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希的车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驶过了无数个湾头, 漫天风雪已经毫无浪漫色彩可言。

  当眼前的车道完全被雪堵住去路,凌希不得不把车停在路边,大雪封山, 她们被困在了山腰上。

  “你会不会怪我太自作主张?”发问的人是林方晚,她的脸上满是歉意, 似乎在为自己莽撞的说走就走而感到懊恼。

  凌希拿出手机试图寻求帮助,却发现山里没有信号,她极力摇着头:“就算你不跟着我,我也会继续出发, 问题不在你,而是糟心的天气。”

  车内留有暖气余温,为了放慢燃料消耗的速度,凌希只能暂时停止引擎发动, 她关切的问起:“你冷吗?”

  “还好,我这人怕热不怕冷。”

  显然,林方晚在强撑, 毕竟她的双手环着胳膊正时不时的揉擦几下, 细节是无法骗人的。

  凌希细细打量着林方晚的穿着, 虽然她的脖子上圈着厚实的围巾,但那单薄的呢子大衣完全起不到御寒的效果。

  无声的从后排拿过装备包, 凌希把自己的滑雪服抽了出来, 顷身盖在了林方晚的身上, 怕漏风又还认真的掖了掖:“别逞强。”

  “你好像不太喜欢说话,大部分的交流总是几个字几个字从嘴里蹦出。”

  也许是为了不让凌希担心,林方晚始终保持着轻松的笑容, 刻意把话题引到她的身上。

  处理人际关系, 凌希是典型的慢热派, 大部分的事情喜欢藏于心底,觉得有意义了才会勉强唠上几句。

  被林方晚的话逗笑,她拿起矿泉水喝上一口,掩饰心底暗喜。因为在对话里她窥探出身旁的女人有在认真观察自己。

  林方晚是优异的直球选手,从第一次见面再到第二次意外相遇,她总是占据优势,将彼此的关系迅速推入暧昧的氛围里。

  她很自然地取走了凌希手里的水瓶,毫不见外的缀上一口,面对恶劣的天气美其名曰节省资源。

  凌希看着她小口喝水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勾出微翘,好像这样的举动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会做出。

  当她在思考彼此为数不多的互动细节时,林方晚已经大刀阔斧的闯进她安宁的世界,把一切按部就班搅得天翻地覆。

  借由将水瓶归还到车门边,林方晚整个人立于凌希的上方,凌希下意识的朝着椅背靠了靠,林方晚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你知道吗?处在恶劣的环境里,两个人只有拥抱共享彼此的温暖,才能活下来。”

  这样的说辞毫无依据可言,但林方晚执拗的颠倒着黑白,她的手覆在凌希的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人心疼。

  被困束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不过就见了两次面,陡然侵袭的亲吻突兀到令人费解。

  当那两片水灵的柔软主动送上了唇,过电的酥麻直冲头皮的刺激,脑海里顿时炸裂出五彩斑斓的画面。

  凌希没有选择避开,她的手不受控制的扶在了林方晚的腰上,胆量也只限于次。

  谁都说不上是喜欢,还是为了消解被困在山里的时光,也许在认知里,凌希把所有意外都归咎在了这该死的天气里。

  吻止步于此轻触,林方晚咬着下唇的样子是意犹未尽的,她委身靠回到座椅里,似乎在细细回味着奶糖味的凌希。

  所有的羞涩全然写在凌希那一片绯红的脸颊之上,轻咳着别开头,目光落在窗外白茫茫的雪里,她的大脑和雪一样空白得不像话。

  车厢里,没有暖气也让感官升温到快要渗出湿热的汗。

  “第一次见到你,你就躺在那片水泥露台上,睡的特别香。就算我走近了你也没有一点动静,恬静得让我舍不得打扰,于是我偷偷地点了点你的眉心。”

  “第二次,我偷点了你的鼻子。”

  “第三次,是嘴角。”

  “第四次,我告诉自己,如果要是再见到你,我要向你问好。”

  “而这一次,我是故意撞上来的。”

  林方晚单手撑着脑袋,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每一句话都轻敲在凌希的心头。

  凌希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她,哑然片刻后,神色变得难耐:“故意撞我的车?”

