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顾尘肯定的点点头,又留恋的看了一眼公公,“那谢先生,我先走了。”
谢成公直接忽视了公公的话,起身送客,他与江顾尘齐肩走到门口,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才缓缓开口,“江先生,你就……这么信任我吗?”
谢成公眉头紧蹙在一块,面上带着浅浅的疑惑。
从江顾尘主动来找谢成公的时候,他心里就在想,江顾尘为什么会相信一个曾经欲要伤害他的人。
还主动来到那个人的家中,还想那个人帮忙。
这简直太不合理了。
听到这话,江顾尘瞬间被定在了原地,他垂下眼眸,声音断断续续,“可能是……我觉得谢先生或许是在这世上唯一个对我还不错的人吧。”
谢成公诧异的看着江顾尘,几秒后很快又将表情收好。
他明白江顾尘现在的处境,爹不疼妈不爱,被哥哥排挤,现在当个网络红人还要经常和喷子对线,粉丝大半都是黑粉,想要跨进娱乐圈的大门,又被哥哥砍断了去路。
现在世上好像没人爱他了。
他能将一个要欺负他的人硬生生说成“对他好的人”,或许也是因为原主好像在在吃喝上没亏待过他吧。
虽然婚礼之前没有出面,但是原主还是安排了一波人去照顾江顾尘,吃喝用穿基本都有,谢家家大业大,不会连这些都给不起。
对他这样也只是为了好拿捏江顾尘,方便以后欺负他,好讨好他哥哥江敬月。
这些怎么能够算的上对他好呢。
谢成公忽然萌生出一种想要教教他怎么样才是对他好的想法,随后又觉得荒唐,赶忙将这个想法打消掉。
等到谢成公回过神来,江顾尘已经挥手向他说再见了,“再见,谢先生。”
谢成公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直到江顾尘走的彻底完全没有了影儿,他才慢慢往里走,回味之前的话。
但过了片刻之后他又觉得没有必要,没必要纠结这些任务之外的事情,不可以在任务世界投入过多的感情,只要完成任务就好了。
江顾尘得到谢成公的回应之后,他整个人浑身轻松,步伐多了几分轻盈。
但很快他就有些许不知所措和纠结。
谢先生对他很好,甚至还愿意帮已经离了婚的他找资源。
那他可以做些什么回报谢先生呢?
他觉得只请谢先生吃一顿饭是不够的。
那……那请两顿?
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出租车来到了巷子口,他才回过神来。
他起身下了车,慢慢往里走,来到出租屋那栋楼,老旧的闸门上生了锈,露出一些深红的内胆,轻轻一碰就能扯动几片碎片。
江顾尘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片刻后猛的想到了什么,步伐加快,几乎是冲上了楼梯。
他的屋子在三楼,刚到三楼的平台上,映入眼帘就是一张催租纸贴在门口,十分引人注目。
要交房租了……
三楼这一层一片寂静,除了江顾尘找钥匙的声音,几乎是连屋外的声音都听不着,这一栋楼的隔音都十分的好。
当江顾尘在口袋里拿出钥匙,对准钥匙孔的时候,他又发现,这个锁已经被换了。
明明房东说过可以拖欠几天房租的,这才第二天就将门锁换了?
江顾尘又试过几遍,发现手头上的要是还是打不开,他摸出手机给房东打了一个电话。
对面背景声音嘈杂,还有棋牌碰撞的声音,看来房东应该是在打牌。
“喂,您好,请问为什么我的房门换锁了?”江顾尘小心翼翼的朝着电话那一头开口道。
那边不以为意,只是随意道:“哦,你没交房租,给你换锁了,交上房租给你钥匙。”
江顾尘紧捏着手机,手心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声音也带着紧张,“我可以过几天再交吗?而且您之前也答应可以过几天交的。”
谁知对面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直接翻脸不认人,音量提高了好几倍,“我什么时候说过?而且欠钱交租,天经地义,爱住不住,不住我就给下一个人租!”
