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都市情感>云雾>第77章 开口

  一大早,秦妈妈送秦鹿泽去了学校以后直接去了医院。

  走到病房门口时候,正巧碰上了端着便盆出来的鹿游远,秦妈妈看着鹿游远手里的东西有些吃惊:“这是?”

  鹿游远看见秦妈妈礼貌地笑了笑,知道秦池州妈妈想问什么,恭敬地回答:“秦池州两条腿上打着石膏,上厕所不方便。”

  语气淡如水,没有任何邀功或者彰显什么的意思。

  “怎么不请个护工啊。”

  “秦池州是个男生,而且要面子,我怕护工在,他很多事会不方便。再说他事事多,我也怕护工照顾不好他,还是我自己来照顾比较放心。阿姨,您进去吧,我先去把这些处理一下。”

  秦妈妈点点头,鹿游远转身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去。

  鹿游远对秦池州都做到了这一步,秦妈妈内心不可能一点触动都没有的,她开始思考,如果今天秦池州找的是个女朋友,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是也能为他做到这种程度?

  秦妈妈进门的时候,秦池州正对着天花板发呆,为这事他后悔的不行不行的,早知道他就让江誉少打一只手臂了,这样他还能玩玩手机,看看报纸,现在四肢都打着石膏,除了能和鹿游远说话,鹿游远一走他就只能对着天花板发呆了。

  秦妈妈走到床前坐下,看着秦池州有些心疼:“儿子,今天怎么样了?”

  秦池州转头看着自己的老妈,能做的肢体动作只有点点头:“还行,没那么难受了。妈,谢谢你,帮我们照顾儿子。”

  秦妈妈听了眼神有些黯然:“谢什么谢,那是我孙子。”

  秦妈妈又坐了一会就离开了,鹿游远一直等到秦妈妈离开才进来,为了避免和秦妈妈在秦池州的病床前起争执,在秦爸秦妈来探视的时候鹿游远都会刻意的避出去。

  不过,鹿游远脑子里一直存在着一个疑问,他昨天给江誉打电话顺便问了一下秦池州是怎么出车祸的。

  江誉说秦池州是把车从地下车库开上来的时候走神了,直接撞在了花坛的外围上,他有些搞不明白以刚出车库的车速怎么就能把秦池州撞得四肢打石膏这么严重,不过这个疑惑也只是在他的脑子中一闪而过,他现在忙着照顾秦池州,来不及顾及其他。

  一天晚上,秦池州半夜醒来,看着鹿游远坐在旁边忙着做课件,转头看看墙上的表已经两点多了,自秦池州住院一来,鹿游远就一直陪在他身边,白天陪他说话,趁他睡着的时候回去做饭,然后在喂他吃饭,给他擦身子。

  晚上就趴在床上将就着睡,秦池州看着他家鹿小炸瘦了不少,着实有些心疼。

  “有重要工作?”

  “最近雅思班,托福班和SET—LEVER班需要一些针对性方案,我得做出来给老师们传达下去。你口渴吗?是想喝水吗?”

  看鹿游远因为自己这么累,秦池州心里很不舒服又很无奈,想就此打住,又不想前功尽弃:“我不想喝水,我想抱抱你。”

  鹿游远把电脑放下,给秦池州掖了掖被子:“都这样了还不安分,快睡吧。”

  秦池州把身子往边上挪了挪:“我手臂受伤了,肩膀可没受伤,上来让我抱抱你。”“

  你快睡吧。”

  “不抱我睡不着,你快上来。”

  鹿游远看秦池州态度很坚决,另外两张床上的人也都睡熟了,拿秦池州没办法,只能按他的意思,钻进被窝里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你要是有任何的不舒服就跟我说。”

  秦池州用身体的惯性把鹿游远往怀里搂了搂,低头吻了他的嘴唇一下:“可想死我了。”

