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卧室门口到里面的床还有一段距离, 中间还间隔了一个书架和一些家具,所以韩钰不会一眼就见到床上的两人。

  但是韩钰已经闻到了空气中的味道,那是韩钰很熟悉的妻子的气息。

  他是条很内敛害羞的人鱼,平时都不会有很明显的反应, 只有发/情期宣告结束, 韩钰才能准确判断他得到满足了。

  是的,即便韩钰觉得李屿秋没什么情趣, 但他身为丈夫, 仍旧会把自己的职责履行到最好, 譬如让妻子感到满足。

  只不过这件事在得知李屿秋难以生育后,就彻底被韩钰抛之脑后了, 他的精力完全可以在战场上、训练场上消耗,没必要一定留给妻子,何况是一个注定无法生育的妻子。

  没想到他今天会撞到这种场面。

  而那股甜腻潮湿的气息带着鲜明的欲,扑面而来, 比以往的更加深刻, 韩钰莫名觉得这股熟悉的气息分明也变得更加色/情。

  这是种很新鲜的感觉。

  “屿秋,我有事要和你说。”韩钰只是顿了顿, 并没有后退, 反而朝里面走进去,里大床也越来越近。

  显然, 韩钰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回避的,他和李屿秋赤诚相待那么多次, 如果这次李屿秋实在是发情期难以忍耐, 他也可以略施援手。

  “我想你应该还没睡。”

  当他走到床边时, 看见的便是李屿秋侧卧在床的左边, 那截白皙的微微渗着香汗的手臂垂在脸颊边。

  “韩钰。”他的妻子并没有坐起来, 眉心微微蹙起,似乎在忍受着什么。他用柔软纤长睫毛里的黑色眼睛看过来,目光隔着层水雾般微微颤动,此时的他是可以用“沉溺欲/海已久的可怜的熟/妇”来形容。

  他不动声色道:“我还没睡着,你有什么事?”

  韩钰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脸。在这一刻,他忽然有点眩晕。

  他的妻子明明还是那副脆弱的皮囊,但是现在却拥有了一种锋利的美,并不是极端艳丽,而是直击人心的那种,叫人怎么也挪不开眼,忍不住被那双能吸取一切的黑洞般的眼睛迷惑。

  这样的距离,韩钰可以完全嗅到屿秋身上的属于发/情期独有的幽香,他从未有那一刻比现在更直观的感受到妻子的诱人。

  过了一会儿,韩钰听见了妻子重新呼唤他的名字,这才回过了神。

  他坐到床边,握住了妻子软绵绵的手,掌心也微微浸着汗,“我只是想说,前段时间是我太忙,疏忽你了,刚好这段时间得了闲,可以多陪陪你。”

  来之前,韩钰在心中告诉自己,他只是为了让一切回到正轨,为了让自己忘掉文瑜。但是现在,他的脑子里哪里还容得下那条野生人鱼?

  “抱歉,之前忙得只能给你打抑制剂,你现在还难受吗?需要我的帮助吗?”

  李屿秋受宠若惊,盯着这张英俊的男人的面孔,顺从的贴过去,床底下还藏匿着的情人让他愧疚更甚,由此更觉韩钰的道歉和坦然弥足珍贵。

  既然如此,他是不是可以和丈夫重新开始呢——至于路西法,反正他们两个也已经不可能了。

  他已经勒令路西法找时间离开卧房了,路西法是个聪明人,不会在没把握的时候暴露他们两个的私情,那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损害。

  所以李屿秋很放心的对韩钰说:“当然,我不喜欢冰冷的抑制剂,我需要你像从前那样对我。”

  “抱歉,你现在是用了别的东西吧,这是我的失职。”韩钰怜惜的亲吻妻子的额头,这次大概是真的委屈到他了,很少撒娇的他竟然也卖弄起了傲娇的腔调,偏偏韩钰很受用,只意外的觉得妻子很可爱。

  而对于妻子用着的那个小道具,韩钰将其拿出来,然后用纸巾随意擦了擦手。这的确是他的失职,身为丈夫的他,竟然让妻子只能用这种替代品。

  卧室里陷入了一片黏腻又潮湿的安静之中,一切细微的声音都被藏在了被窝里。

  而床底下,李屿秋以为早就已经找机会离开的男人,仍然躲在床底下。

  不过那个姿势奇怪的很,不能说是躲,因为路西法完全是很诡异的贴在了床的背面,像有着吸附力极强的吸盘一样。

  路西法并没有离开,他不想在伴侣发/情期的时候离开。然而留下来,他又必须得面对这种境况。

  真是奇怪,明明韩钰大部分时间都不和屿秋住在一起,甚至根本不怎么见面,今天这种情况才是少见。

  可就是这么一次,就让路西法清晰的意识到一件事——韩钰完全霸占了屿秋。

  即便他对屿秋的态度显然是可有可无,但他仍然霸占着他丈夫的名额。一想到这里,路西法眼底就闪过一道阴霾,而他的触手也开始更加躁动起来。

  为什么不代替韩钰占有屿秋?韩钰完全是像逗宠物一样对待屿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才是最合适屿秋的!

