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棠得逞后就逃,完全不顾房间内男人的死活。

  没绑住他的双手,都算她仁慈。

  走到林姝卉门口,季清棠压了下笑意,抬手敲了敲门,“妈,我进来了。”

  “进来吧。”房内应了一声。

  季清棠推开门,见林姝卉正靠在床头,戴着一副眼镜看书。

  “妈,你在看什么啊?”季清棠蹬掉脚上的拖鞋,爬上了床,直接钻进了被窝里。

  林姝卉翻了一页,“现在时间还早,睡不着,随便找本书看看。”

  季清棠凑了过去,趴在林姝卉腿上,问道:“妈,你还记得小时候我总缠着你,让你给我讲童话故事吗?”

  林姝卉摸了摸她的头,笑道:

  “怎么不记得?你啊,从小不爱看书,但又喜欢童话故事,睡前就要拉着我,给你念童话书。家里阿姨给你念,你还不愿意。”

  “那是因为妈妈声音好听啊。”季清棠撒娇道。

  林姝卉久违地听到这话,一时间还愣住了。

  季清棠坐起身来,突发奇想道:“妈,你躺下,这次换我给你念书。”

  “行,换你读。”林姝卉把书递给她,摘下眼镜放在桌上,躺下身来。

  季清棠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就头疼,硬着头皮读了两页后,合上书问道:

  “妈,咱不读了行吗?我想躺下来和你说说话。”

  林姝卉笑了下,拆穿道:“是不想读了吧?”

  季清棠努了努鼻,把书放下,躺进了被窝里。

  “妈,你还记得蝴蝶吗?”季清棠问道。

  “爷爷给你买的金毛。”林姝卉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蝴蝶了?”

  “今天在医院花园,我和沈靳屿看到了两只金毛。”季清棠说,“有点想蝴蝶了,更想爷爷。”

  “等回了国,抽空去看看你爷爷,帮妈也带束花。”林姝卉平静地说道:“你爷爷在世的时候,是真把我们当亲人对待。”

  季清棠嗯了声,默了几秒后,问道:“妈,你恨他吗?”

  “不了,爱恨一体,都没爱了,还谈什么恨啊。”林姝卉尽是释怀。

  “刚到这里的时候,精神状况很不好,需要经常预约心理医生。到现在,已经很久没去想以前的事情了。”

  季清棠听到这话,心里好受很多,抱住林姝卉说道:

  “我这次来之前,还挺恨他的。但是妈妈手术成功后,突然就不恨了。他不配占据我们的任何情绪,我只想要妈妈生活的好好的。”

  “妈是因祸得福。”林姝卉说,“看到你现在的生活很好,妈妈心里的唯一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

  “妈,你不用担心我。”季清棠坦白道:“我和沈靳屿刚结婚那会儿,是没有感情,我甚至有时候看他还不顺眼。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好喜欢他。还有沈家奶奶,她对我很好,就像爷爷一样。”

  林姝卉嗯了声,叮嘱道:

  “小棠,你和靳屿感情好,当然是妈妈希望看到的。但是你要记得,永远把自己排在第一位,别依附任何人。这是妈大半生才明白的道理。”

  季清棠点点头,“嗯,我知道。爷爷去世前,将他名下的除季氏集团以外的基金和股份全部转让给了我,包括那些房产,足够我一生无忧了。婚前,我对沈靳屿一点信任都没有。我还和他签了协议,这些不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爷爷是深谋远虑,别的暂且不提,至少在经济这方面,为你争取到了绝对自由,但是你也不能坐吃山空。”林姝卉问道:“你自己有没有想做的事情?”

  “妈,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只是没找到特别喜欢的,值得我亲手去做的事情,但不代表我闲着,什么事情都没干。”季清棠解释道:“国内一家最近发展很不错的风投公司就在我名下,我只是没有亲自打理而已。”

  “是妈顾虑的太多了。”林姝卉轻舒一口气,“小棠,妈妈要和你道个歉。我不应该在你生日那天离开,都没陪你过个生日。”

  “没事儿,都已经过去了。”季清棠声音已经些许哽咽,压下去那股哽咽劲,宽慰道:

  “今年沈靳屿给我过生日了,就从今年开始,以后我每年都会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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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由小渐大,直至响起嘈杂密切的声响,伴着闪电和雷声,似是要把过往一切不愉快都冲刷掉。

  季清棠讲了很多事情,一个接着一个,毫无厘头地说个不停。

  林姝卉看了一眼窗外。

  心想如果女儿这一生能够平安幸福,前二十年所有的折磨、痛苦和不顺,她很乐意照单全收。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袭来,季清棠禁不住连打了两个哈欠。

  林姝卉听到,说道:“时间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让沈靳屿独守空房。”季清棠眉眼弯弯地看着林姝卉,“我今晚要和妈妈睡。”

  “好。”林姝卉说:“去和靳屿说一声,别让他一直等着你。”

  季清棠应道:“不用,他知道。”

  “那就好。”林姝卉抬手关掉床头灯,给季清棠掖了掖被子,说道:“睡吧。”

  室内无光,窗外的雨下个不停。

  “妈妈。”季清棠脸蒙在被子里,喊了一声林姝卉。

  林姝卉应了一声,问道:“怎么了?”

  “对不起……”季清棠声音不受控地再次哽咽,“我说了很多过分的话,让你伤心了……”

  说到这儿,她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哭出了声音。

  林姝卉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拍着她的后背说,

  “哪说过什么过分的话?以前的事情,就别再提了。”

  季清棠嗯了声,明明是她之前做错了事,可心里还是不住地委屈。

  往林姝卉怀里钻了钻,像是在寻求安慰。

  “都多大姑娘了,还哭成这样?”林姝卉宽慰道:“把眼睛哭肿了,就ᴊsɢ不好看了。”

  泪水就像是开了阀的闸门。

  季清棠一边嗯一边哭声又大了些。

  林姝卉又心疼又无奈,拍着她的后背,就如同在哄小时候的季清棠睡觉。

  一阵雷声响过。

  另一边,一墙之隔。

  沈靳屿被惊醒,眼睛都没睁开,下意识往身旁捞人。

  结果捞了两下,什么都没捞过。

  怀里仍然是空荡荡的。

  睁开眼睛,他这才反应过来,季清棠今晚去了林姝卉的房间睡觉。

  沈靳屿将手背搭在额头上,尝试再次入睡。

  结果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少点什么。

  莫名其妙地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