  鹿游远本来是打算等秦池州睡着的时候,再爬起来,可他最近一直都处于疲惫的状态,就这么一下子睡过去了,睡到了天亮。

  周末清晨,秦妈妈和秦爸爸带着秦鹿泽来看苏哲的时候,就见到无比温馨的一幕。

  秦池州宠溺的看着在他怀中熟睡的鹿游远,支着自己打了石膏的手臂,用仅能活动的几个手指,温柔地拨弄着他的头发。

  秦池州看到门口的三个人,还没来得及做噤声的动作,秦鹿泽就喊了出来:“爸,你这是咋了?”然后迈着自己的小步子跑到了病床边。

  睡梦中的鹿游远听到动静,微微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惊慌,被秦池州爸妈看到这场景可不是什么好事。

  鹿游远麻利的坐起来,磕磕绊绊的站好:“叔叔阿姨,你们坐,我去买早餐。”然后抓着自己的头发逃出了病房。

  秦池州丝毫不在意,一直保持着一个相当幸福的微笑靠在床上。

  鹿游远回来的时候,秦妈妈正坐在病房外的休息椅上,鹿游远放慢脚步走到秦妈妈面前站住脚:“阿姨。”

  秦妈妈抬头迎上鹿游远略带惭愧的眼神,脸上的表情让人有些看不懂:“鹿游远,我们聊聊吧。”

  鹿游远跟着秦妈妈去了医院的花园,他还记得十年前秦妈妈去学校找他时,也说了一句聊聊吧,结果这一聊让他和秦池州无故分离了十年,不知道这次的‘聊一聊’又意味着什么……所以,这次忐忑不安的鹿游远决定先下手为强。

  鹿游远看着秦池州妈妈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诚恳地吐露了自己的心迹:“对不起阿姨,我没有做到我们之间的承诺,我不仅回来了,而且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跟秦池州分开了。从以前开始我就很愧疚,我知道秦池州所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都是因为我的存在,秦池州的奶奶生病是我的错,让您被逼无奈做到这一步也是我的错,让秦池州变得不正常更是我的错,所以在法国无论过得多潦倒,我都没有考虑过要回来。即使我爸妈要求我回国的时候,我依然心有余悸的没有迈出回来的那一步,要不是我爸的那句秦池州他很想我,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有勇气回来,我一直以为秦池州他会慢慢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上,可是他却选择把我找回来,为此,我不会再丢下他一个人。现在我两真的是谁也不想再离开谁了。阿姨,我可能什么都给不了秦池州,给不了他婚姻,更给不了他一个孩子,但我能保证,我会比任何人都爱他,我愿意把自己拥有不多的一切都给秦池州。”

  秦妈妈转过头像听到又像没听到一样,表现得异常平静:“鹿游远,这几天我想了很多,秦池州说的对,你也有父母,你也有感受,十年前要求你那么做,是我太过分太自私了,我向你道歉。现在秦池州离不开你,我也说不出什么,你说的这些我都听进去了,我会好好考虑你和秦池州的事情,不过我需要点时间。”

  鹿游远本来做好了接受一阵狂风暴雨的准备,秦妈妈的突然妥协让他来不及做出正确的反应,他从没奢望过这一天的到来,即使这一天现在真的来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欣喜若狂的感受。

  放下心蒂的秦妈妈,看到鹿游远表情呆愣,眼睛里却又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的光芒,竟然觉得有几分可爱,有些轻松的跟鹿游远说:“咱快回去吧,不然秦池州还以为我这个当妈的把你给怎么滴了呢。”

  鹿游远点点头:“好。”

