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冬,二十八岁,胃穿孔手术成功。

  他们再见,是在深秋的市立医院。

  他一米八七的修长身躯随人搬动,她站在旁边木讷的看着。

  原本强势又洁癖的操控者,竟然也有今天。

  “夏暖?过来搭把手。”

  “好。”

  她被从尘封已久的记忆里拉回来,上前去托着他的头部将枕头抽走。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气若游丝,喃呐:“是你吗?”

  夏暖没开口,只是淡淡看他一眼,把他头部轻轻放好,调整仪器。

  没别人听到他说什么,听到的人,也当做没听到。

  三天前她久不联系的父亲突然打电话,“你不照顾他谁照顾他?他父母正在国外出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们俩一起长大,谈过恋爱,你又刚好在那家医院,想来想去就你最合适。”

  自小甚少管她的父亲在她感情的事情上好像格外操心。

  或者该说,傅寒冬其实是她父亲很多年里认定的准女婿。

  “怎么没有家属啊,什么人帮他签的手术同意书?”

  有医生在病房看了一圈,没寻到人后问。

  “是我。”

  “夏医生?你是他什么人?”

  “姐姐。”

  夏暖早就想好了借口,但是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点心虚。

  “你不是独生女吗?”

  医生问她。

  “干的。”

  当年他爸妈看她可爱,的确认作干女儿。

  “行吧,那你有事找我。”

  主治医生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去后,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里面就两张病床,靠窗的那张已经有病人在挂着点滴,病人家属在专注的,盯着他们这床。

  夏暖头一次在病房里坐下来,并且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从天亮到天黑,她望着他没有血色的脸,脑海里重放了他们从小到大的所有往事。

  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们高中正式恋爱到她大学毕业,八年。

  他们是怎么分手的?

  她还记得那晚她去接他回家,然后一开门看到他……

  “夏暖。”

  “醒了?”

  熟悉的声音将她从沉痛的回忆里唤醒,却因太久不见而无法热络的关心,甚至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格外凉薄。

  “好久不见。”

  虚弱的人直直的看着她。

  “嗯,好久不见。”

  她不敢再与他对视,低头装模作样的给他掖了掖被角,然后起身,“既然你醒了,我去给你爸妈打个电话报平安。”

  她想她不适合再待在这里。

  对了,那个人呢?

  她怎么没陪在他身边?

  “暖暖。”

  “……”

  她的心突然漏跳了半拍,他突然拉住她的手。

  “你还好吗?”

  “嗯,你现在先好好休息。”

  夏暖继续低着头,心里如搁置了一壶滚开着的水让她快要窒息。

  隔壁床病人突然嘀咕了声,“这姐姐看上去很不喜欢这个弟弟。”

  “你没听人家说是干的吗?”

  病人家属又补了一句。

  “姐姐?”

  傅寒冬笑了。

  夏暖心里咯噔一下,呵呵,实际上她比他小两岁。

  他叹了声,眼睛还是直直的望着她,“夏暖,你陪你弟弟睡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