灯上古佛。南无药师琉璃光王佛。

南无释迦牟尼佛。南无过去未来现在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