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不知道待了多久的程凡微微晃动了一下身子，随后忽然身体重心向前，整个人像是要倒在地面上。
谢成公很快发现程凡不太对劲，反应极快的搂住了程凡的腰，将他扶稳靠在自己的肩上。
程凡歪着头挨着肩膀，微微张开一条缝小声的说道：“谢成公，我好晕。”
不知道怎的，谢成公居然听出了一点撒娇的意味，一时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自己幻觉了。
“身体不舒服吗？”谢成公下意识想到程凡不会中枪了吧？
他赶紧视线一寸一寸的往下看，身前身后都检查了一遍，发现好像并没有中弹的迹象。
副队长已经不敢直视谢成公的方向了，他只能若无其事的勾起另外一名同志的肩膀开始尬聊。
“兄弟，辛苦了。”
“啊……副队长辛苦了。”另外一名同志也尴尬的跟着副队长你一句我一句。
被搀扶着的程凡又极其虚弱的来了一句，“我好晕。”
仔细一看，他脸上有些苍白，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我送你去医院？”谢成公握着肩膀的手又紧了几分，生怕等会程凡真的倒了下去。
过了几秒，谢成公听到了程凡平稳的呼吸，他薄薄的眼皮已经合上了，看样子像是睡着了，但是谢成公可不敢轻易判断。
还是送去医院比较稳妥一点。
医院内的消毒水味极重，谢成公忍不住皱了一下眉，然后询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仅是抬了一下头，瞧了一下谢成公又低下头不满道，“熬夜晕倒，现在的年轻人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作为他的朋友，你也多看着点，熬夜过多会导致猝死，会要人命的。”医院认真地嘱咐着。
“嘱咐病人多喝水，多出去走走，多调理一下身体。”
“多喝热水，多吃点蔬菜水果……”
谢成公听得很认真，但是还是不清楚程凡为什么要熬夜。
看来…以后要多盯着程凡，让他不要再熬夜了。
程凡在医院睡了一天，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他有些懊恼的捂着额头，勉强将那股眩晕感压下，他费劲的打量着四周，并没有发现谢成公的身影。
他支起一只手，身子慢慢支棱起来，睡了太久，头发凌乱，头顶还有几处呆毛，挺立在上边，莫名多了几分可爱的意思。
他瞥眼找到了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顺手的摸了起来，解锁后迅速给谢成公打了一个微信电话。
是的，他们还没有交换手机号码，只有微信是保持联系的方式。
他点了微信通话之后就将手机放到了耳边，一阵铃声以一种灵魂的方式穿透程凡的心灵…？
“如果你不爱就把我的心还我~”
“你用换走青春我还留下什么~”
程凡将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皱着眉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通话铃声……
“痴情不是罪过忘情不是洒脱”
“为你想得撕心裂肺有什么结果”
“你说到底为什么都是我的错”
“都把爱情想的太美现实太诱惑”
……
程凡并不知道谢成公原来爱听这种歌，就兴趣爱好还挺特别的。
大概过了一分钟，那边的通话总算是被接通了，但是那边的环境背景有些吵闹，看起来像是很多人在一块的感觉，“程凡？你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句话的原因，那一边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了不少，程凡轻笑了一声，“我醒了，你要来接我吗？”
谢成公的声音很快传来，“我马上来，等我五分钟。”
说完，谢成公就挂断了电话，急忙的将手机揣进兜里，从椅子上“唰”了起来，义正严词的对着会议室同志们说道，“我有些急事，这次汇报总结就先这样了，下一次我请大伙吃饭，就当是庆功宴了。”
副队长坐在谢成公的隔壁，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嘴唇紧抿，硬是一句话也憋不出来，最后还是勉强说道，“队长，快去吧，下次我们就等着吃庆功宴了。”
谢成公环视一圈，肯定的点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失陪了。”
等到谢成公的身影完全消失了之后，本来坐在自己位置上安安分分的一群人纷纷涌上副队长身边，一个一个叽叽喳喳的问道：
“副队！队长是不是谈恋爱了？”
“这是什么情况，队长真的谈恋爱了吗？”
“这么急着走是不是去接女朋友了？”
副队长表情难以形容，女朋友吗？身高一米八，英俊至极、身手敏捷、有钱又有权、还带把的女朋友吗？
想着想着，副队长绝望的捂住自己的脸，他不能接受他心目中伟大的队长居然喜欢男生 。
他心烦意乱，挥手想要遣散身旁的人，本来就烦现在他们还来问就更烦了。
“别问了别问了，到时候等队长带过来你们就知道了。”
他也不是歧视这种，只是那种事情发生在身边人身上，有点接受不了，但是没关系他会接受下去的。
副队长弱小的心里可以长成参天大树的。
没有什么事情是接受不了的。
他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就是队长多了个男朋友嘛。
谢成公那一辆AE86因为任务原因就停在了警局的停车场里，他有些动摇，停下来看了一眼昔日陪伴的电动车，最后还是走向了四个轮子的大奔。
对不起了AE86，这一次要接的人是重要的人。
一辆黑色大奔飞驰般出了警局门口，去往医院路上几乎一路绿灯，谢成公觉得自己有些幸运。
但是到的时候其实已经过了十分钟了，谢成公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吹水的。
他只好加快速度冲向电梯，急匆匆的来到了程凡的私人病房。
他推开门却发现房中空无一人，床铺也被护士更换好，看样子程凡已经走了。
他愣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用手机给程凡打了一个微信电话，想了想还是直接打电话比较好，又挂断去打电话。
之前程凡给的那张纸条上的号码跟微信同号，所以谢成公不仅加了微信好友，还存了程凡的电话。
几乎是电话刚打过去，就立马被接通了，“程凡，你在哪？我来找你。”