  鹿游远和秦妈回到病房的时候,秦鹿泽正拿着笔在秦池州的石膏上做画,乌泱泱的一片跟星际大战似得。

  秦池州盯着鹿游远看,看到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才稍微放了放心。

  过后,秦爸秦妈就带着秦鹿泽回家了。

  这几天,秦池州发现鹿游远的心情特别的好,做事说话嘴边都忍不住挂着笑,动不动还能赏他一个吻什么的,弄的他也整天春心飞扬。

  这天,鹿游远拿着午饭回来的时候,秦池州已经醒了,正不怀好意的看着摆在吃饭桌子上的两个黑瓷碗,中国红的几个大字在黑色的碗壁上特别明显特别突兀,乍一看,确实像是秦池州的东西,做派使然。

  鹿游远走过去把饭放在桌子上,秦池州笑眯眯的看着他:“今天中午咱俩用这个碗吃饭。”

  鹿游远看着‘秦池州爱鹿游远,鹿游远爱秦池州’这几个猩红的大字,呶了呶嘴:“还是你自己用吧。”

  “你不用我不吃饭。”

  秦池州住院以后,生活变得格外的矫情,动不动就拿‘你不怎么样,我就不怎么样’来威胁鹿游远。

  鹿游远看他躺在病床上,怎么可能跟他计较,因此每次都如愿以偿的秦池州,快上瘾了。

  不过,鹿游远难得心情好,不仅不计较,还特别大方,语气特别娇纵:“都听你的行了吧。”

  鹿游远把排骨汤倒进碗里,一勺一勺的喂给他,秦池州越发的毛病多的没样了,动不动就烫,动不动就肉太大吃不进去。

  而鹿游远呢,这次纵容到底了,秦池州说烫,他就给他吹吹,秦池州说肉大,他就用勺子把肉挖的小一点。

  秦妈妈进门的时候,鹿游远正在喂秦池州吃饭,两个人情意绵绵,鹿游远手里的碗特别的抢镜,秦妈妈看在眼里特别的不习惯,却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多看几遍也就习惯了。

  秦妈妈走近轻咳一声,鹿游远放下碗:“阿姨。”

  秦池州也叫了一声:“妈~”

  秦妈妈努力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秦池州,出院了,带鹿游远回家吃顿饭吧。”

  秦池州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妈这是预备接受他们了,连忙点头:“哎!哎!过两天我们就回去。”

  秦妈妈一走,秦池州就欢脱的手舞足蹈,看着还被束缚着的四肢,想着终于能解放出来了,手指灵活的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喂,杨医生,把石膏给我拆了吧。结束了。”

  鹿游远一直站在一旁挑眉看着秦池州的一举一动,他还纳闷呢,半个月过去了,他都没给陶艺馆的人打过电话让送,怎么他们员工还知道自动把东西送到医院来了。

  秦池州挂了电话之后,看着鹿游远正站在一旁斜眼看着自己,立马手一松,手机掉在床上:“哎呦,疼死我了。”

  “装,接着装。”

  鹿游远走过来推了一把秦池州,秦池州顺势倒在床上解释:“我不是看你整天都让我妈弄的心情不好吗,所以才想了想个法子啊,正好咱公司对这家医院有资助,我就想着要不来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看果然有效吧。”

  鹿游远理解的点点头,背对着秦池州坐在床上:“行,演戏演全套,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别拆啊,给我住满一百天再出院。”

  秦池州坐起来,大胳膊大腿的从身后的机械地抱住鹿游远开始撒娇:“别啊,别啊,整天这样绑着可难受了,老遭罪了。”

  鹿游远坐着不动,也没推开秦池州:“这哪够啊,遭罪你还不早受不了了,绑着吧。”

  秦池州僵硬着身子,伸着脖子往鹿游远脸上亲:“我错了,我错了,我这不是忍辱负重吗!”

  “这种事是能随便装的吗,你让你家人陪着你玩胆战心惊呢!我宁愿你爸妈不原谅我,我也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取得他们的原谅。”

  秦池州立马表示自己的忏悔之意:“我回家写检讨,跪搓衣板,唱征服。”

  鹿游远转头看着秦池州的脸狡黠的一笑:“这可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