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出发去机场的那天, 正好就是个大晴天。
上午，段忱意开着车送温叙去机场。尽管外边阳光灿烂晴空万里，但抵不上车内的气氛依旧沉闷。
因为外婆不喜欢坐交通工具, 所以温叙在家里和她告别了之后就转身红了眼眶。
这不是他第一次离开亲人了，但这回是要出国。中间路途遥远而且还有时差, 联系起来就很不方便。温叙就默默地坐在副驾驶上往外面看，试图看外边的景色来缓解自己的难过情绪。
段忱意注意到了他的呼吸节奏有些不对，便问了句, “舍不得？”
“还好…”, 温叙深吸了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就是有一点而已。”
上次在酒店的时候, 温叙就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段忱意的不舍。虽然两个人没做到最后一步，但段忱意还是把人按着怀里亲了好一会。
两个人几乎是一宿没睡, 边说情话就边和对方分享自己之前点点滴滴的小事。
那些看似日常无聊的记忆，现在想起来却显得弥足珍贵。
就连那天晚上也是一样的。
他有点担心, 如果现在就表现出了点不舍得的情绪, 那段忱意心里会不会更不好受？
就这样想着, 温叙吸了下自己的鼻子, 恢复了如常的语气, “你没吃早饭，待会去到机场买点东西吃吧。怕你一个人开车回来会饿着。”
段忱意嗯了一声, 抓着方向盘的力度微微收紧。
“好。”
然后车内继续就陷入了之前一样的沉默，混杂着不舍和难过的情绪。让人喘不上气来, 有些窒息。
段忱意把人送进了机场, 然后就是帮温叙处理拿登机牌、办理托运这些琐事。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 温叙去便利店给他买了个面包, 和段忱意一块在安检口找了个座位就坐着等待航班的时间。
两个人一路沉默无言，但段忱意的手从下车到现在就抓着温叙再也没放开过。
他们什么话都没说，但好像又说了很多。
就这样，直到站内广播在提醒登机的时候，段忱意才看着温叙开口道：“你到了的时候就先和我说一声。”
“好。”
“到那边之后，要记得好好吃饭。”
“好。”
“要是有人欺负你了，或者是你在学校里边受委屈了，你就跟我讲。”
“好。”
段忱意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你…要保证天天都会想我。”
温叙笑了笑，抬头凑到他的唇边亲了一下。
“好，我和你保证。”
机场的广播播放的频率变得越来越快了，仿佛是在催着温叙赶紧离开。
“温叙。”段忱意低头，在他的手背上吻了一下，像是急着想要得到一个什么结果一般地就问道。
“等你回来了，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别分开了好不好？”
原本还能稍微忍住点鼻酸和眼泪的温叙，在听到段忱意的这句话之后，不舍的情绪瞬间就被堆砌到了顶点。
他躲开段忱意的眼神，别过头就嗯了一声。
“好，我答应你。”
说完，温叙就松开了段忱意的手，“我要走啦。”，他凑在段忱意的耳边小声地说。
段忱意点头，笑着放开了他。
“好，一路平安。”
然后他就看着温叙的背影在自己的视线中变得逐渐模糊，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到了这个时候，段忱意才第一次这么清晰感受到分离的感受，就是心脏有点闷，感觉…它要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恢复不到之前的状态了。
温叙明明只是要出国一年而已。他却觉得自己好像暂时失去了整个世界。
就跟当初翻遍a中的名单，都没找到温叙名字时候的情绪如出一辙。
不过好在，这次他还能等到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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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接到温叙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了。
电话那头，温叙的声音有点闷，“第一次坐长途飞机，感觉有点不太适应。刚刚才被你妹妹给接到家里来，这房子还挺大的。”
尽管知道温叙差不多只会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但段忱意在此之前就一直抱着手机等着了。从温叙离开等到现在，他几乎都没什么心思睡觉。
以至于现在一听到温叙的声音，他那颗悬在空中好久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掩埋已久的困意在这一刻涌了出来，让段忱意有点撑不住眼皮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听着温叙说的每一句话，不肯放过其中的任何一个消息点。
“你看到房间了？感觉还习惯吗？那间卧室的布置我特地让段语烟改变了一下，格局应该和我们之前住的房间差不多。”
听到这，温叙听出了段忱意话里的困倦，“你是不是很累？”
段忱意顿了顿，有点心虚。
“还好，可能是因为太想你了…”
下一秒，段忱意就听到温叙突然就挂掉了电话。正当他以为是刚才的信号不好，准备再打回去的时候，突然就看到温叙直接一个视频就打了过来。
犹豫片刻之后，段忱意接通。
这还是他第一次隔着手机屏幕看温叙。
屏幕内的那个小框里边，段忱意看到了温叙此时正穿着睡衣靠在床边，眉眼之间带着点倦意地就看着自己。