  “嗯哼……因为工作的缘故,我没办法再去到天台,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处于懊恼的状态。因为我忘了问你的联系方式,庆幸的是我有偷偷记下你的车牌号,撞你的车也都归于情不自禁。”

  为什么可以把暧昧表白的话语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看着林方晚醉人的笑意,凌希咽了咽唾沫,好像刚才的亲吻太潦草了,她还没来得及记住这女人的味道。

  林方晚厚积薄发的主动换来了凌希的亲近,她抬手撑着椅背,这样的姿势能将林方晚逼进自己的怀里。

  虽然凌希并不习惯如此失礼的举止,但又耐不住想要探究身前神秘的女人,她在好奇,好奇会拉扯出无限的意外与期许。

  凌希的脸慢慢贴近,林方晚慵懒的靠在窗边忍不住地扬起笑颜。

  之所以无法掩饰的开心,是因为发生的一切都是她想要的,凌希是她想要的,亲吻是她想要,成功勾起的好奇心,统统都是她想要的。

  轻搂着凌希的脖子,林方晚欲擒故纵的挑逗着:“这次该换你主动了,起码在说交往之前,我想让你先深刻的了解我,这是我的规则。”

  “可是你不觉得突飞猛进的关系过于草率了吗?我们甚至只见过两次面。”凌希问的很认真,毕竟在认识林方晚之前,她的感情就是一张白纸,比窗外的雪还要白净。

  林方晚摇了摇头,反驳:“对我来说不草率,甚至很磨人呢。虽然在你的视角里,我们只有两面之缘。可是在我的视角,我为了认识你接近你吻到你,已经试演了无数遍。”

  林方晚环抱凌希的脖子胳膊紧了紧。但这次她选择了等待,如果凌希无动于衷那就此作罢。

  那星眸璀璨弯出漂亮的弧度,映出的光芒是自信的,仿佛她已经得到了凌希:“如果你喜欢我,我的唇就在你眼前,只要你敢一亲芳泽,我就是你的。”

  凌希微怔,但落下的吻不敢迟半分,她甚至在害怕身下的林方晚突然反悔,这反倒是正中了林方晚的下怀。

  凌希的吻很生涩,她留存了一丝理智去问询自己,是真的喜欢吗?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可以如此轻易?

  应该是喜欢的,不然她不会记住那深深的梨涡,不会记住天台上林方晚送来的茶饮是沁甜的。

  凌希的吻进退有度,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懂得隐忍规矩,林方晚并不满足蜻蜓点水的柔碰,她收紧了胳膊,贪婪的享受着奶糖的味道。

  林方晚俏皮的用鼻尖蹭了蹭凌希的额心,玩趣道:“恭喜凌老师在大雪封山的时候,意外脱单了……”

  脱单,这个词汇对于凌希来说太陌生了,她甚至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自己拥有了女朋友这件事。但她的指尖在细细的描着林方晚的眉目,不开心的倾诉着:“我有想过你,在你消失的日子里。”

  好笨拙的表白!

  林方晚噗嗤笑出了声,但很快褪去笑意,喃喃自责:“都怪我,每次都靠缘分走近你,不过现在好了,我们可以正式开始了……”

  对啊,真是荒诞的开始了。

  ……

  静谧的夜。

  凌希贴在林方晚的怀里,时而伤感的抽着鼻子,二人重温了一遍《Daisy》。

  当悲伤的片尾曲响起时,她将脑袋埋在林方晚的颈间闷声闷气的问着:“你会每天送我花吗?”

  林方晚宠溺的将下巴磕在她的脑袋上,换了环抱的姿势,宠溺的保证着:“送,每天都送,亲自送,而且会像电影里一样,大喊一声「flower」!我的凌小猫喜欢什么花?要不……每天都不重样?”

  林方晚的温柔就像被夜晚撞碎的月光,她的声音总是静悄悄的脆。明明轻飘却又能彰显出为爱不顾一切的掷地有声。

  兴许,这就是是凌希上ꔷ瘾到无法自拔的根源。

  二人深情凝视彼此,片刻宁静后,凌希做了个俏皮的鬼脸:“只要不是雏菊,什么都可以,这电影的结局让我不开心!”

  “好好好,凌小猫说什么都我听着……”

  林方晚挠了挠凌希的胳肢窝,凌希本是红润的眼睛褪去了伤感的色彩,她咯咯咯的笑了,扭着身子躲开:“讨厌,好痒!”

  “不许哭哭啼啼,我只想逗你笑。”

  “哎呀!”凌希娇嗔,拿起枕头挡在身前。

  二人玩性大发,纷纷拽起枕头。

  大战一触即发,林方晚邪邪一笑:“今晚谁赢谁当霸王!”

  “那你必须输!”

  顾不上深夜的安宁,枕头飘出的鹅绒飞絮是属于她们的嬉笑。

  就像定情的那一天,满天零落的白,揉碎在二人的长发里。

  林方晚想替凌希撩掉头上的鹅绒,结果被她小猫猛扑,双双倒进床榻里。

  凌希摇了摇头,制止着林方晚:“不要急着弄掉,你不觉得这样很好么,有点白头偕老的味道。”

  林方晚疲惫地扔开变形的枕头,她牢牢困住还想再玩的凌希,道出一声无奈的叹息:“白头偕老……我真想和你白头偕老……”

  沉浸在幸福里的凌希,怎会察觉出一丝端倪呢?