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政府已经在浪鲸市迅速展开救援行动,作为曾经的特种兵,军人的使命一直牢记于心,孟复和他的一众战友们果断加入了救援队伍中。

  于洲虽然不是特种兵,但有着特种兵的身手,当手机有了信号只好第一时间给郁昙以及郁昙的父母报了平安,随后就和孟复一起参与了救援行动。

  这次地震发生在上午9点15分,这个时间大家都在上班学习,居民区的伤亡者非常少。

  由于浪鲸市是地震高发地带,所以这里的学校商场等大型建筑抗震能力十分过关,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伤亡事故。

  一个星期后浪鲸市的交通已经全面恢复,参与救援的志愿者们受到了当地政府的奖励和表彰后,开始陆续返回各自的城市。

  于洲一开始并不知道郁昙住院,郁昙的父母怕他分心,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他,他下了飞机之后给郁昙打了电话,郁昙给他发了定位,于洲这才知道郁昙住院了。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郁昙正倚着床坐着,郁昙的父母一左一右坐在他旁边,一个手里端着汤,另一个手里端着饭,正无语又无奈地哄郁昙吃饭。

  郁昙眼巴巴地盯着门口,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汤,见于洲推门进来眼睛立刻一亮。

  他的脑震荡还没好,头一直晕着,脑门上还贴着一块纱布,金棕色的头发凌乱的像个鸟窝,脸色苍白,脸颊瘦了很多,显得下巴尖尖的,粉色的条纹病号服穿在他身上都有些空荡了。

  看见于洲好端端地站在这里,郁双德总算放心了,很欣慰地说道:“总算回来啦。”

  唐玉打量着于洲的脸,很心疼地说道:“怎么瘦了这么多,这次回来要多歇几天,得好好补一补才行。”

  于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让你们担心了。”

  他抬头看向床上的郁昙,郁昙正盘腿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给他。

  唐玉瞅瞅郁昙,又看看于洲,赶紧捏了一下郁双德的手臂,郁双德回过神来,立刻笑着对于洲说道:“小昙这几天挺想你的,你们俩好好聊聊啊。”

  病房里就剩下于洲和郁昙两个人,于洲坐在床上,伸手掰过郁昙的脸,掌心里摸到了一手湿乎乎的眼泪。

  郁昙哭得梨花带雨,额头上还有一块白色纱布,看起来简直可怜兮兮的。

  于洲一愣,抬手给他擦眼泪,“怎么还哭了呢?”

  这几天救援的时候为了不耽误时间,他一直很少喝水,嗓音粗粝沙哑,有一种成熟男人的厚重和沉稳,听着很让人心安。

  郁昙往下掉眼泪,被于洲这么一问,万般委屈涌上心头,哭的更凶了。

  他的脑震荡还没好,现在还晕晕乎乎的,趴在于洲肩膀上哭了一会,朝着于洲肩膀就是狠狠一口。

  于洲嘶了一声,摸着他的脑袋:“属狗的啊你,咬人这么疼。”

  郁昙咬了一半就不舍的用力了,松开牙齿舔着于洲肩膀上被他咬出的牙印。

  人一旦经历了生死考验,有什么东西就会变得不一样了,郁昙简直没法形容这会此时此刻见到于洲的心情,像是打翻了调味瓶,心中又酸又涩又涨。

  他用力地抱住于洲,一边哭泣一边小声哀求:“于洲,你快抱紧我。”

  于洲把他抱在怀里,笑着说道:“抱紧了。”

  郁昙说道:“你再抱紧一点。”

  于洲就又抱紧了一点。

  抱在怀里才发现郁昙真的瘦了好多好多,身上没有多少肉,于洲都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把他的腰勒断。

  他摸着郁昙的脑袋,把他乱糟糟的头发理顺,低声安抚他:“没事了,我现在回来了,你的脑袋还疼不疼?”

  郁昙说道:“不疼了,就是晕,不想吃饭,不想睡觉,但是很想你。”

  在浪鲸市这几天,于洲也很想郁昙,人在见过许多生死离别之后,往往会对人生有了一层更深刻的认识。

  我到底烦恼什么

  我到底想要什么。

  从前很多想不通的事情豁然开朗,很多觉得困扰的东西都开始烟消云散。

  不是所有努力都有结果,不是所有期待都有回响,人这一生注定要有许多遗憾的,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让遗憾少一点。

  坐上飞机从浪鲸飞回京这几个小时里,于洲看着窗外的天空和白云,终于下定决定孤注一掷。

  再不瞻前顾后,想爱就爱,无怨无悔。

  于洲笑了笑:“有进步,小坏蛋都知道想我了,我还以为小坏蛋是没有心的。”

  郁昙轻轻地捶了他一下,“我只是坏,又不是木头人。”

  于洲看了看床边的小饭桌,从盘子里夹了一块丸子放进嘴里。

  他这一回来,郁昙的情绪直线飞升,立马多吃了两碗饭。

  一个星期后,他消瘦的脸庞渐渐长了肉,头也不晕了,精神也饱满了,精神一饱满,就又开始作天作地了。

  吃饭要于洲喂,喝水要放玫瑰花,每天要敷足膜手膜臀膜,蛮横地要求于洲陪他打游戏。

  偶尔也会陪着于洲去孟复的训练营里玩一会,孟复在山里的小木屋给他们留了一个专属房间,说是给他们的恋爱基地。

  孟复对他们两人的恋情十分关注,总是暗搓搓地询问两人的进展和感情状态。

  于洲不太理解为何孟复这样关心他们两个的事情,郁昙倒是理所当然地说道:“这还用问,孟复肯定是我的粉丝,粉丝自然关注偶像的恋情了。”

  时间过得很快,又是忙碌的三个月过去了,郁昙终于空闲下来,和于洲一起在孟复的训练营附近闲逛。

  这天是双休日,附件人很多,很多人都在草地上野餐拍照。

  尽管郁昙带着帽子墨镜和口罩,奈何粉丝们一个个都是火眼金睛,路过一对野餐的情侣身边时,也就一个照面的功夫,那个染着灰色头发的男粉丝就认出了郁昙。

  他非常激动,立刻不受控制地大喊一声:“郁昙啊啊啊啊!!!”

