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
北立市湿冷的天气让人不好受。
邵言不像单澈,洗完澡就能光着膀子满地走,他从单澈的衣柜里扒出一条围巾,裹上了他衣柜里自己唯一能穿上的大衣,戴着帽子出门。
顺手在门口小餐馆买了份粥,两个饭盒一起装袋。
三花和白猫一起卷缩在一个纸箱里,箱子底部铺着一块布。
见有人靠近,白猫早早跳起,钻进花丛。
邵言弯腰,伸手去碰正在打瞌睡的三花。
三花警惕的睁开眼,看见是日常来上供的两脚兽之后,亲昵的蹭了蹭邵言的手指。
他从兜里掏出小袋子,晃了晃。
三花便跟着邵言来到了平常吃饭的餐桌——花坛边上。
他坐着,听到身后的花丛传来动静,于是从袋子里抓出一小把,敲了敲瓷砖,一个白脑袋从里面探出来,嗅了嗅。
三花跳上“餐桌”,向邵言叫了几声,大概是在说:“我的那份呢?”
邵言把袋子里的猫粮全倒出,两只猫开始埋头大吃。
“我看你天天喂猫,怎么不带回家?”
保安小张早早的就裹上了队里发的军大衣,凑近。
他笑了笑:“你不也在喂?箱子是你放的吧。”
小张哈哈笑了一声:“我妈有时候给我煎的小黄鱼,我就给它们几块,最近天冷了,这不是让它们过得舒服点嘛”
小张近期把母亲接上来一起住了,单澈收到的萝卜干各种酱也多了。
“就在这养着吧。接回去还不一定会适应。”邵言起身,拍了拍裤子,猫快吃完了,该去喂医院的那位了。
“我听说我澈哥受伤了,怎么样了。”
邵言看向小张,自己也没提这事啊?刚刚张爷也问来着。
“上新闻了都。我妈看到吓了一跳。”
“还行,人没傻。躺着呢。”邵言手机已经振动了第三次。
“啊?这还没事?”小张张大嘴,说着就要去医院看单澈。
“他皮厚着,你也不是没见识过。”邵言拍了拍小张的肩膀,单澈第四次的电话打来了:“我得送饭去了,回聊。”
“你对象要饿死了。”一接电话,单澈说的就是这句。
“拜托,我也是伤患。”邵言站在公交车站。
“你就不能买现成的吗?烫到了我又要心疼。”
邵言踏上公交,空出手刷了卡,走到最后面坐下:“给你买了现成了你又要挑,大爷,你不知道自己挑刺的毛病很严重吗?”
“挑刺您才是祖师爷。到哪了?”单澈伸出自己胳膊,让护士换点滴,最近天天打吊瓶,嘴巴都苦了。
“两个站,快了。”
“再不来,你对象就要被小护士摸遍全身了。”
邵言咬着牙:“你就不会拒绝吗?”
“人家小护士排着队给量体温,我得谨遵医嘱啊。”
“.......快到楼下了。”
单澈乐呵呵的挂断电话,看着窗外美好的夕阳,生活美好。
门被推开了。
单澈心想速度还挺快,于是也没看来人是谁,闭着眼,侧躺着哭诉:“饿死了,没救了,你走吧。”
“啊?”
声音不对。
单澈起身,发现推门进来的不是自家的宝,而是叶小辉。
“我以为是送饭的,哈哈。你怎么来了?”
“今天晚上没课,就来看看你。澈哥你还好吗?”叶小辉把手里的买的橘子放在桌上。
“没事,不严重。倒是你,那天估计是被吓到了吧。”
其实自己已经可以出院了,就伤了个脑袋,身上绕了个绷带,可邵言就是要单澈一定要留院观察,他也无奈,只能乖乖躺着。
“还行,但也是第一次见,店里是经常这样吗?”
“也不多,大多数自己过会就出去了。”
叶小辉想到那天的情景,当醉酒男子举起铁架子的时候自己已经完全愣在原地了,连电话那头警员的询问都忘了回答。
等到邵言举起椅子的时候,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制止。
但也是因为自己的制止,叶小辉才注意到当时邵言的眼神有多可怕。
“澈哥,我当时没能.......”
