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迟眼里都是报复的畅快和让人恶心反胃的恶劣。
他得意地看着霍庭高大的身形像失去了支撑一般,堪堪靠在墙上才没有跌倒。
白迟的声音不大,却重重地砸在了二人的心上。
尤其是萧少礼,忽然眼睛瞪大,失声惊语:“啊......我想起来了!”
那个在十五年前,在医院,眼睛有问题的人。
是他萧少礼!
别人都以为萧少礼从小在国外长大,成年以后才回的国,回来以后就对霍庭一见钟情。
却没人知道这么多年萧少礼常居国外的原因。
十五年前,萧少礼查出眼睛有问题,住进了M市的医院。
他的病情在短短一年中极速恶化,最后没有办法,只能送出国外最好的医院进行手术。
手术后身体一直不算很好,萧和光不愿看自己的儿子为了治病来回奔波,索性就让萧少礼长居国外,直到成年以后身体情况稳定了才回来。
十五年前在医院的时候,萧少礼确实认识了一个朋友。
那时萧少礼想趁着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偷偷跑出去玩,谁知道刚摸索到走廊里,就撞到了一个巨型盆栽,摔倒在地。
“啊啊,好倒霉!”
萧少礼揉着自己的额头,刚准备自己爬起来,就听到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需要我拉你一把吗。”
这个声音也比较稚嫩,很显然也是个少年,并不是护士或者某个大人。
“害,不用了!”
萧少礼无所谓地摆摆手,自己摸索着拍拍屁股爬了起来,然后兴高采烈伸出手来。
“你好啊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彼时霍庭有些无语,因为萧少礼并没有面对他,而是朝着空气伸出的手。
但当霍庭看到萧少礼眼睛上蒙着的纱布的时候,忽然明白了一切。
他连忙斜跨一步,刚好站到了萧少礼的面前,轻轻握住了萧少礼的手。
“......你好。”
因为看不见,所以萧少礼并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对方性格比较别扭,话比较少。
二人经常一起聊天,但因为都是豪门继承人,各有顾忌,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在走之前,萧少礼其实很想和自己的这个朋友好好道个别,只可惜某天晚上他病情忽然恶化,连夜被送出了国外。
结果连道别都没有,后来也不知道那究竟是谁。
现在想想看,萧少礼忽然就悟了。
原来,原来从很久以前和霍庭认识的那个人,是他!
原来,他才是霍庭心中那个“白月光”!
原来白迟才是冒充的那个人!
这么多年来,白迟瞒天过海,顶替了他的位置,留在霍庭身边,原来一直仰仗的是这一层关系!
“阿庭,我那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只可惜你根本不会注意到我,你眼里只有那个瞎子!”
“说起来也可笑,我不也是因为和当年那个瞎子有相似之处,才能够接近你吗。”
霍庭深呼吸着,他嘴唇发麻,眩晕感更是叫他快要被黑暗侵蚀。
“所以那时候在医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嘴里的软肉被生生咬下一块,满嘴的血腥味随着话语在味蕾散开。
霍庭感谢这一阵让人恶心的味道,只因为这样可以让自己更加清醒。
白迟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异色,有些心虚地看向了一边。
即使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也还是不想让霍庭知道,那时候的人,是萧少礼。
如果霍庭知道了的话,他就再也没有正当理由站在霍庭身边了。
这个白月光,就算不是他,也绝对不能是萧少礼!
“......谁知道呢。那时候就是个瞎子,现在也许死了也说不定。”
萧少礼闻言,一股郁气瞬间冒出头来,随即忍不住心酸地想,自己现在可不就是死了吗?
这副无所谓的语气,击碎了霍庭最后的忍耐,愤怒的火焰在他的每一寸骨血叫嚣,对萧少礼的愧疚啃食着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
霍庭猛然跨出脚步,白迟怔愣一瞬依然失去了逃跑的先机。
被紧紧扼住的喉咙瞬间阻断了空气的进入,白迟本能的想要推开喉咙上的铁钳。
暴戾席卷了霍庭,那双近在咫尺的黑眸里终于映有自己的身影。
可白迟并不会觉得开心,那黑眸中闪烁的凶光恨不得要把自己撕碎。
“白迟,你做了这些事情,就不怕遭报应吗?”霍庭声音嘶哑,声带摩擦出钝钝的气声。
萧少礼想要安抚暴戾的他,可无论多么努力,自己的手还是从男人身上穿透了过去。
萧少礼知道霍庭是喜欢他的,心里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可是他不忍心自己的死带给霍庭这样的痛苦。
一次次尝试,想要捧起男人的脸庞,却根本做不到哪怕一丝一毫。
最终,萧少礼不得不承认,天人永隔已然是定局,谁也改变不了。
......谁也改变不了。
就在这时,霍庭松开了扼住白迟喉咙的手,怅然地盯着自己的手挪不开眼睛。
被放开的白迟腿一软,跌坐在地,劫后余生并没有让他有所收敛,破罐子破摔地说道:
“报应?我才不信报应这一说。”
彻底黑化的他眼神恶毒又温柔。
“毕竟撞死萧少礼的人不是我,顶多我只是破坏了你们的感情罢了,我为什么会遭到报应?”
事到如今,霍庭感觉自己已经没什么好和白迟说的了。
“阿庭,承认吧,没有什么可以制裁我,因为我没有错!”
“我只是很爱你,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只是想让无关的人都离开罢了,我也是无辜的啊。”
“阿庭,你生气了吗?你真的会生我的气啊,我和你这么多年的朋友,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真的说扔就扔吗?”
霍庭垂着的眼眸忽然抬起,眼神中包含了太多,有释然、还有解脱、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白迟,你总会受到报应的。”
最终,霍庭这样说。
“我爱少礼,很爱很爱。”
“是我一时疏忽才造成这种局面。”
“我会用我一生来忏悔赎罪。”
“而你,白迟,你的罪呢?”
“我不会逃,白迟,你更是逃不了。”
说完以后,霍庭也不愿在白迟家停留,转身往大门口走去。
“我的罪吗?”白迟在霍庭身后轻轻笑起来:“那我等着这一天,阿庭。”
坐上车后,霍庭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手却握紧了方向盘。
萧少礼是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是鲜活又美好的人。
因为白迟死去,因为白迟才受到感情挫折,萧少礼又何其无辜?
即使是多年朋友,霍庭也绝对,绝对不会放过白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