  于洲立马竖起手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那个男粉丝清醒过来立马捂住嘴,然而他的嗓门十分洪亮,声音传出很远,现在捂嘴已经来不及了。

  对面就是孟复的训练营,于洲赶紧拽着郁昙往训练营里面跑,一群粉丝发出兴奋无比的尖叫声,疯狂地在后面追。

  “郁昙!!!”

  “啊啊啊啊郁昙!!!!”

  郁昙的粉丝都特别亢奋,这附近野餐的人很多,听到郁昙的名字都纷纷朝这里跑过来,粗略一估计,起码得有六十多个人。

  训练营里的人也懵了,赶紧跑过来拦在门前,郁昙上气不接下气地倚着于洲,站在铁栅栏后面看着兴奋的粉丝们。

  郁昙扶着腰喘着粗气,转头问于洲:“你带笔了么?”

  于洲还真带了笔,是那种颜色不断变幻的签字笔,刚刚逛街的时候郁昙觉得用来用这种笔给粉丝签名很不错,十分上色显色,就随手买了一只。

  孟复的战友也是认识于洲和郁昙的,立刻放大嗓门朝着粉丝们喊道:“你们都安静点,排好队,维持好纪律。”

  粉丝们乖乖排成长队,郁昙站在铁栅栏后面给粉丝签名。

  作为位面管理员,孟复可是亲眼见到这个位面之子是如何丧心病狂地毁掉了那些位面世界的,对这位祖宗的脾气相当了解。

  为了怕他黑化,赶紧给郁昙搬来一把椅子让他坐下,郁昙说今天阳光明媚,孟复立刻战战兢兢地弄来一把遮阳伞杵在郁昙头顶上。

  郁昙心情好,签了一个小时都不觉得累。

  很多野餐的粉丝没带本子和照片,郁昙就签在他们的帽子和T恤上。

  一个小时后,郁昙上了微博热搜,得到消息的粉丝们已经有一大批人准备开车前往孟复的训练营了。

  眼看着事情要闹大,于洲立刻和其他人驱散了人群,带着郁昙朝着训练营的山里走去。

  郁昙一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腿麻了,为了保持姿势优雅,他一直翘着优美的二郎腿,另一只腿一直没压在下面,这会又麻又痒,走路的姿势十分别扭。

  走了没两步,于洲就把他背了起来。

  于洲踩着石子小路背着郁昙上了山,天气太热,他身上出了很多汗。

  郁昙搂着于洲的脖子,伸出舌尖舔着于洲耳朵上的汗。

  于洲抖了一下,“郁昙,你别闹。”

  郁昙怎么会听,他一肚子坏水,就喜欢搞事情,舌尖继续描绘着于洲的耳廓,还坏笑着往于洲的耳孔里吹气。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个。

  他搞得于洲受不了了,于洲走到一棵树下,把郁昙狠狠往树干上一按。

  天空很蓝,云朵很白,树干很粗糙,把郁昙的皮肤都磨红了。

  三十分钟后于洲背着哭唧唧的郁昙走进了山里的小别墅,继续未完成的事情。

  一个下午就这么结束了。

  郁昙只剩下一口气,被于洲背着下山。

  下山的路上,郁昙趴在于洲肩膀上说道:“于洲,我们去领个证吧。”

  于洲脚步一顿:“你确定?”

  郁昙又开始咬他耳朵:“确定,你不是想要一个家么,我给你呀!”

  第二天是星期一,两人去民政局领了证。

  两个红本本到手,于洲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还是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他忍不住问郁昙:“为什么会是我?”

  郁昙说道:“你听说过吊桥效应么?”

  吊桥效应——是指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见另一个人,那么他会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才产生的生理反应,故而对对方滋生出爱情的情愫。

  于洲说道:“我知道吊桥效应,我们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么?”

  郁昙又回想起9岁那年的那个雨夜。

  他的鼻尖又嗅到了那天的味道,雨夜的潮湿与寒冷,泥土的气息和甜腥的鲜血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后的味道。

  在那个潮湿寒冷的雨夜,他用血淋淋的手指抱住于洲的脖颈,大片的血色在于洲的白色衬衫上晕染开,又顺着倾盆的暴雨流到泥泞的土壤里。

  他的心跳得很快,前所未有的快,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心脏居然可以跳动得这样急促猛烈。

  许多年之后,他每一次见到于洲,心跳都会陡然加快。

  他的呼吸会变得急促,脸颊会不由自主地发热,雪白的肌肤会变得绯红,时刻回想起那一夜的惊险与刺激。

  郁昙想,这可能就是正常人口中的爱情。

  心理医生说这不叫爱情,这叫偏执,与器质性精神病、中毒、分裂症有关,或是对应激的反应,还可能是一种人格障碍。

  郁昙心里想,他才不管那么多呢。

  偏执到极致,也是一种另类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