江顾尘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嘟”的一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现在的情况只有交了房租江顾尘才能开门,他滑动屏幕,看了一眼自己的余额。
还有一千多,还可以先把这个月的房租给交了。
他又点开房东的头像,给房东转了五百六十元,对面房东也爽快,秒把钱收了。
房东:马上来。
大概等了五分钟左右,房东急匆匆的从楼下的棋牌室赶来,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开了门之后,又丢给江顾尘一条钥匙。
“小伙子,下次那一种可以延迟交房租的鬼话可别信了,漂亮的话谁都会说,下次记得准时交房租。”房东是个四十几岁的大爷,他看江顾尘长得不错又好心提醒了几句。
有错的是他在先,却又能教育别人,确实是被他给玩明白了。
江顾尘只能默默在心里吐槽,点了几下头之后就进门了。
回到出租屋之后,江顾尘立马将自己的微信头像给换了,换成他的一张背影照片,清瘦的背影缓缓走进阳光洒下的余晖中,墨发轮廓铺上一层金辉,身形散发着耀眼的白光。
他觉得挺好看的。
——
A市最大的夜总会,虚掩的包厢门内是别样一番场景,谢成公懒散的靠在沙发的椅背上,左右两边都是迎上来的陪酒员。
他们笑的花枝乱颤,其中一名陪酒员举着酒杯的手四处乱晃,猩红液体随着弧度准确无误的洒落在谢成公的白衬衫上。
谢成公本来还擒着淡笑的嘴慢慢收敛,狭长的眼睛微眯,透着隐隐约约的危险。
洒酒的那一名陪酒员立马站起身来,连忙在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暗自想到,完了完了,第一次上岗就要惹客人生气了。
他年纪上看去不大,也就刚大学生的样子,面庞带着几分稚嫩,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另一名陪酒员脸色苍白,一看同伴惹祸就急忙离开现场,只剩下洒酒的那一名陪酒员暗自对付这一场面。
昏暗的灯光下,谢成公的半张俊脸隐在黑暗之中,陪酒员看不清谢成公是不是生气了,只能一个劲儿的道歉,拿起手中的纸想给谢成公擦干。
陪酒员即使十分害怕紧张,但还是将手颤抖的伸向谢成公,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怕客人说他没有诚意,更怕经理因为这一件事情而炒掉他。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这一份兼职,他还要给他妈妈还钱治病呢。
他咬了咬嘴唇,匀称的手快要接近谢成公的时候,被一把遏制住。
只见一只隐约透露着青筋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随即便是一道清冷又干净的声音传来,“不用,你先下去吧。”
陪酒员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位客人。
居然……居然没有为难他?
陪酒员连声道歉,又鞠了几个弓仓促的离开了包厢。
周围几个看戏的人出声调侃道:“看来这个陪酒员不太懂嘛,居然连谢哥的身上都敢倒酒。”
身旁的人随声附和道,“是啊是啊,这么不长眼睛。”
谢成公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周围,没有说话,紧接着包厢门就被推开了,一个带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体贴高档的西装,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勾人,领口微微敞开,禁欲又让人浑身炽热。
“傅哥来了,谢哥也来了,快坐快坐。”刚刚开口调侃谢成公的人连起身恭维道。
傅楚抬起眸子,与对坐在沙发上的谢成公对视一眼,眼里尽是调戏和一些不明的意味。
良久,他舔了舔唇,慢悠悠的走到谢成公的身旁坐下,以谢成公的身份周围几乎没有什么有人敢坐在那里,也就除了傅楚了。
谢成公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又若无其事的往身旁挪了一下,身旁的人笑意加深,往谢成公挪的方向也挪了一下。
谢成公:?