  是啊,为什么不那样做?

  他不想只能听着李屿秋的声音。

  他想看着屿秋。

  想亲眼看着他,想听他嘴里喊的是自己的名字,想让他躺在自己搭建的巢穴里,想和他产很多很多的卵,让自己的细胞在他的子宫里繁殖……这些来自于触手的喧嚣再一次席卷了路西法的脑海,并且逐渐沸腾,在某一刻听着屿秋的呻/吟时,达到了巅峰。

  于是触手自床缝底下慢慢渗到床上,它能化作水一般的软物,穿透一切缝隙,也能化作柔韧至极的利器,瞬间穿透人的头盖骨。

  在李屿秋的视角里,他只知道这是剧情点,韩钰为了掩盖精神出轨的愧疚,会刻意的对他好,让已经对丈夫死心的他重新燃起希望来。

  只不过,韩钰已经爱上了文瑜,就算想和妻子亲密,身体也做不到。

  所以李屿秋很放心,他知道韩钰最多就是用手和嘴唇,不可能像以前那天帮他度过发/情期。

  但是,在某一个瞬间,被蒙在被子里的他只觉得韩钰浑身一僵,接着他整个人都不动了。

  李屿秋明知故问,“怎么了?”

  韩钰肯定是继续不下去了,也是,他从前还愿意跟他履行夫妻义务,纯粹是为了繁衍后代,后来知道他难以生育,就不跟他上床了。到现在韩钰心里面已经有人了,作为纯爱甜文里的主角,他肯定不能再和自己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了。

  他就那么静静地等着韩钰找个理由出来搪塞自己,无论是什么都好,身为菟丝花一般的妻子,他向来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出乎意料的是,韩钰僵硬了一会儿后,他身上发出奇异的骨骼扭曲的声音,就像身体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控制着重新改造了一遍一样。

  李屿秋蹙了蹙眉,忍住掀开被子的冲动,在漆黑的被窝里试图看清撑在他上方的男人,“韩钰,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迟迟没有动作的男人终于再次有了动静。

  然而并不是如李屿秋所想的那样退缩,与之相反,这人一声不吭的又覆了上来。

  “……等等,”李屿秋试图理清楚现在的情况,他想说自己已经不需要他的帮助了,他可以说自己已经独自度过了许多个发/情期,如果韩钰不情愿,他也不是非要强求。

  可没等他说出口,那些声音就像易碎的瓷器被撞得散了,碎裂了,也无法表达出来原有的意思了。

  这个过程中,韩钰仍旧一句话都没说。但李屿秋隐约能听见他喉咙里发出来的闷哼声,听起来仿佛很不情愿,就像是挣扎着想要发出声音,却又被堵了回去。

  可为什么呢,韩钰自己不情愿,他又没有强迫他。

  任凭李屿秋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此时此刻,和他纠缠在一起的这个男人,他的丈夫,已经仅仅是一副躯壳了。

  在这具躯壳里,没能彻底消失的韩钰的意识还在抗争着,他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不知名的东西占据了。

  由于韩钰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所以他没有那么容易被弄死,他的意识还残留在这具躯壳里,只不过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

  与此同时,床底下的路西法像一具死尸一样卧倒在地面,他的身体不再黏在床的底端,他的灵魂已经通过触手来到了床上的韩钰身上。

  解读了一部分韩钰的记忆后,得知韩钰竟然喜欢上了别的人鱼,它更加愤怒了。

  奇怪的是,它本应该受到韩钰的记忆的影响,但它并没有,它对韩钰的感情十分反感。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它之前之所以会喜欢上李屿秋,并不完全是因为路西法的记忆?

  而是因为它本身就已经先对这位漂亮的人鱼太太一见钟情了。

  用谁的身体对它来说无所谓,它要的只是自己能在李屿秋身边。

  ……

  此前,李屿秋并没有觉得做人鱼有特别不好的地方,虽然行动的确不便,需要别人抱,而且每天都要定时补水,晚上是可以睡在床上,但是次日一早就得去泡一泡水才行,否则整条鱼就会脱水。

  可通过“韩钰”过分的举动,他又体会到了一个难以容忍的缺点——鱼尾不能像两条腿那样分开,这意味着鱼尾更好控制。

  韩钰只需要用他的两条有力的大长腿,就能把这条鱼尾夹得死死的。

  而他无论如何摆动鱼尾,也挣脱不了。

  那条纤韧的银色鱼尾,被男人用两条腿紧紧环住,简直就像是要脱水濒死了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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