“说什么瞎话呢。”单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橘子,扔给叶小辉:“吃吧。什么应该不应该的话,就别说了。”
叶小辉沉默了一阵。
“澈哥,其实我很希望受伤的人是我。”
单澈眉头一皱,这小孩在说什么?
“瞎说什么呢?这可不好玩。”
“我是认真的。”叶小辉神色严肃:“那我换另一种说法,我....”
门推开了。
邵言拎着袋子站在门口。
气氛有所缓和。
“你还是走一步退三步上来的吗?”单澈问道。
邵言关好门,把包和饭盒放好,给单澈支起小桌子:“是啊,存心饿死你看看能不能拿到房子。”
“对,这是我同事,店里兼职的大学生,叶小辉。”
“你好。”叶小辉起身。
“我们见过的。”邵言笑着说道。
“这样啊。饭呢?”
他把饭盒打开,转身拎起热水壶:“自己开,我去给你打水。”
此时坐在位置上的叶小辉变得尴尬起来。
自己今天来只想赌一把,彻底让自己死心的赌局。
可刚刚,好像结果已经证明了。
此时正巧手机响起,叶小辉匆匆看了一眼,便立马起身,背起包。
“澈哥你好好休息,我们导员找我有事,我得先走了。”
“你吃饭没?”
“晚上约了室友吃火锅,我忙完就去!”
“好,那再见。”
“好,澈哥再见。”
叶小辉站在门口,脑海中浮现出与邵言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您好,欢迎光临!”叶小辉笑着对站在自己前面的男人说道。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
正当疑惑之时,男人开口了。
“单澈是我的。”
说完,便直直转身离去。
留下一脸茫然的叶小辉。
邵言在拐角看到了他离开的背影,其实自己在楼下就看到叶小辉的身影,两人一前一后到病房,见叶小辉在病房犹豫了一会,才推开门。
邵言就拎着饭盒,站在门口。
然后,假装此刻才迟迟赶来。
邵言看着叶小辉进了电梯,才拎着热水壶走向病房,推开门。
单澈下了床,正在把饭盒往病房里配备的桌子上放。
“你怎么下来了?”
“躺一天了,腰疼。”
“人走了?”邵言弯着腰,给单澈倒热水。
“走了,说有事。”单澈靠近,从背后抱住邵言,轻轻蹭着。
“一股药味,离我远点。”邵言用手肘轻轻的碰了下单澈的肋骨,倒也没使多大力气,可后边那位大爷就像是全身满是痛点一般,哎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是要饿死了?”
“突然又不饿了。”
邵言无奈,转身,抱着单澈亲了一口:“可以吃饭了吗?”
“嗯,可以了。”
单澈坐在椅子上,像个皇上一般,托着下巴,看着邵言。
“爱妃,今天给朕带了什么?”
“本地猫肉汤。”
单澈往汤里看了一眼,撇撇嘴:“啧,不对,我家那只炖了估计得有半个锅的油花。”
邵言打开粥,单澈看了一眼:“怎么又是粥啊?”
“和伊姐带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单澈搅着粥,嫌弃的说道:“不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我带的这份有葱花。”
“......”
那可真的是与众不同呢,单澈心想。
他拿起勺子,先舀了一口汤。
面无表情,味道其实也能接受,喝得下去。
“宝......”单澈正准备说些什么,被邵言直直打断:
“不能。不接受,快吃。”
吃过晚饭,医生来给单澈看了看伤口,叮嘱了几句,嘱咐按时吃消炎药,邵言把医生送出去,多问了几句,便立马引来房内某位病人的不满。
“我明天要换个医生。”
“怎么了?”邵言把水递给单澈。
“勾引我媳妇。”
他想拿饭盒砸人。
邵言:“喝你的水去。”
天渐渐黑了,邵言坐在边上看着电视,单澈在边上给他削苹果。
十分钟前:
“我手受伤了,而且今天熬汤好累。”邵言趴在床边,说道。
“然后呢?”单澈拉过椅子,坐在邵言边上。
“想吃点水果,但是只有一边手,好烦啊。”邵言假装无心随口一说,像是埋怨,手指却轻轻点着单澈的手背。
“想吃什么?”