谢成公心情有些忐忑，因为之前欺骗程凡就算了，现在还胯下海口不守时，可不能再惹成程凡生气了。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直到门口和电话同时传来一声轻笑，谢成公猛地往门口看，发现程凡穿着黑色休闲装在门口等他了。
“谢成公，我们走吧。”程凡依靠在门框上，抱臂笑着看房内的谢成公。
谢成公没有想到程凡居然会突然出现在病房的门口，握着手机的手缓缓顺着轮廓往下滑落，他挂断电话之后，两步并作一步来到程凡的身边，有些愧疚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来晚，刚刚好。”程凡凝视着谢成公的眼睛，嘴角噙着分明的笑意，声音轻飘飘的，听起来很让人心麻。
【公公：你记不记得你的任务是什么？】
【谢成公：当然记得，让程凡的黑化值为零。】
【公公：你猜猜现在黑化值多少了？】
【谢成公：多少了？】
【公公：我不是让你猜吗？你快猜！】
【谢成公：还剩百分之二十五？】
【公公：错！还有百分之五，还剩百分之五就可以完成任务了，到时候你就可以知道程凡到底是是不是谢顾尘啦！】
程凡是不是谢顾尘，公公和谢成公心里都有数，天道老儿的线索不要也罢。
就是谢成公比较好奇的是，剩下的百分之五的黑化值的原因是什么。
谢成公一边观察着程凡的表情，一边同公公用脑海沟通。
他莫名又有一股油然而生的紧张感，看了眼程凡，程凡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就比如说昔日同床共枕的好兄弟忽然变成警察，互相说谎的人忽然在同一个地方碰见。
没想到程凡居然还可以这么风轻云淡，果然这就是黑帮大佬吗？
他垂眸默默地想着，收回目光，也不敢去看程凡。
程凡就这么一直注视着谢成公，谢成公就这么一直低头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程凡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谢成公听到声音，下意识的心慌，但是转念一想，程凡不也没有告诉他，他是黑帮大佬的身份吗？
他抬起头对上程凡的视线，程凡歪了一下头，“嗯”了一声，语气带着点疑惑。
什么意思？
这还是在等谢成公回答吗？
算了，其实谁都一样，他调整了一下心情。
“程凡，我是一名警察。”谢成公冷静的说道。
“你有什么要问的，只要不涉及一些国家的问题，我都可以回答。”
程凡身子站直，站在谢成公的跟前，谢成公的身高只是比程凡高了几厘米，所以两人对视几乎是平视的。
程凡其实语气也没有很重，只是听起来比平时冷淡了几分，“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是吗？”
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了，谢成公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是的。”
只是知道他身份的由来可能解释不清，他总不可能说是公公告诉他的吧。
而且公公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化过实体，灵魂的公公一般人根本看不见。
“那你救我的目的是什么？想方设法将我留在你家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程凡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那张脸上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情绪。
“为了保护你。”谢成公没有一丝犹豫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不就是为了降低程凡的黑化值来到这个世界做任务的吗？
只有不让程凡受到伤害才能够降低黑化值，那保护程凡不也是他的任务吗？
似乎这样说逻辑就通顺起来了。
听到这个回答，程凡手指微微颤抖，本来挺平静的内心掀起波澜，他滚了滚喉结，眼神暗沉，“保护我？为什么要保护我？”
“因为我的目的就是保护你。”
“目的是保护我？是谁指使你来保护我的？”
谢成公沉默了一会，很显然，程凡并没有听到他期望的答案。
程凡觉得有些心烦，他也不打算再追究些什么，没必要再为了这些较劲，该有的自然会有的。
【公公：黑化值升高了百分之一，现在是6哦。】
谢成公没有再理会公公的播报，只是沉沉的说道，“是我指使我来保护你的。”
国家没有下达保护你的任务，是我擅作主张保护你的。
程凡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谢成公一字一顿，字句清晰，“是我指使我来保护你的。”
这句话的冲击力不亚于原子弹，有股喜悦涌上程凡的心头，整个心间猛烈的颤动。
他克制住内心的喜悦，认真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谢成公凑近了一点，下巴抵在程凡肩膀，温热的鼻息铺洒在他的脖颈，声音沙哑，“别问了，我可能会有点害羞。”
飘在上空的公公有些抓马，阴阳怪气道。
【公公：憋吻惹，我磕能会游点海秀~】
虽然公公有点接受不了谢成公忽然变得这样，但是谢成公终于打直球了。
这句话无疑是让程凡肯定了心中的猜想，他内心的喜悦终究是抵挡不住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的，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月亮不就见着了吗？
程凡脸上有些把持不住，笑意怎么克制都没用，“我们回家吧。”
谢成公“嗯”了一声，若无其事的从程凡身上起来，耳朵微微泛红，为了不让程凡看见迅速别过了脸。
他自顾自的走在前方，像是为了带路的走在前面，其实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害羞。
【公公：宿主，你的耳朵红了。】
公公十分友善的提醒道。
【谢成公：哦。】
【公公：这么高冷？你平时不这样的。】
【谢成公：哦。】
走在后边一直关注谢成公的程凡当然是发现他发红的耳朵啦，他心里美滋滋的，嘴角不自觉的上翘。
谢成公不知道怎么着，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直白，但是其实这也没什么，这种事情迟早都要说开。
他对程凡的感情已经持续了一百多年了，不能再这么生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