此时，段忱意的第一反应就是，“你没好好休息吗？”
温叙微微皱眉，“我刚刚不是都说了，第一次坐长途飞机有点不太适应，所以没休息好。”
“哦…”段忱意只觉得一阵困意突然就涌了上来，“那你别和我说话了，先睡觉吧。”
看到这，温叙忍不住就叹了口气，用自己的手指隔着屏幕摸了摸段忱意的脸。虽然手感就是普通的钢化膜，却好像又像真的穿过屏幕碰到了段忱意一般。
“你能不能先看看你自己的黑眼圈？”
温叙的语气有点生气，“你是不是没睡好？”
听到这，段忱意才把自己的视线从温叙的那一小块屏幕上边给移了下来，看向自己的时候才发现眼下多出了一圈乌青的黑眼圈，整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没精神。
两个人，相隔好几千公里，时差不同作息不同，却同一时刻都因为牵挂对方而留下了痕迹。
段忱意有点笨拙地就放下自己的手机，揉了下眼睛想要清醒过来。然后才强撑着自己的困意安慰温叙，“我没事，就是最近有点忙，待会早点睡就行。”
他对着屏幕扯出来一个笑容，“不困，你多陪我聊聊天就行了。”
看着手机那头的段忱意，温叙有点不悦地抿唇，面无表情道：“我困了。”
段忱意有点反应不过来状况，“啊？”
“你现在去床上躺着。”温叙边说就边扯过了自己的被子躺下，“手机开着，我陪你睡觉。”
“我都没事了…”段忱意拒绝了一下，结果就被对面人回答道。
“你要是今天不肯陪我一块睡觉的话，我之后就连着三天都不给你发消息了。”
听到这个，段忱意立马就来精神了。他乖顺地就听着温叙的话拿着手机上床，“错了，这就陪你睡觉。”
毕竟现在靠手机联系是两个人交流的唯一桥梁，要是没了这个，段忱意也就没什么盼头了。
温叙叹了口气，“…这还差不多。”
等到段忱意上了床，脑袋挨到枕头边上的那一刻起，困意就排山倒海一般地涌入了他的意识里，一发不可收拾。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耐着性子就问温叙。
“你不是要睡觉？我哄你睡？”
温叙看着段忱意那重的像大熊猫一样的黑眼圈，嘴角忍不住就抽搐了一下。
“没事，你老老实实闭上眼睛就行了。”
不到三分钟，段忱意就抱着手机睡着了。
话筒的另外一边，温叙听着那头传来的呼吸声和被子布料之间偶尔相互摩擦的声音，有点无奈。
明明这个人自己也不会照顾自己啊…真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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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在调整好作息之后，温叙逐渐就熟悉起了国外的生活方式。他平日里就是除了上课之外，就跑去图书馆看看书。
外国大学的图书馆馆藏很丰富，甚至有很多外国名家的原作收藏。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自行翻译，不过这对温叙来说也还好。
除了有时需要研究一些晦涩难懂的生词和句子之外，吸收一本书的时间也就半周。
除了学习之外，温叙就是回和段语烟的房子里边吃饭睡觉。
段语烟经常在这里过着国内作息，白天补觉晚上画画。因为需要的工具很多的原因，她的房间就经常变得乱糟糟的。不过她偶尔也会收拾收拾，周期大概是一周。
每周末，段语烟定时就会大扫除，顺便做做饭。
而温叙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旁边拿个扇子扇风，防止烟雾过大引发烟雾报警器把消防车叫过来。
这段时间，温叙过的还是挺开心的。除了…经常会想段忱意。
因为时差的原因，再加上温叙强烈禁止段忱意熬夜，这就导致两个人经常对不上时间，消息基本上都是隔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回上，连打电话都要抽出时间来打。
有时候，温叙甚至会想，是不是等自己留学回去之后再表白会比较好？
按照这种回消息的频率，又是异国恋又是远距离，有时候连温叙自己都会觉得好像没什么安全感。
而就在温叙抱着手机，垂眼看着段忱意几乎12个小时都没回自己的那条消息之后，这种情绪几乎达到了顶峰。
很烦躁。
就在温叙思考这要不要去做什么来转移注意力，缓解这份焦虑情绪之后，他突然就听到了门铃被按了一下的动静。
嗯？
这个点，他们也没点外卖，是谁？
因为国外晚上发生过很多恐怖事件的原因，温叙现在对外人的警惕心也就越来越高了。他下意识地就走到门前，往猫眼里边看了一眼。
没人？
这更吓人了。
温叙不由地就开始有些喉头发紧，往后撤了一下。结果突然就听到门外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段语烟，我不是都提前告诉你我今天要来吗？还不给我开门？”
段忱意的声音？
听到这里，温叙的瞳孔微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把门打开。
下一秒，他就看到段忱意一手拉着行李箱，另外一只手就抱着一捧玫瑰花。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凝固了，温叙有点懵。
段忱意很快就反应过来，把手里边的花就递了过去。他笑着就对温叙说：“今天是我们情侣协议签订一周年的日子，我请假来给你庆祝了。”
看到这一幕，温叙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好像有些白费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