“啊?你要给我削吗?”邵言坐直身子,笑眯眯的说道。
单澈心想你都这样说了不就是想要我给你送嘴边吗?一边善意的回答:“是啊,爱你吧。”
单澈把削好的水果递给邵言,他看了一眼,推回:“切一半。”
单澈默默的下刀,把苹果分成两半。
邵言接过,一半自己咬着,另一半塞给他。
两人就这样互相坐着。
单澈好几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直到邵言起身,去了病房里的单独洗手间洗脸。
夜晚十点半。
单澈就悄悄的跟在后面。
“晚上别回了。”他靠在门框上,看着邵言。
“猫就让它自己闹着吧。”
邵言:“猫下午送去张爷那了。让他帮忙看着。”
“那就更不要回去了,家里连猫都不在了。”单澈靠近,将邵言圈在怀里。
邵言本就在纠结着要不要回去,单澈这一抱,让他心里有了结果。
“我睡哪?医院可不让加床。”
“多个陪护没事的。”单澈把他圈在怀里,隔着布料蹭着邵言的腰:“我病床挺大的。”
邵言:“你可是伤患,我哪好意思和伤患抢?”
“你也是算是伤患,勉强分一半给你。”
他哭笑不得:“我又没说要留。”
“会留的。你忍心我半夜疼醒找不到人求安慰吗?”单澈轻轻咬着邵言的耳朵。
邵言反手覆上单澈的脸:“你这是在哪位小可爱身上使的招?”
他一愣,想起上次在酒吧厕所的尴尬。
“那次真不是我。”单澈解释道。
邵言转身面对他,伸手去摸单澈头上的纱布。
“还疼吗。”
单澈摇摇头:“砸在你身上,我更疼。”
“如果那一下砸的是我,怎么办?”
单澈失笑:“那我可能会背着几条人命吧。”
“傻子。”
单澈把人重新按在怀里:“傻子现在问你留不留,你还没回答呢。”
“留。”
两个人挤在病床上,单澈把邵言使劲地往自己怀里塞,两人胸膛紧紧贴着,他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但某位依然死死扣着自己的腰,还在揩油。
邵言:“你轻点,我快喘不过气了。”
“不搂紧点怕你掉下去,摔着怎么办,一身骨头。”单澈说完拍了拍邵言。
邵言忍无可忍一把按住单澈的手:“再乱动你就给我下去。”
单澈一听,勉强撑起上半身:“我才是伤患!”
行吧,这会又变成你是伤患了。邵言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诶诶诶宝你是伤患!你是!”
邵言怕单澈扯到伤口,重新回到床上,再次被搂紧。
邵言:“......”
单澈也不遮掩:“美色当前,总要想入非非。”
邵言盯着单澈看了好一会,伸出手往他身下移动。
单澈被他的动作惊到了,但马上恢复原来的样子,也伸出手往他身下去...........
病房内传来一阵阵喘息..........
........................................
第二天。
单澈被疼醒了。
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单澈半挣扎着起身,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邵言,伸手碰了碰他的眼睑。
昨晚邵言一闭眼就睡着了,连轴转各种跑,估计都没有好好休息,单澈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被枕着的手。
麻了。
尽管他还是很尽量地放轻了动作,邵言还是醒了。
因为邵言睡眠本就浅,再加上时时刻刻注意着单澈的变化,几乎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度过了整晚。
“吵醒你了?”单澈重新坐回床边。
邵言掀开几乎大半个都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瞬间怀疑自己才是这个病房的主人。
单人病房有个好处,就是过往的人少。
邵言揉了揉眼睛,问道:“怎么起来了?伤口疼?”
“还行。躺太久了,起来动动。”
“过会陪你下去走走。”
邵言起身,去厕所洗漱,粘人的患者又跟着进来了。
“宝。”单澈叫了邵言一声,后者直接丢来一块毛巾:“自己洗。”
得咧,估计是生气了。
昨晚也没多过分啊,不就多缠了几次,裤子都没脱。
伤患自己在厕所里独自洗漱,动作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