周围的人全当是座位不够坐了,连忙往谢成公和傅楚两边扩,给他们留足了位置。
变动间,谢成公听到了傅楚细微的笑声,转头看向他的时候,傅楚又恢复成往日那副禁欲的模样。
金丝的眼眶配上他那张足够吸引人的脸,不去娱乐圈可真是可惜了。
果然男主就是不一般啊。
谢成公收回目光,身子前倾去拿桌子上的酒杯,等到将身子缩回来的时候,傅楚已经靠在沙发背上了,整个身子微微朝着谢成公的方向倾。
完美的挡住了谢成公背后能靠在上面地方。
“傅少爷是不是觉得,这张沙发不够大?”谢成公皮笑肉不笑道。
他突兀的声音很快就引起附近人的注意,整个包厢来的人都是商业上有名的大佬,但是最有名的当然还是谢成公和傅楚。
今天这个酒局就是专门为傅楚和谢成公开得,主要就是巴结和讨好两人。
所以自然两位就是全场的焦点。
有什么风吹草动很快就会引起注意。
闻之,傅楚只是不以为意的笑道:“那道不是,我只是想友好的跟谢少爷交流一下感情。”
谢成公冷峻的眉眼轻轻微挑,“我们有什么感情而言?”
“嗯……怎么算没有呢?”傅楚似乎稍作了一下思考,最后故作无辜的回答道。
话落间,傅楚已经将身子往旁边蹭了回去,将属于谢成公的靠背位置空了出来。
这个回答似乎让在场的其他商业大佬十分的震惊,他们默默的低下头或左顾右盼,想尽办法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然后又在心里偷偷的猜测,傅楚和谢成公到底是什么关系,到底有什么感情?
难道是两人多年前是青梅竹马,后来反目成仇的爱情故事?
他们的脑海中已经联想到了十几部爱情狗血故事,每一本都是如此的出彩。
今天谢成公参加这个酒局,目的是为了警告一下傅楚手下的行为,但是他没有没有想象到傅楚会如此。
“我们除了商业上有点‘恩怨’,难道我们还有感情?”谢成公一字一句声音清晰,末尾的字音上挑,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挑衅。
在场的各位终于在谢成公找到一点两人争锋相对的意味了,他们在脑海中速度将那十几本爱情狗血小说删掉。
暗自怒骂他们居然这么幼稚,还在脑海里联想小说!商场如战场!不可儿戏!!
似乎傅楚早就预料到谢成公会这样,他轻笑一声,下一瞬态度变化巨大,他眸底骤然冷漠,“确实呢,谢公子不如早点将南边交给我,我们的‘恩怨’自然就会消失。”
从上一秒笑颜相对,到下一秒冷厉刻薄,真是让傅楚将川剧变脸给整明白了。
包厢气氛一下子变得焦灼起来,其他人甚至大气都不敢喘,只能默默看戏,虽然都是大佬,但谁叫傅楚和谢成公是巨佬呢?
谢成公轻抿着嘴,下一秒淡淡回击道:“那不如将你的南边交给我,我们大可老死不相往来,毕竟我们谁也不愿意见到谁不是吗?”
“而且我听说最近傅家好像有所下滑呢,你还是得要好好加油哦,不过北边迟早会收入我囊中的。”谢成公语气平静,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但是却字字诛心,最近傅家下滑就是傅楚现在最大的难题。
傅楚脸色瞬间没有刚刚这么好了,他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些什么,谢成公却又插了一句,“我劝傅少爷还是别将手伸的这么远,毕竟我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生非。”
撂下这句后,谢成公很快就离开了包间,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先口头给个警告,他相信傅楚会明白他的意思的。
傅楚插手的事情就是娱乐圈里边的,这部分发展大部分都在南边,他将手伸的太长,作为主人警告一下怎么了?
傅楚逆着光望着被关上的包间房门,拳头狠狠攥紧,若不是沙发处的灯光昏暗,不然就能发现他的手早已通红。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到谢成公刚刚所说的,又联想起自己手上新宠的一只金丝雀。
这只金丝雀,确实很惹人喜爱,不得不说就连傅楚游荡在花丛的心也为他收敛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